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氏在一旁冷眼看著,倒是比旁人更清楚些,看了兩眼那邊宋老夫人和珍珠,便靜悄悄地走到了宋錦寧的跟前,「王妃今日過來,怕是有些要緊事兒吧?」
宋錦寧便也看了一眼那邊,有些猶豫。
鄒氏便稍微抬高了些音量,笑著道:「那兩隻烏龜可著實有些意趣,是你五哥哥買來的,說是給我解解悶兒,你說說,一天天的趴在那裡的玩意兒,能給我解什麼悶兒?
我心裡想著,要不然就是你五哥哥覺得我的性子太悶了,所以特意買了兩隻烏龜過來,就是想叫我自己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德性!」
那頭宋老夫人果然聽到了,便笑著道:「寧丫頭你去跟你嬸娘看看去,真真是極漂亮的兩隻龜,有趣得緊。」
宋錦寧便和鄒氏一道出來了,所謂的看龜自然是假的,宋錦寧怎麼可能會對這樣的事情感興趣。
等轉過了後面的月洞門,到了鄒氏和宋陽青的宅子前,宋錦寧才笑著道:「難為嬸娘了。」
「這有什麼!」鄒氏嗔了她一眼,「你五哥哥便常說,我從前著實太悶著了,平日裡就只管在家裡忙活著,最多就是出去賣賣我的繡品,對於許多的人情世故,都不大通,怕我將來要吃虧。
所以一再地叮囑我,叫我要跟著老夫人學學待人接物,到底還是看出來了幾分,今日你來得又這般沒有章法,著實想叫人不起疑都難。」
宋錦寧也沒有否認,點頭憂慮道:「確實是有件事情要跟嬸娘說。」
眼見著周圍沒有人,就是青鶯都往方才過來巷子口去了,宋錦寧才接著道:「祖母在府里,我人不在這裡,心裡到底牽掛。
只是有嬸娘在這裡,所以這段時間以來,倒是一直放心得很,原本也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只是我昨兒晚上才知道,珍珠回來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將珍珠這般安插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兒過來的,但是她終究每日都在祖母身邊,且祖母又如此信任她,我著實害怕得緊。」
「啊?」鄒氏聽她說起珍珠,也是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便問道:「這裡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珍珠……我瞧著這些日子她在老夫人跟前伺候,著實體貼得很,比我還要細緻呢!」
「就怕細緻呢!」宋錦寧連忙道,然後又補了一句,「她原本就是在祖母跟前伺候的,做事兒自然得祖母的心,但是她這回來得這般不明不白,我心裡卻如何也放心不下。
但是看方才的樣子,祖母對於珍珠心裡多有愧疚,而且對她的伺候也十分歡喜,所以,這事兒,我暫時還不好說開,只能將希望放在嬸娘你的身上了,勞您瞅瞅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機會,能夠找到機會,將這事兒告知祖母,另外再仔細地盯著她,萬萬不能出一點兒差錯。」
鄒氏知道事關重大,如今她在這裡伺候宋老夫人,若是宋老夫人出了什麼事兒,恐怕還會連累到宋陽青。
哪怕平日裡那般柔弱的一個人,這個時候也十分剛強地點頭道:「王妃放心,既然你已經跟我說了這事兒,我便好好地放在心裡了,絕對不會叫老夫人出事兒。」
兩個人又細細地說起了一些細節,力求什麼可能都不會錯過。
這一說,便快到午膳時間,鄒氏記掛著宋錦寧這過來說的話,當即便著急去安排人去了。
宋錦寧如今算得上是客人,自然不能拖時間,哪怕是在自己的祖母跟前。
才走到月洞門口,便看到珍珠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
「王妃過來了,」她抬眼笑著打招呼,「方才老夫人還念叨著呢!奴婢怕老夫人等得時間長了,便要過去喊王妃一聲呢!」
宋錦寧看著她臉上的笑容,仔細想想,到底是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
從前珍珠的笑容里沒有那份陰翳之色。
「王妃這般看著奴婢做什麼?」珍珠笑了笑,然後往這邊走了兩步,同青鶯一道跟在她後面隨她一道往老夫人院子裡去。
「王妃府里的周大夫是個厲害的大夫。」就在宋錦寧要邁過門檻的時候,忽然聽到一旁的珍珠開口。
她立刻停下了腳步,驚疑不定地看向珍珠。
珍珠這個時候已經抬起了頭,目光淡然地看著宋錦寧,「當初老夫人那般危險,也都是周大夫給救過來的。
昨日周大夫過來給老夫人把脈,老夫人心裡念著我,便叫替我一起看看,想要將我的腿給治好。」
風吹亂了她的碎發,珍珠不以為意地伸手勾到耳後,這才笑著接著道:「雖然沒有學得什麼厲害本事,但是看事情的眼光倒是比從前要精明了些。
我一看到那周大夫過來,實際上心裡就在猜測,周大夫是不是王妃特意派過來的,畢竟算起來,還不到老夫人請平安脈的時間。」
宋錦寧沒有想到珍珠竟然這般謹慎小心,周默柏過來了一趟,甚至不是他自己提出來的替珍珠看看,她都能猜得到。
珍珠又仍舊低下頭去,看著自己正在地上隨意畫著圈兒的腳尖,接著笑著道:「既然王妃會忽然派周大夫過來,那實際上我也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
等她再一次抬眼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已經全部消失了,「所以,王妃是已經知道了,我是被派過來的吧?」
宋錦寧看著她的臉,這般坦然,半點兒恐慌不見,也沒有半點兒後悔或者懊惱。
過於平靜了!
宋錦寧甚至差一點兒被她打亂陣腳,但是一會兒她就恢復了過來。
同樣收起了方才兩個人之間親昵的態度,臉色冷漠道:「所以,你是宋華婷派過來的?還是你們府里那位新進門的金姑娘?
你回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又有什麼樣的計劃?」
素鳶已經握緊了腰間的劍柄,實際上她著實不能理解,這樣的事情,直接一刀解決就是了,為啥自家姑娘竟然還這般迂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