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郁見著陳銘在這裡,似乎有些意外,但是很快神色就恢復了正常,朝他點了點頭。
陳銘倒是給齊郁行了一禮,然後便笑著轉向靈韻郡君道:「我方才聽說有大榮的探子被發現了,而且朝廷已經派了人在圍追堵截,外頭不大安全,我們回去吧!」
靈韻郡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轉臉便笑著道:「嗯!我方才只是看到這邊似乎有些熱鬧,就跟著過來了,哪裡知道這越走越遠,就不見了你。」
說著,伸手挽上了陳銘的胳膊,「我們走吧!」
陳銘笑著點頭,然後回頭給齊郁行了一禮,「齊大人,我們先走一步。」
齊郁看著他們兩個人挽在一起的手,心裡閃過一種奇異的感覺。
很快地自他的腦海里閃過,來不及抓住一點兒。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點了下頭,「好。」
然後夫妻二人便沒有再與他說話,也沒有轉頭看他一眼,逕自轉過前頭的街角離開了。
而在確定離開了齊郁的視線之後,靈韻郡君便馬上放開了陳銘的胳膊,臉上的表情有些冷淡,「你怎麼會在這裡?」
說完抬眼看著陳銘的視線里,分明帶著探究和懷疑。
陳銘對於她這樣的態度,顯然已經習慣了,「正好路過而已,只是不巧,我將你們的對話聽得差不多,想著你這個時候應該需要一個解圍的,而我,似乎很有些合適。」
靈韻郡君不喜歡陳銘,尤其不喜歡他這般油腔滑調的樣子,眉頭立時皺得能夾死人似的。
「行了,既然是無意路過,那邊算是我欠了你一個人情,我還有事兒,不與你一起回去。」
說得好像他們一起回去過似的。
實際上,兩個人成婚這大半個月,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只除了必要的場合,否則靈韻郡君是半點兒臉面不會給他,兩個人就是相處在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而他也在那個院子裡有了自己的屋子,兩個人隔著院子住在兩邊,互不侵犯,最多是在偶爾出門的時候會碰見。
陳銘還會謹記著母親的吩咐,如何也不能將這個妻子給得罪了,所以會給她點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可是靈韻郡君,則是完全無視他。
「我方才說的不是假的,街上是真的要開始戒嚴了,我不知道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但是我想,最重要的還是自身的安全吧?」
「關你什麼事兒!」
靈韻郡君的情緒卻是一下子就爆發了,她已經走出去的腳步立刻收了回來,面色冷冷地看著他,「你以為你是誰?我去哪裡需要跟你報備麼?我要做什麼事兒,需要與你說,需要你的允許麼?
真以為你是我的丈夫了?真覺得你有權利管我了?」
陳銘也沒有料到她會忽然起了怒火,著實有些茫然。
但是很快就反映過來了,像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我不是齊大人,我對你沒有任何是歉意,提醒一句也僅僅是因為你是我的妻子。
而我,本來一個打算遊戲一生的人,因為你的一句話,就與你捆綁在了一起,若是你出了事兒,我也萬劫不復,連帶著我的家族都會受到影響。
我方才那句話提醒你,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你的身份,你是我的妻子,你是靈韻郡君。」
這句話說完了的瞬間,陳銘其實有些後悔。
有些事兒,一旦開始,便無法轉圜。
比如他的婚事,既然他接受了,既然當時沒有改變與靈韻郡君成親的局面,那麼,他就沒有了後悔的餘地。
這已然成了他的命運。
只不過這大半個月以來,那份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在今日見到了他們兩個人之後,一下子便有些壓不住。
他不在乎靈韻郡君同齊郁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兩個人之間又經歷了什麼,甚至不在乎他們是不是真的互相有感情。
可是他在乎自己,在乎自己莫名其妙地被卷進來。
憑什麼呢?
明明他本來有輕鬆有趣的人生,有心愛的姑娘,眼看著就能走到他最想要的那一步了。
事情忽然發生了翻轉,成了他不認識的模樣。
靈韻郡君看著面前的男子,下意識地要對他發怒。
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那股子怒氣壓在心底里卻是如何都發不出來。
她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她卻是矜傲,對很多人都沒有耐心,對很多事兒都不屑一顧。
可是她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她對陳銘,實際上是應該愧疚的。
若說此前,她還可以認定自己以郡君的身份下嫁給他,是陳家人的榮幸。
可是現在陳銘說出這番話之後,她就沒有辦法再如此自欺欺人了。
她就是虧欠了陳銘,面前這個一事無成的男人。
「我是真的有要緊的事兒,」靈韻郡君的語氣緩了下來,在陳銘抬眼看過來的目光中,她稍微有些不自在地別開了臉,這才接著道,「你不用擔心我的安全。
我跟前有暗衛,是我母親給我的,去年我出過點兒事兒,他們就一直跟在我身邊,所以,我很安全,不會給你們陳家惹出事兒來。」
有的時候,態度什麼的,也沒有那麼難轉變。
有些話說出來之後,接下來的言語就簡單了許多。
「不過你方才說的是對的,這個時候外頭不大安全,你還是趕緊回去吧!莫要叫家裡人擔心。」
為什麼莫名其妙地就加了後面這一句呢?
靈韻郡君心裡嘀咕了一句,覺得有些後悔。
因此她不打算再多說什麼了,轉過身,緊了緊自己身上的披風便要走。
「我知道你要去那兒,我陪你去吧!」
靈韻郡君的腳步一頓,疑惑地看著他。
陳銘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然後拉住了靈韻郡君的手腕,「你一個女子過去,光是走進去,就難免叫人多打量幾遍,隨時都會暴露。」
聽到他這話,靈韻郡君更驚訝了。
可是陳銘沒有解釋更多,只是悶著頭在前頭走,靈韻郡君就這般被他拉著,一時間也忘了將手給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