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接回公主

  西昌左相柏弘圖驚詫之餘,很快就鎮定下來回答道:「安平公主到西昌和親已經整整三年,與我西昌三皇子夫妻恩愛,且已經懷有皇嗣即將臨盆,且我王有意傳位於三皇子,安平公主作為三皇子妃,日後便是西昌王后。」

  柏弘圖當場反問沈若錦,「你要接回安平公主,可曾問過公主的意思?沈十,接回公主只是你一廂情願,焉知公主在西昌王庭過的極好,根本就不想回大齊!」

  「睜眼說瞎話也要有個限度。」秦琅出聲駁斥,「安平公主不想回大齊,這話鬼都不信!」

  安平公主身體柔弱,在大齊京城都一直久居深宮,很少出席宮宴,若非生母早逝,她不得父皇寵愛,嫁去西昌和親的絕對不會是她。

  西昌王庭那樣的生活環境,安平公主難以適應,曾寫詩懷念盛京,讓行走於西昌於大齊之間的商人歌姬感懷不已,傳唱至天下皆知。

  前兩日,林修齊忽然找到沈若錦,跟她說:「弟妹,我打聽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三年前江南進貢宮中的浮雲紗都被皇帝賜給安平公主做嫁妝,帶去了西昌王庭。」

  帶著三哥筆跡的十瓣蓮花燈大多是用浮雲紗製成,這浮雲紗又是安平公主的嫁妝,旁人很難借用。

  所以沈若錦下定決心,要接安平公主還朝。

  不僅僅是因為公主跟三哥之間可能有所聯繫,也因為三年前大齊打了敗仗,送公主去和親,柔弱女子為兩國安定奉獻一切。

  如今大齊打了勝仗,自然要將困在西昌王庭的和親公主接回來。

  柏弘圖冷不丁被人駁斥,老臉僵了僵,正欲開口,又聽沈若錦道:「要問安平公主的意思是吧?行,派人把安平公主接到遇水城來,我親口問。」

  西昌這次來和談的大臣顯然沒有想到大齊會要求接回一個和親公主。

  兩國交戰,都衝著城池疆土去的。

  西昌的臣子們已經做好了把先前吃到嘴裡的肉吐出去的準備。

  只是大齊這邊,根本不按套路來。

  西昌使臣怒道:「公主即將分娩,如何能長途跋涉來遇水城?沈十,你這分明是強人所難!」

  「還有齊人在西昌成親立業的,他們自己願意留在西昌,如何能強行令其返回大齊?這不是無端令百姓妻離子散,流離失所嗎?」

  「你們大齊提出這樣的條件,簡直有違人倫!」

  大齊這邊的將領們毫不猶豫地反駁:「你們西昌人也太能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說什麼齊人自願留在西昌,難道不是你們西昌兵擄走我大齊百姓,強逼他們留下做苦力,耕田挖礦,處處低人一等。我就不信他們會放著好好的大齊良民不做,情願留在你們西昌吃苦受罪!」

  「你們西昌兩個月前往盛京遞國書說安平公主有孕,即將分娩,待此子降生必為兩國和平之見證!結果呢?西昌二十萬大軍連夜攻打落月關!」

  「算算時日,這都足足十個月了還沒生呢?公主究竟懷了個什麼?哪吒啊?我看這就是你們西昌矇騙我等的說辭!」

  「同樣的伎倆用一次就夠了,拿出來反覆用未免太侮辱人!」

  雙方吵得唾沫橫飛,不可開交。

  秦琅坐下,抬袖幫一旁的沈若錦擋去亂飛的唾沫。

  沈若錦原本要喝茶,此情此景實在沒法喝,隨手把茶盞擱下了。

  沈老將軍看著他們吵,側目看向小十。

  小十遠比他想的要周到,連他都沒考慮到,要接回嫁到西昌和親的公主。

  元啟插不進去話,也不想打斷,只在旁邊說:「兩國和談,自當雅量。」

  長年征戰的將領們可不管什麼雅量不雅量的。

  打仗一定要打贏。

  干嘴仗也要贏。

  最後,這初次會談,以兩方爭執不下暫時停歇。

  西昌使臣們吵得面紅耳赤,入駐驛館,等改日再談。

  大齊這邊的將領和元啟等人則留在正廳。

  眾人跟西昌使臣大吵三百個回合,個個義憤填膺。

  侍從入內奉茶,個個都捧起茶盞一飲而盡,還有直接拎著茶壺往嘴裡灌的。

  沈若錦在元啟發問前,主動起身開口道:「殿下還未至遇水城前,沈十斗膽給西昌王庭去了一封書信,提出要接回被扣留西昌境內的所有齊人。是我自作主張,讓殿下為難了。」

  「大戰得勝,接回被西昌扣留的齊人,是大義之舉。十姑娘這哪是自作主張?分明是先一步做了本皇子想做的事。」

  元啟哪裡能說沈十讓自己為難了。

  而他作為安平公主的兄長,更不好直接說不把妹妹接回來的話。

  此時只能從中擇取對自己最為有利的立場和說法。

  二皇子的隨從替他開了這個口,「只是安平公主已經嫁到西昌王室,那就是西昌王室的人了,更何況我朝也沒有迎回和親公主的先例。」

  沈若錦沉聲道:「那是因為嫁到外邦的公主都很快就死了。」

  那隨從登時被噎住。

  沈若錦道:「難道你們沒聽到過那句『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

  在場的將領們聽到這話都難免羞愧。

  若非他們不夠驍勇,何至於讓安平公主嫁到西昌和親。

  元啟想說點什麼,剛張了張嘴就聽見沈若錦繼續道:「若非家國蒙難,公主何必離家千萬里,嫁去異邦?」

  在場眾人一時間都沒臉回答。

  「公主為安定社稷遠離家鄉,在千萬里之外遙望故土,日夜期盼有人能接她回家。如今卻有人拿我朝沒有迎回和親公主的先例說事,你、給我站起來,報上名姓!把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沈若錦陡然冷臉,且加重了語氣,氣勢凌厲非常。

  對方戰戰兢兢地起身,可名姓卻怎麼也沒臉報,方才那有意阻止接回安平公主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一時間,誰也沒有出聲。

  秦琅看著怒色盈眸的沈若錦,做第一個接話之人,「誰陳帝子和蕃策,我是男兒為國羞。如今能迎安平公主回朝,乃是我大齊一雪前恥的幸事,無論西昌使臣肯與不肯,這人都接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