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她們這樣的反應,宋錦寧也早就已經料到了。
齊家的四太太也不是什麼顧及體面的人,這個時候既然有了台階下,自然立刻便順勢下來了。
她這個時候的注意力,實際上更多的反倒是集中在那頭的金娜身上。
金娜仍舊在釣魚,但是宋錦寧不過觀察了一會兒,便知道她並不是真的在意那底下有沒有魚兒上鉤,注意力分明還在他們這邊。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讓金娜和宋華婷搞到了一起,但是她這個時候同宋華婷一起出現在這裡,多少還是有些怪異。
齊五姑娘這個時候便又羞羞答答地過來了,然後十分認真地給鄒氏行了一禮,「伯母。」
鄒氏卻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並沒有其他的反應。
這個態度讓齊氏母女互相看了一眼。
方才都已經點破了,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是在相看。
既然如此,這便算是新媳婦第一次見婆母。
哪怕是通家之好,若是見著對方家裡的晚輩,也會給個見面禮。
更何況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這樣的場合里。
但是鄒氏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似乎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人打了個招呼。
這不就是意味著,她對齊五姑娘不滿意麼?
齊家五姑娘早就已經知道了三老太太滿意這門婚事。
她也偷偷地在宋陽青下職的路上等過幾回,遠遠地看著他那般風林玉秀的模樣,早就已經動了心。
若是能順利嫁給宋陽青,她這輩子就不必再提心弔膽了。
有相國府和王府撐腰,這樣的家世能差到哪兒去?!
偏生宋華婷那邊卻沒有任何動靜了,就是她去催了好幾次,也沒有任何的回應。
這可讓她好不著急。
終於等到了這一日,宋華婷去了齊府小住照顧齊老夫人。
齊五姑娘才終於有了機會同宋華婷私下裡會面說話,然後便促成了今日這樁事兒。
原本的計劃里,這個時候兩家都應該開始交換庚帖了,到時候往寺廟裡一放,宋家再將彩禮抬過來,這邊算是定下來了。
她根本就沒有想過鄒氏。
沒有想過宋陽青的母親。
誰不知道宋陽青幼年喪父,母親年紀輕輕地就守了寡。
而且不是什麼高門大戶里出身的,這樣的一個寡婦能起什麼作用?
沒有見識,還沒有能力,這秦氏自然也就輪不到她來做主。
可是齊五姑娘怎麼都沒有想到,鄒氏竟然會忽然出現。
而且看她現在的態度,她竟然是對自己不怎麼滿意!
憑什麼!
她算是個什麼東西!
一個寡婦而已,說不定連字兒都不認識,這個時候竟然會對她不滿意。
怎麼說她也是齊家的姑娘,宋家的一個偏房子弟,還沒有父親的,憑什麼能挑剔她?
齊五姑娘這個時候實際上心裡已經非常氣惱了。
偏生還不能發泄出來。
這個時候若是失了禮數,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宋陽青除了出身差一些,著實沒有什麼可以挑的,有能力又相貌出眾還沒有什麼壞習慣。
只要他肯努力,她絕對是願意嫁過去的。
作為待嫁女,齊五姑娘也知道在這樣的場合里,自己是不適合開腔的,因而就安靜地陪在母親的身旁,眼觀鼻鼻觀心,做出一副乖巧的樣子。
實際上心裡十分煎熬,下意識地就四處張望。
然後看到了宋錦寧,心裡一下就生出了幾分不滿。
若非是宋錦寧,這個鄒氏根本就進都進不來,又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過來破壞自己的好事兒?!
想想她的身份,竟然嫁給了靖王。
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燒了什麼高香,才有了這樣的好命。
齊五姑娘胡思亂想間,便聽到三老太太帶著幾分嚴厲的聲音,「鄒氏,我可沒有欺騙你吧!五姑娘這樣的人品,你難道還有什麼可以挑的麼?
我怎麼說也是陽哥兒的祖母,自然是為了他好,再說了,即便不是為了他,我也會為了咱們家考慮,難道還能給他挑個不好的姑娘?」
鄒氏卻是看都沒有看那頭的齊四太太和齊五姑娘,聲音里仍舊帶著鼻音,「我沒有說母親是有意要害我們陽哥兒,我自然也不相信母親會做這樣的事兒。
只是我到底是陽哥兒的母親,她的親事母親一點兒都不經過我,這事兒我著實傷心,也著實想不通!」
三老太太沒有想到她竟然還在糾結這個問題,當即氣得不輕,「你難道還要我給你道歉不成?都說了是個意外,不過是兩廂錯過了彼此的信息罷了,這麼一點兒小事兒,你有什麼好計較的?!」
鄒氏沒有說話,但是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此時的態度。
齊四太太這個時候也不大高興了,雖然很希望做成這門親事,但是也不能叫自己的女兒這般受委屈。
這不是平白地叫人看輕了麼?
原本這個宋家就沒有什麼錢,到時候若是因此聘禮少給些,那不是白虧了?
因而她便皮笑肉不笑道:「我倒是覺得陽哥兒的娘說的也有道理,畢竟是親生的母親,這樣的終身大事兒,如何都不能跳過的。」
鄒氏仍舊沒有看她一眼,垂著眼睛,仍舊像是很傷心的樣子,
這一下,齊四太太便更不高興了,她都已經在替鄒氏幫腔了,這個婦人竟然還不知道感激?!
有了這個台階,如何也能叫接下了相處和軟些。
可是鄒氏這個態度,著實激怒了齊四太太,因而她的語氣也變得強硬起來,「也是我們家不知事兒,不知道這家裡給孩子說親,還要幾重關係打通。
畢竟我們家的規矩,不管關起門來多少人有意見,對外頭只有一張嘴。眼下看來,這事兒是我理解錯了。
今兒大家不過就是一起過來喝喝茶,咱們娘兒們熱鬧熱鬧罷了,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
三老太太一時間急了,連忙道:「四太太可莫要生氣了,我的這個兒媳婦,你們都不知道,她就是今兒犯了執拗了,平日裡我說什麼,斷然不敢說一個『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