第413章 沈辭書:有時候,我真的恨你!

  入夜,B市看守所。

  一道鐵窗,隔著昔日的主僕。

  沈老得到一支香菸,他低頭顫著手點上,猛地吸了一口後他對徐秘書說道:「克笙,從前這牌子的煙我是瞧不上的,總覺得抽的人粗魯不斯文,想不到有朝一日我要靠著你才能抽到一根,當真是今時不同往日。」

  淡青色煙霧,瀰漫開來……

  他咳嗽一聲。

  大概是習慣,徐秘書竟然十分關切地說了句:「您千萬要保重身子啊。」

  沈老抬眼,表情陰惻:「徐秘書你是入戲太深,這一時半會還沒有走出來吧!你瞞得很深,但我如今想來你是周家的人吧?當真用心良苦,名字都叫克笙……克沈,我啊,終於被你給克倒了。」

  他的言語,總歸是不甘心的。

  他又問:「喬時宴有沒有收買你?」

  徐秘書苦笑一聲:「喬總跟您斗,我沒有參與半分。最多是大小姐被您抓了我通風報信罷了……但那會兒您已經懷疑上我了。」

  徐秘書輕嘆:「若非有喬總混入,周先生想扳倒您,當真不易的。」

  沈老一世英明,

  此時也不禁陷入深思,不知道他是後悔,抑或是傷感。

  末了,徐秘書要離開了。

  沈老忽然開口:「看在相識20餘載的份上,我想提個要求,我知道你能辦到……我想見一個人。」

  徐秘書以為,他想見沈辭書。

  他唉了一聲:「這事兒我來辦吧!辭書少爺最近跟太太處得不錯。」

  但他卻猜錯了,

  沈老將這唯一見面的機會,指給了孟煙,他說:「我想見見她!她又當了母親是不是……算算,那孩子快過百日了。」

  徐秘書沉默許久。

  他說不能保證孟煙會願意,但他儘量一試,了卻沈老的心愿。

  ……

  次日,徐秘書特意去了一趟喬宅。

  孟煙在茶室跟他見了一面。

  茶香襲人,

  孟煙跟徐秘書分兩邊坐著,有一段很長時間的沉默,最後還是徐秘書先開的口,「聽人說你生活得十分愜意,沈老他在裡面……」

  「他托你辦事了?」

  被孟煙輕聲打斷,徐秘書愣了一下後訕訕說道:「果真是瞞不過您!是的,沈老在裡面很是思念您……想見最後一面。」

  孟煙並未立即同意。

  她拿過茶盞,喝了一口紅棗桂圓茶後苦澀一笑:「他哪裡是思念我,他分明是怕喬時宴再對付沈家、不給沈家留活路……想留一絲餘地來著。」

  她這樣通透,徐秘書略不自在。

  但最後,孟煙還是去見了最後一面。

  細雨綿綿。

  孟煙走進看守所的灰色高牆。

  仍在那一間狹窄的小房間,隔著一道鐵欄杆,孟煙看見沈老,他蒼老了許多,英雄遲暮大概就是這樣。

  她打開手提包,掏出一包京牌的香菸,嗓音溫軟:「我聽徐秘書說,這是你平常愛抽的牌子,可惜停產了,花好些功夫才弄到的。」

  沈老盯著那包香菸。

  半晌,他緩緩抬眼,凝視著自己曾經放棄的親生女兒,一開口嗓音竟略帶哽咽:「我也聽他說,你又當媽媽了!是個男崽子。」

  沈老顫著手,點燃最愛的香菸,他抽了一口後他才接著說:「喬時宴很能幹,你們是有福氣的。」

  孟煙並未作答。

  她不是有福氣、她是命大,否則小羽棠早就獻祭給沈家。

  她亦沒有提林墨濃臍帶血的恩情。

  這時,沈老抽完小半支香菸,終於言歸正傳:「你恨我是不是?」

  孟煙卻輕輕搖頭。

  她目光淡漠地望著面前老人,不喜不悲道:「我不恨你!我也不會覺得自己比不上沈辭書在你心中的地位,因為真的危及到你的權勢地位,大哥和辭書亦是可以被你毫不猶豫地犧牲掉的……權衡過後的親疏,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她說完這些,當真是放下了。

  如今,她有家庭兒女繞膝,丈夫在B市又是呼風喚雨般的存在,她不必再貪圖那一點虛假的溫暖,那一場親情,只剩下鏡花水月般的回憶。

  一切都過去了。

  孟煙言盡於此,她朝著外面走——

  沈老急促開口:「包容辭書,他是真心喜歡過你。」

  孟煙步子一頓。

  她微微仰頭,但沒有說話……

  她走出去時,外面仍是細雨濛濛。

  她看見了沈辭書。

  他穿一件藏青色的夾克,撐著傘,站在黑色房車旁邊。

  他仍是一派斯文,卻再無美好的模樣,他看著就像是生意場上那些尋常的成功男人,善於偽裝成小姑娘喜歡的樣子。

  他的事情,孟煙偶爾聽說。

  接手了沈自山的生意,做的相當不錯,但手段卻越發陰險毒辣,同時在外面的風流韻事也不少,倒是趙靜婉又回歸了居家好女人的生活。

  天氣陰沉,細雨如絲。

  他們隔著雨幕相望,陌生無言,最後擦肩而過。

  如果說他們的相遇,是一場盛大的美好;那麼他們的分道揚鑣,就是天底下最讓人意難平的悲歌……

  愛,讓他扭曲。

  愛,亦讓他癲狂,至今一顆心無處安放!

  他們錯身而過時,她的發梢輕輕掃過他藏青色的外套,他沒有看她,他的嗓音至陰至柔——

  他說:「有時候,我真的恨你。」

  恨你來過,恨你要走,恨你不能為我所擁有。

  他終於看她,

  沈辭書的眼底一片腥紅,盛滿了年少時候的不甘心,那一年他問她:「我到底哪裡不如他?」

  但他,從未得到過答案……

  ……

  從看守所回來,孟煙心情低落了好幾天。

  喬時宴聽說了。

  他便請楚太太過來,陪著孟煙喝茶解悶,楚太太年輕時當過公關跟人談心時那情緒價值拉得那是相當滿——

  小半天,孟煙被逗笑好幾回。

  楚太太含了口茶,含笑道:「這就好嘛,生產過後的女人就該高高興興的,這樣餵養出來的孩子也會活潑可愛。」

  孟煙柔聲說:「還要謝謝姐姐來陪我。」

  楚太太輕拍她手背:「不陪你、你能陪誰?我在這B市舉目無親,虧得你跟喬總照應,我才過得如魚得水……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在H市時我看著風光無限,其實亦是時刻地如履薄冰的,那一日我們初次見面,那兩個牌搭子其實跟楚之夏都有男女方面的關係,或是男女之情或者是為她們的丈夫謀得福利,總歸跟楚之夏都有過脫衣裳的不清不楚,我不過是忍著裝不知道……人前風光,背後守著這茅坑,我早就受夠了!」

  楚太太才說完,門口傳來一聲輕咳。

  一抬眼竟是楚先生。

  楚先生過來B市述職,聽說孟煙生辰,借著機會過來送禮,不想卻聽見前妻編排他的不是來……

  氣氛十分微妙。

  半晌,楚太太訕訕開口:「還是移動廁所哩。」

  楚之夏盯著前妻……

  半晌,將禮物遞給孟煙很誠心地說:「這是我給喬太太的生辰禮物,還有小羽棠的一點心意。剛剛見過孩子了,養得真壯。」

  孟煙倒未拒絕,場面上誰也不想多一個敵人。

  她收下禮品,跟楚先生客套幾句,但明顯楚先生心不在焉的樣子,特別是楚太太告辭以後,他好幾回答非所問。

  孟煙笑了,

  三兩句將楚先生打發掉。

  楚先生求之不得。

  他來喬宅,其實主要就是見楚太太。方才見了,只覺得她較之從前更為豐潤動人,他心裡暗暗思忖,她在B市是不是有男人的滋潤。

  光想想、他就受不了!

  暮色傍晚,天際彤雲浮動。

  楚太太衣著考究,坐進一輛白色瑪莎拉蒂。

  她正要發動車子,副駕駛的車門被打開了,楚先生擠進來,他人高大坐進小車裡顯得侷促……

  楚太太側頭看他:「楚之夏你什麼意思?」

  男人不要臉,都是無師自通的。

  楚之夏繫上安全帶,若無其事說道:「我要在B市述職兩天,鍾秘書沒給我訂酒店,我在你那裡湊合兩天……怎麼,拿了我好幾億的分手費連幾晚都不給我擠擠了?」

  楚太太冷笑一聲:「你在B市不是沒有相好。」

  楚先生一臉的不自在。

  他輕咳一聲:「斷乾淨了!我現在孤家寡人,每天晚上一個人睡覺。」

  男人這些鬼話,楚太太是不信的。

  就在這會子,張媽朝這邊走來了,楚太太亦是要面子的人生怕張媽看見了回頭到處嚷嚷,日後她沒有法子見人……於是一踩油門。

  楚先生心中得意,嘴上卻問:「我不能見人?」

  楚太太沒搭理他。

  車子駛出喬宅大門,開出一公里左右,她淡聲開口:「住哪間酒店?我送你過去。」

  楚先生不要臉地說:「一個小時前退房了,我現在當真無家可歸。這個季節的B市不提前訂房根本就入住不了,吟霜,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就容我兩晚。」

  前頭是紅燈,楚太太的車停下。

  她從置物柜上拿了女士香菸,抽出一根點上——

  爾後,她看著他輕笑:「你是想跟我睡兩晚吧!」

  楚先生咯噔一聲。

  楚太太塗著紅色指甲油的纖長手指,夾著細長的女士香菸,緩緩地抽了一口,淡淡煙霧噴在楚先生的臉面上——

  縈繞著久久不散……

  楚先生神情怔忡,他知道太太的過去,但他從不曾知道她抽菸的樣子是這樣的美,有著奪人心魄的魅力。

  他心悸動、身子蠢蠢欲動。

  楚太太輕舔紅唇,輕笑一聲,將香菸給熄掉了。

  她一踩油門,當真將楚先生帶回了她的小洋樓,那是一幢獨院小別墅裝修的考究,楚太太專門配了一個門房和兩名老傭人,亦是派頭十足。

  楚先生人模人樣,傭人知道是貴客,殷勤招待。

  楚太太蹙眉:「上個眉山的茶葉,是我專門招待周先生的,給楚先生用毛尖就行了。」

  楚先生:「我如今都屈居人後了?你跟姓周的什麼關係,你們是不是有過首尾?」

  楚太太根本不理他。

  她靠在沙發上搖電話,電話接通後她嗓音溫軟:「王醫生麻煩你過來一趟,我這裡有一個人,想檢查下身子有沒有髒病。」

  楚先生幾乎跳起來。

  他指著楚太太說:「我們才分手三個月,現在陪你睡覺,還要先檢查身體了?我他眯的沒病……你說,你給多少男人檢查過了?宋吟霜,你說說你是不是專門到B市找男人了?」

  楚太太放下電話,又點了一根女士香菸。

  她滿不在乎:「不願意,你可以走啊!」

  楚之夏黑髮垂額,樣子像是鬥敗的公雞。

  他死死地瞪著美艷前妻,一方面恨得要死一方面又捨不得這個難得的機會,只要脫了衣服檢查一下,其實不說旁人也不知道的……等他睡完拎起褲子,他再理宋吟霜他就是狗。

  那位王醫生過來之前,

  楚太太招待他吃了晚餐,小廚房裡特意給燉了男人大補的東西,但楚先生非但沒有高興還特別的屈辱,他問楚太太:「你現在變成吸人的妖精了,需求這麼大?」

  楚太太一撩頭髮:「人生得意須盡歡。」

  楚先生破大防了。

  他酸酸地說:「三個月,可嘗了不少新鮮玩意兒吧!」

  楚太太並未否認。

  他們閒談間,那位王醫生提著藥箱過來了,他還帶來各種檢查的工具,有些比鴨嘴鉗子還可怕,說是給男人檢查後面用的。

  楚太太風輕雲淡:「還是仔細一些好。」

  楚先生真想甩袖離開。

  但肉到嘴邊他又捨不得,於是忍著羞憤接受了檢查,過程一言難盡,那位王醫生離開後,楚先生忍無可忍地沖澡。

  他火氣特別大,

  再多的男人需求都沒有了,只想走人。

  但是等他沖完澡出來,就見楚太太換上了玫瑰色真絲睡衣,身子輕軟地靠在沙發上吸菸,一副煙視媚行的樣子……

  楚先生靜靜瞧著,

  他眼底瀰漫一片猩紅,罵出一句髒話,便走過去將楚太太的衣裳扯掉。

  下一秒,他迫不及待跟她結合。

  他們夫妻多年,卻從未有過這樣的激烈,他幾乎是捨不得鬆開她,粗暴又溫柔,不斷在她耳邊說著那些粗話,彼此之間都盡興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