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傳來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
江聽晚迅速起身跑到門口，抬頭往天上看。
三架直升機在福利院上空盤旋，正在尋找可以落地的地方。
如此聲勢浩大的排場，不少孩子跑出來，興奮地湊在一起嘰嘰喳喳。
江聽晚回頭問傅承洲，「是你的人？」
傅承洲神情淡漠，「如果你覺得時間夠多，可以一切從頭開始。」
直升機停在福利院對面的田裡。
謝炤帶著幾個醫生下來，保鏢負責扛器械。
江聽晚快步跟著上樓。
六樓房間外，所有醫生都被關在外面，幾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有主動上去敲門。
江聽晚知道老太太還在裡面。
她深呼一口氣，沉聲說道：「給老人家一點時間。」
謝炤走上前，「江小姐，仁安已經準備就緒，直升機過去只需兩個半小時。」
江聽晚的手握緊又鬆開。
她回頭看了一眼，傅承洲就站在樓梯口。
她緩步向他走去，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讓老太太一起去，可以嗎？」
傅承洲垂眸凝視她的手，「她去了意義不大。」
「小峰要到仁安才能撤掉器械，她可以送小峰最後一程。」江聽晚的語氣帶著懇求的意味，「好嗎？」
「你確定要讓她看著心臟從小峰的身體裡取出來？」傅承洲握緊她的手，須臾又鬆開，「別做自以為是的事。」
江聽晚嘴唇動了動，沒有再說。
這個時候，她的感性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今天發生的事對一個剛剛失去親人的老人來說，一切都過於殘忍。
江聽晚抹了一把臉，「我知道了。」
幾分鐘後，房間門開了。
老太太抱著阿寶出來，臉上有淚痕。
阿寶趴在她的肩頭睡得很沉，什麼都沒察覺到。
老太太環視一圈，垂眸看手中的文件，是宋鳴早早準備好的人體器官捐獻登記表。
宋鳴大步上前，真誠地對她表示感謝。
老太太卻沒看他，徑直走向江聽晚，把文件遞給她，「結束之後，把小峰帶回來。」
江聽晚接過文件，斬釘截鐵地說：「好，我答應您。」
音落瞬間，阿寶突然醒了。
他揉揉惺忪的眼睛，看到周圍突然出現這麼多陌生人，一個勁地往老太太懷裡鑽，「奶奶，走，走！」
老太太摸摸他的腦袋，「奶奶帶你走。」
她極力隱忍心中的不舍和痛楚，抱著阿寶轉身離開。
身後，宋鳴對她深深鞠了一個躬。
謝炤帶來的醫生陸續走進去。
江聽晚退到旁邊，告訴自己還有一場硬仗要打，現在不是宣洩情緒的時候。
三架直升機旁都站了四個保鏢，江聽晚跟著傅承洲走向最前面的一架。
謝炤負責去收拾宿舍里的東西。
江聽晚坐在直升機上，沒忍住再次往福利院的方向看。
她看見老太太一個人站在老先生的房間門口，默默地注視這一切。
孤獨感在這位老人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江聽晚還是沒忍住眼睛的酸楚，垂下腦袋盯著自己的手指發呆。
傅承洲抬手勾掉掛在她鼻尖上的淚珠，「哭哭啼啼的，醜死了。」
江聽晚吸吸鼻子，「又沒讓你看。」
傅承洲挑眉，還能頂嘴，看來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