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莫要慌,好像是五城兵馬司的人在驅趕流民,咱們讓一讓先讓他們過去。」
外頭的張車夫朝裡頭打了聲招呼,便將馬車往不遠處的胡同里趕。
最近流民是有些多,可偏生沒有多久就要過年了,好些地方要派人上貢,若是瞧見京城這般樣子,恐怕有些不妥當,五城兵馬司最近也忙活得厲害。
就在馬車快要到胡同口的時候,忽然前頭的馬兒長嘶了一聲,隨即便發足狂奔起來。
宋錦寧一下子被直接甩到了後面的車廂壁上,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素鳶眼疾手快,才擋住了她嗑向桌子角的腦袋。
雖然如此,馬車裡卻是十分震盪,外頭的馬兒不知道發了什麼驚,就這般狂奔起來。
且方才那一下正是轉彎的時候,張車夫直接被甩下了車轅,馬車這個時候就被拖著在鬧市里發足狂奔。
宋錦寧看不到外頭的情形,只聽到一片混亂的尖叫聲。
素鳶伸手將宋錦寧往座位底下一按,然後自己就沖了出去。
「快快快,快攔住最前頭的那匹馬,靈韻郡君的馬車也發狂了。」
「救命啊,救命啊!踩死人了。」
「快去喊人支援,往東城門去了。」
「……」
宋錦寧在高速奔馳的馬車裡被撞得東倒西歪,耳膜一陣陣鼓鼓的疼,髮髻早已散亂,身上也不知道被撞青了多少地方。
忽然一道利箭破空而來的聲音,她聽到馬兒一道強烈的悲鳴,然後整個人連同馬車直接被摔了出去。
她像是被人拿杆子打出去的馬球似的,直接飛了出去。
這一摔,差點兒將她的臟腑給摔出來。
好在落地的地方是片柔軟的雪地,不然只怕要摔出重傷。
宋錦寧感覺自己眼前一陣陣地冒著精光,晃了晃腦袋,才勉強看清自己是落了一處屋後,不遠處就是混亂的人群。
她想要喊一聲素鳶,卻發現自己一出氣,胸口就扯著生疼,才要忍著疼爬起來,忽然聞到一陣異香。
尚且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人從背後捂住了口鼻。
她立時便想要掙扎,爭耐對方有備而來,直接將她給鉗制住了,結結實實地捂緊了那帕子,沒一會兒,宋錦寧便眼前一黑,沒有了意識。
這裡正是京城熱鬧的地方,這般混亂一下子就將許多人都卷了進去。
宋楚新今日好不容易約著了一位吏部的官員見面吃飯,這會兒已經喝得差不多了。
也是因著自己一雙兒女在長公主舉辦的詩會上露臉的緣故,這些日子以來,他與這些人的走動也容易了許多。
哪成想竟然會遇上這樣的事情,對方才要鬆口,忽然呼啦啦地衝上來一群避難的人。
而酒樓的人則爭先恐後地想要坐上自家馬車離開。
宋楚新和一同吃飯的官員這會兒哪裡還坐得住,兩個人才分開,就被人衝散了。
宋楚新正緊張的時候,忽然看到兒子從三樓下來了,旁邊還有個他不認識的人。
他才要招呼,就見宋華彰朝自己看了一眼,然後同那個人在人流中告別。
「彰兒,那個是誰?怎麼看著有些眼熟?」
宋華彰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立刻問道:「爹爹不是一直想要撈個實職麼?機會來了。」
宋楚新這一向都不懷疑兒子的頭腦,畢竟自己這個兒子可是能直接與相國大人對話的,比他出息了可不止一點兒。
聽到兒子這話,宋楚新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什麼機會。」
「方才我在樓上看到,有人被擄走了,你趕緊去報個信。」
宋楚新微微張著嘴,等腦子反應過來才連忙點頭道:「好!我現在就去!」
這會兒五城兵馬司的人已經出動了,但是忠勇侯府在五城兵馬司並沒有任何關係可以用得上,所以只能走另一條路了。
宋華彰站在酒樓懸出去的圍欄前,目光掃過混亂的人群,視線忽然落在了某處的角落裡。
竟是宋陽青扶著鄒氏躲在那裡。
鄒氏今日是來錦繡閣送繡品的,不期竟然遇到了這樣的事兒,好在兒子恰好經過這裡,要不然她這視力,恐怕都要被人撞倒了。
「陽哥兒,這是怎麼回事兒啊?要不要緊?」
聽到了五城兵馬司呼和的聲音,這邊的混亂稍減,鄒氏才開口問道。
宋陽青卻皺著眉頭看著某一處,思索了一會兒才道:「娘不用擔心,官府的人來了,沒事兒了,我送您回去。」
此地明明還沒有完全太平,鄒氏卻見兒子似乎很是著急,也不多問,只管跟著兒子走。
混亂人群中的素鳶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找到了車夫,卻不見了宋錦寧的身影。
等宋錦寧再一次清醒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不對!不是天黑透了,是她的眼睛被人蒙上了。
宋錦寧試著動了動,才發現不但眼睛被人蒙上了,就連手腳也都被人捆上了。
耳畔隱約能聽到不少人的呼和聲,這是哪裡?
她悄悄地動了一下腿,並沒有任何異常,顯然並沒有人在看著她。
宋錦寧又悄悄地挪了一下雙腿,便碰到了牆壁似的東西。
於是她整個人便蛄蛹著往那個方向去,很快整個人就都靠住了那牆。
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讓自己掉了個頭,臉蹭上牆壁。
然後便依靠著自己和牆壁之間的一點兒摩擦力,一點點地將眼睛上的黑布給蹭開了。
然後發現自己最開始的判斷倒是沒有錯,確實是天黑了。
不過比方才的情形好一些的是,這個屋子裡倒是能看得清楚一點兒東西。
外頭似乎是有火光傳進來。
所以,這是有人特意將她關在了這裡?
這是要做什麼?
宋錦寧腦子裡第一個出現的就是宋華婷,除了她也沒有誰能做出這等沒名堂的事兒了。
但是很快她就又否認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單從眼下這個地方看來,就覺得有些詭異,並不是她見過的任何一處地方。
其次,今日她過來的時候,是城裡的流民發生了暴亂,這樣的事情完全不可控,宋華婷沒有那個能耐。
如此想著,宋錦寧朝其他地方轉過視線,然後就看到不遠處還躺著一個人。
待看清楚那人身上的衣裳之後,宋錦寧心下一凜,「靈韻郡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