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江聽晚醒了。
她緩緩睜開眼,入目一片昏暗。
意識清醒的一瞬間,她便感到渾身都刺著疼,尤其是右手,仿佛被什麼沉重的東西壓著,想動一下都覺得吃力。
墜入大海的破碎記憶漸漸聚在一起,她恍然想起,自己似乎是被救了的。
呼吸間有消毒水味。
她對這個味道再熟悉不過,甚至有幾分親切。
江聽晚深呼吸,想抬手按響護士鈴,胳膊稍微動了動,才發現壓著右手的東西,是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她齜牙咧嘴地往回抽,一個輕微的動作,驚醒了對方。
傅承洲抬頭,在昏暗的光線中對上一雙澄澈的眸子。
「醒了?」
江聽晚聽到熟悉的聲音,有片刻的愣神。
她萬萬沒想到守在自己床邊的人,會是傅承洲。
她喉頭滾動幾分,發出沙啞的聲音,「嗯。」
傅承洲坐直身子,抬手捂住她的眼睛,拍亮了床頭的燈。
江聽晚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溫柔,心中莫名悸動了一下。
「我讓醫生進來。」
傅承洲收回手,面上沒有多少表情,甚至說話的語氣都有些疲憊。
剛站起身,袖口被江聽晚拉住。
他垂眸,在那隻纖細的手上看了幾秒,目光移到她的臉上,「怎麼了?」
「是你嗎?」
江聽晚攫住他的眼睛,「跳入海里救我的人,是你嗎?」
她有些不確定,在喪失意識之前感知到的所有事物,是不是她的錯覺。
然而這個問題剛問出來,她就後悔了。
除了傅承洲,又會是誰呢?
問出來反倒顯得她很依賴他。
江聽晚鬆開手,垂下眼睫不再看他。
「沒事了,你去吧。」
傅承洲微微俯身,反手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掌心貼在自己頸側。
他皮膚的溫度熱得不正常。
江聽晚很快反應過來。
傅承洲是中了槍傷的,刀口還沒長好,碰了海水肯定會感染髮燒。
她心中突然有幾分愧疚,「你也去看看醫生吧。」
傅承洲低笑一聲,「等我。」
幾分鐘過後,他帶著幾個醫生回來。
其中一個小護士紅著臉在準備藥水,好幾次都被江聽晚抓到她在偷看傅承洲。
江聽晚已經見慣不怪了。
醫生給她檢查了一番,暫時沒發現什麼異常。
小護士走過來,小聲對傅承洲說:「傅先生,您確定要在這裡掛水麼?」
傅承洲依舊坐在江聽晚的床邊,淡淡地「嗯」了一聲。
江聽晚目露疑惑。
小護士沒再多問,給傅承洲扎了針,把藥瓶掛在床頭就退了出去。
傅承洲掃了江聽晚一眼,「是不是有一種患難夫妻的感覺?」
江聽晚的左手也扎著針,這麼看來,確實有點。
她沒忍住輕笑出聲,「我是沒想到你就這麼坐著。」
傅承洲不答,只往後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我守了你一晚,既然你醒了,換你守我。」
江聽晚:「......」
她現在也睡不著了,只能百無聊賴地盯著輸液管,時不時地會側頭看身邊的男人。
傅承洲在假寐,一時病房裡除了檢測儀器發出的細微聲響,沒有別的聲音。
她腦中胡思亂想,想問問戴麗夫人的情況,又怕打擾到他。
半個小時後,護士進來換藥瓶。
她推門時看見江聽晚正以一種無比眷戀的眼神看著傅承洲。
外面都傳傅氏總裁已婚,他此時在醫院輸液,怎麼一直沒看到他的老婆過來?
護士心中狐疑,給傅承洲換了藥瓶又退出去。
突然,傅承洲睜開了眼睛,淡漠的視線朝江聽晚打過去。
江聽晚正看他看得入迷,猝不及防被他撞見,耳根頓時發熱,想收回目光,已是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