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道:「聽聞皇兄昨日出宮之後遇刺,我這才特意上門來探望。」
沈若錦「哦」了一聲,「昨夜我們抓住那些黑衣人之後直接送到了京兆府,此事並未鬧大,不知道四皇子是從哪裡聽聞的?」
她合理懷疑昨夜那些刺殺秦琅的黑衣人就是秦羽派來的。
畢竟在這個北漠四皇子到達帝京之前,從未有人對秦琅暗下殺手。
秦羽對上沈若錦的目光,一眼就看出了對方對他有所懷疑,當即解釋道:「京兆府查案,一大早就在街上排查了,我初到盛京,派人多關注外頭的事,消息比尋常人靈通那麼一點,也不奇怪吧?」
「怎麼不奇怪?」侍劍道:「當朝六殿下跟我們姑爺私交甚好,連他都還沒有派人上門詢問,你卻先來了,可見這靈通的不止一星半點。」
秦羽身後的隨從高聲斥責道:「你是何人?主子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侍劍被罵了,氣得雙手叉腰,「那你又插什麼嘴?自己一副奴才樣,還跑別人家裡教訓起人來了。」
那隨從還要再說什麼。
秦羽輕斥道:「住口。」
隨從立刻止聲。
秦羽朝侍劍笑了笑,「下人無狀,冒犯姑娘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
侍劍就是想罵,對著秦羽這麼個人也罵不出來,就往沈若錦身邊站了站,「姑娘……」
沈若錦給了侍劍一個安撫的眼神,不咸不淡道:「來者是客,上茶。」
秦羽來都來了,看在如今大齊和北漠修好的份上,也不能直接把人趕出去。
更何況,沈若錦也想看看這個北漠四皇子來海棠園到底想做什麼。
「叨擾了。」秦羽的大齊官話學得極好,一點生硬的感覺都沒有。
上午天色正好,淡金色的陽光灑落庭院間,枝頭海棠盛放,絲絲縷縷的金光穿過枝葉間,美不勝收。
沈若錦帶著侍劍和舞刀率先進了廳堂,秦羽帶著兩個侍從緩步跟了起來。
婢女把剛沏好的茶端上來,放到桌子上,「請用茶。」
秦羽點了點頭,「多謝。」
沈若錦看這個北漠四皇子倒是禮數周全的樣子,抬手道:「坐。」
「皇嫂也坐。」秦羽掀開袍子,往窗邊一坐。
窗外風景甚佳。
秦羽端起茶盞慢慢撇著浮葉,看窗外的好風景,笑著說:「齊人就是比我們北漠人懂享受,難怪皇兄不肯跟我們回北漠。」
沈若錦心說秦琅不願意去北漠,又何止是因為齊人比北漠人更懂享受。
他的母親,他的夫人,他的故交都在大齊,他怎麼捨得離開這裡?
沈若錦同秦羽沒什麼可說的。
秦羽倒是自來熟得很,一口一個「皇嫂」叫得親。
他還問沈若錦:「皇兄去哪了?怎麼到現在也不出來,難道是昨夜遇刺,受了傷?」
「你不是消息靈通得很嗎?」沈若錦唇角微微上揚,「怎麼,你底下那些人沒告訴你秦琅有沒有受傷?」
秦羽道:「皇嫂說笑了。我的消息再靈通,也無從知曉這些啊。」
婢女們在堂前來來去去,端上了幾樣點心和水果。
沈若錦雖然不太喜歡這位北漠四皇子,但招待客人該有的禮數不能少。
「四皇子來得不巧。」她也不瞞秦羽,直接跟他說:「昨天抓了個領頭的刺客,我夫君正在審問,怕是沒空見你。」
秦羽聽到這話,面上也沒有異色。
反倒是他的兩個隨從,臉色都僵了僵。
沈若錦不著痕跡地瞥了他們一眼,把他們的所有反應都盡收眼底。
秦羽飲了一口茶,笑著說:「沒曾想皇兄還會親自審問犯人。」
「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們姑爺會的東西多著呢。」
侍劍說起這個來,下巴都翹起來了。
秦羽道:「聽起來挺有意思,不知皇嫂能不能帶我去看看皇兄是怎麼審問那個刺客的?」
沈若錦本來就懷疑秦羽,聽到他說這話,越發覺得就是這人派人刺殺秦琅。
她凝眸看著秦羽,剛要開口,就聽到秦琅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你來晚了。」
秦琅迎風而至,邁步入正堂,「那個刺客已經招了。」
秦羽微微一滯,而後立刻起身相迎,「不知那個刺客供出誰來了?」
「你猜猜。」秦琅緩步走到沈若錦面前,挨著她坐下。
秦羽狀似苦惱道:「這如何猜的出來?」
秦琅道:「別人猜不出來的,你一定能。」
秦羽對上秦琅的視線,兩人眸色都極深,仿佛無形之間有電光火石迸發。
最後還是秦羽先開了口,「皇兄真是太高看我了。」
「是嗎?」
秦琅這兩個字說得不咸不淡的。
侍劍上前為姑爺斟茶,結果秦琅卻直接端起沈若錦那杯茶喝了一口。
侍劍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多此一舉,連忙退到了沈若錦身後。
秦羽看到這夫妻倆不分你我的樣子,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誰還沒個夫人了?
秦琅看著秦羽幾乎沒有破綻的反應,卻越發覺得昨日那些刺客就是秦羽派來的。
他去審問那個領頭人的時候,那人一口咬死是李鴻指使。
李鴻跟鎮北王府一向不對付,在秦琅和沈若錦廢了李二之後,這梁子就結地更深了。
但李鴻只會在皇帝攪弄是非,不會做出派人暗殺這樣的事情。
何況昨日刺殺他的黑衣人足足有七八十人,李鴻要是能養出這麼多殺手,早就派上用場,何必等到現在?
而且那個領頭人身上有狼圖騰,雖然已經費心抹去,但後背大塊的痕跡難以遮掩。
只有北漠人才以狼為尊,將其視作信仰。
可惜那個領頭的寧死不說背後主使,在秦琅讓人把他放下來查驗全身的時候,一頭撞在刑架上自殺了。
不然秦琅就讓這個秦羽豎著進來,躺著出去。
秦羽隱約感覺到秦琅的視線變得十分危險,他放下茶盞,笑著問:「皇兄為何這樣看著我?」
他說:「我聽說皇兄昨夜遇刺,才特意上門探望,不是有意叨擾皇嫂的。」
秦羽故意挑秦琅不喜歡的說。
秦琅卻笑了,「四皇子此來大齊,所謂何來?」
秦羽不假思索道:「自然是代我父皇,迎皇兄回北漠。」
「行。」秦琅笑道:「既然四皇子如此有心,那我就跟你回北漠。」
「什、什麼?」
秦羽乍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