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同寢

  何嬤嬤頓了頓,「哎呀,老奴這一天天的忙昏頭了,竟忘了這事,王妃她……」

  王妃她也忘了。

  秦琅隨意道:「行了行了,忘了就忘了吧,反正母親就是知道明天就是科舉開試,也不會耽誤她對帳。」

  「還真是。」何嬤嬤覺得二爺說的在理,立馬就不緊張,「這都晚膳的時辰了,二爺和二少夫人想吃什麼?老奴這就安排人做。」

  秦琅回頭看向沈若錦。

  沈若錦道:「做些他平日裡喜歡的,這些日子在國子監都沒吃什麼好的,明日又要進貢院了,交代廚房做得豐盛些。」

  「是。」何嬤嬤連忙應聲去吩咐廚房做菜。

  沈若錦和秦琅回到屋內,離開的時候屋裡還都是紅綢喜字,一晃半年過去,都開春了,屋裡的擺設連同帷幔都換了一遍。

  沈若錦站在窗邊欣賞窗景,秦琅走到裡面去換衣服。

  他去徐府逮人去得急,衣裳都來不及換,國子監的監生服是白衣藍帶,人人都穿一樣的,把玩世不恭的秦小王爺都襯得多了幾分書生氣。

  沈若錦好像不太喜歡他這幅裝扮。

  都不怎麼看他去了。

  因此,秦琅一回來就去換衣服,他是極俊美張揚的長相,還是更適合穿紅啊紫的這種顏色,叫人一看移不開眼。

  他換了一身絳紫錦袍,腰懸玉帶,掀開珠簾往外走去,沈若錦回頭看來,果真多看了他兩眼。

  秦琅心中歡喜,率先開口道:「左右無事,夫人可願與我手談一局?」

  窗邊擺著桌案,桌案上有棋盤。

  天邊烏金西墜,晚霞紅似火,些許霞光透過窗戶落在沈若錦身上,絢爛而艷麗。

  「好啊。」她率先在桌邊坐下。

  秦琅緩步上前,在她對面落坐。

  在西疆的那些日子,他倆總是忙著打仗、救人,去阻止那些不好的事發生,少有閒暇的時刻。

  這會子,更像是浮生得閒。

  時光也變得緩慢起來。

  夫妻二人相對而坐,在棋盤上對弈。

  秦琅的棋風跟他平日裡表現出來的模樣完全不同,殺伐果斷的同時,又布局重重。

  沈若錦一開始還跟玩似的,逐漸地變得認真起來。

  兩人棋逢對手,廝殺許久。

  最後殺成了平局。

  沈若錦雖然沒贏,但這棋下的十分暢快,連帶著看秦琅的目光,都多了幾分驚喜和欣賞。

  棋局剛落定,何嬤嬤就過來了,「二爺,二少夫人,晚膳備好了,是擺在院子裡,還是擺在屋裡?」

  「擺屋裡。」

  秦琅起身伸了個懶腰。

  話聲落下。

  婢女們便端著菜餚魚貫而入,擺了一整桌。

  沈若錦陪著秦琅一道用了晚膳,迎著晚風在後花園散了一會兒步。

  不知怎麼的,忽然有那麼一點歲月靜好的感覺。

  夜色漸漸濃重。

  兩人各自沐浴,沈若錦先上榻,睡了在里側。

  不多時,秦琅也上了榻。

  他倆上一次睡在這床榻上,還是秦琅中了『相見歡』,同她藉手一用。

  此時此刻,夜深人靜。

  只有他們二人在屋裡,躺在同一張榻上,某些揮之不去的記憶就這樣浮上了心頭。

  沈若錦有些臉熱。

  秦琅是哪哪都熱,恨不得再回去洗個冷水澡。

  四周靜悄悄的。

  可以聽見窗外夜風拂過樹梢的些許響動。

  燭火輕輕跳躍著,影子落在簾幔上,時短時長。

  沈若錦儘可能地把腦海中那些畫面壓下去,開始想秦琅為什麼會中相見歡,他那天出去原本是要做什麼事來著?

  她把思緒往正事上想,立馬就想到了。

  「秦琅。」沈若錦忽地坐了起來,「你把四海賭坊拿去賣了,賣的銀子呢?」

  秦琅原本還滿心旖旎,一聽她問銀子的事,也跟著坐了起來,「元平那小子說銀子給我送府上,後來出了相見歡那事,我把他給打了……」

  第二天夫人就跟他提和離,去了西疆,秦琅也沒顧上銀子的事,跟著追了過去。

  一去就是半年。

  回京之後又是告御狀、又是去國子監的,完全把這事忘乾淨了。

  六皇子元平到底有沒有把銀子送過來,他還真不知道。

  要不是沈若錦這會子突然問起,秦琅怕是再也想不起這回事了。

  他一向對銀子不怎麼上心。

  但那是夫人的銀子,一文錢都不能少的。

  秦琅道:「等母親回府問問銀子有沒有送來,若送來了最好,若沒送來,我親自上門去要。」

  「好。」

  沈若錦應聲,慢慢地躺了回去。

  秦琅見狀,不著痕跡地往裡移了移,離夫人更近了些。

  他的體溫隨之節節攀升。

  更熱了。

  沈若錦閉上眼睛,輕聲說:「母親去城外查帳,也不知道何時回來。」

  秦琅道:「以往都是早上去,傍晚回,今日也不知去了哪個莊子,竟徹夜不歸。」

  而此時,文昌廟門前。

  打扮成尋常婦人,還帶著面紗的鎮北王妃連著打了兩個噴嚏。

  王妃舉著半人高的香,跟一大群等著文昌廟開門的夫人搶頭香。

  人人嘴裡都在念:

  「文昌君保佑我兒高中!」

  「保佑我哥哥高中!」

  「保佑我弟弟高中!」

  王妃在那念:「頭香是我的,我兒一定位列三甲!中狀元最好,探花也行,中中中!我兒一定中!」

  隨行的嬤嬤和婢女都打扮成了尋常百姓模樣,十幾個人都被信眾擠散了,只有王妃倔強地待在最前面,緊貼著門。

  王妃不願被人知道她盼著秦琅高中,也不想讓秦琅知道,讓他徒增壓力。

  可鎮北王府的世子之位已經給了秦祁,秦琅再難沾手兵權,他若想出頭,只有入仕這一條路。

  雖說身份擺在這裡,若他想當官,皇帝肯定也會給他一個蔭封。

  但秦琅絕非世人眼中的荒唐紈絝,他本英才,該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不能因為他母親是個繼室,就比秦祁過得艱難。

  文昌廟的門要過寅時才開,這些來祈願的人提早一天就來排隊了,王妃來得最早,帶了個小馬扎,坐著等。

  饒是如此,還是差點被人搶了先。

  可憐天下父母心。

  日夜祈禱盼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