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半月。
北漠四皇子秦羽率眾人抵達大齊盛京城,以無數珍寶來換秦琅回歸北漠。
這時候,秦琅正住在海棠園裡,陪著夫人和母親數錢。
皇帝命六皇子元平設宴款待北漠來使,宣召秦琅入宮與北漠四皇子秦羽相見。
宣旨太監來到海棠園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秦琅接了旨,卻不急著進宮。
把宣旨太監急得不行,可惜秦琅現在既不是秦小王爺,也不是秦大人,宣旨太監只能喊他「秦公子,您可快些吧。」
秦琅隨手將聖旨遞給了婢女,「急什麼,我先去同夫人說一聲。」
然後這一去就是許久。
沈若錦和母親一起在帳房理帳。
這事喬夏幫不上,她一看帳本就犯困,跟著林修齊出去閒逛了。
秦琅同兩人說:「皇上召我入宮,我去一趟。」
林雪蘭不悅道:「你都不當值了,皇上還讓你進宮做什麼?」
林雪蘭覺得皇帝既然已經收回了鎮北王的爵位,那就該把前頭的事一筆勾銷。
哪有一邊罰著,一邊讓人做事的道理。
秦琅道:「北漠來人了。」
「北漠……」王妃聽到這話,不由得越發擔心了。
沈若錦道:「聽聞來的是北漠四皇子,他們未必是真心接你回北漠,你此次進宮,千萬要小心。」
「我知道。」秦琅笑著說:「你們放心,我一定早去早回。」
沈若錦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秦琅道:「夫人好好待在家裡陪母親,我很快就回來。」
沈若錦打消了陪他一起進宮的念頭,卻將人送到了園門外。
長街華燈初上,海棠園裡一眾小廝婢女也在掌燈。
沈若錦伸手理了理秦琅的衣襟,「少喝些酒,早些回來。」
秦琅笑著應「好。」
宣旨太監等了許久,催了又催,「秦公子,您可快些吧。」
「走吧。」秦琅跟著宣旨太監上了馬車,回頭道:「夫人回去吧。」
沈若錦點了點頭,卻站在原地看著馬車遠去,過了轉角處,再也瞧不見了才轉頭往裡走。
兩炷香後,皇宮。
自從秦琅出了天牢之後,元平就沒見過他。
今日要不是皇帝下旨召他進宮,秦琅也不會出現。
出席之前,元平特意先跟秦琅碰了個面,「好你個秦琅,有了夫人就忘了兄弟,你自己算算,你都多久沒進宮看我了?」
秦琅蹲天牢的時候,元平還三天兩頭地去給他送吃的。
他這個六皇子成天在宮裡待著,比蹲天牢還不如。
秦琅神色如常道:「殿下也想想我如今是什麼身份,若非皇上傳召,如何能進得了宮?」
元平聞言不由得頓了頓,如今大齊已經沒有鎮北王,連王府收回了。
自然也沒了秦小王爺。
因為秦琅是北漠人的緣故,連官職都被撤了,連秦大人都不是,自然進不了宮。
元平抬手拍了拍秦琅的肩膀,「那你這些天都在家裡做什麼?」
秦琅回了他三個字,「陪夫人。」
元平道:「我看你樂意得很。」
秦琅笑而不語。
內侍過來稟報說宴席馬上就要開了,北漠四皇子秦羽和一眾使臣已經到場,請六殿下過去。
「知道了,走吧。」
元平最不喜歡跟外邦人打交道,不過今天有秦琅在,他就沒有那麼牴觸。
李相和幾個大臣也來了。
元平帶著秦琅等人過去跟北漠來使碰面。
北漠四皇子秦羽身量極高,面容英俊,看起來跟秦琅還有那麼一兩分相似。
只是秦琅長在大齊盛京,皮膚要白皙許多,更為俊美。
秦羽等人將右手搭在左肩上,朝元平行了一禮,「六殿下。」
元平有模有樣地開口道:「四皇子與眾使臣遠道而來,辛苦了,請入座。」
六殿下讓秦琅與他同坐。
李相雖有不滿,也不好當眾顯露起來,只能給元平使眼色。
元平愣是當做沒看見,跟秦羽攀談起來,很快就說到了秦琅的事,「你們說秦琅是你們的先帝之子,可有憑證?」
秦羽笑道:「六殿下看到我這張臉,難道還不足以為憑嗎?」
元平道:「世人相像不足為奇,而且四皇子與秦琅也沒有那麼像。」
六殿下自然是不希望秦琅離開大齊的。
他處理不明白的事,都還想仰仗秦琅呢。
秦羽道:「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們北漠也不會奉上這麼多珍寶來換一個人。」
這倒是。
但元平不想接這句話。
元平道:「四皇子說的也有道理,只是你們想接秦琅回北漠,也得問過秦琅的意思。」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秦琅身上。
「我父皇說了,只要皇兄隨我回北漠,便將皇兄記入他名下,同我眾兄弟一般看待。」秦羽看著秦琅,笑著問道:「不知皇兄意下如何?」
秦羽這話說得有點意思。
若秦琅回歸北漠,北漠現任皇帝會把他當做自己兒子看待。
那麼北漠太子之位又怎麼說?
北漠現任皇帝殺他父覬覦他母親,這些仇又怎麼算?
秦琅面色如常,眸色微冷道:「不如何。」
秦羽也不惱,反而耐心十足道:「那皇兄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我一定儘量滿足。」
這人表面客氣,實際上恨不得秦琅當場暴斃。
對方的笑面之下,是羅剎心腸。
秦琅也曾聽過這位北漠四皇子的風評,出了名的笑面虎,行事不是一般的狠毒。
他知道這個秦羽的不能信,所以直接說對方根本不會接受的。
秦琅道:「我要留在大齊,與你們北漠永不往來。」
元平用「真不愧是我好兄弟」的眼神看著他。
他就知道秦琅也捨不得走。
秦羽笑道:「除了這個,其他的我都能依皇兄。」
「是嗎?」秦琅不咸不淡道:「那我要你的命。」
秦羽唇邊的笑僵了一下。
連元平和李相等人都愣住了。
秦琅是真的敢提條件啊。
隨行的北漠使臣登時就坐不住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四皇子不遠萬里來接,秦琅怎能如此?
秦琅薄唇輕勾道:「玩笑而已,你們這麼緊張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