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那兩個偽裝成了大啟人的大榮人相視了一眼之後,一起笑了起來。
「齊大人說笑了,您是大啟的相國大人,對於我們這兩個人想要藏起來,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我們若不是有要緊的事情,也不至於特意走一趟。」
另一個人點頭,臉上的神色看著嚴肅許多,「我們王子讓我們來問問齊大人,當初的約定還作不作數,這已經三個月過去了,我們到現在還沒有看到齊大人的誠意。」
齊郁聞言冷笑了一聲道:「你們王子不是一向有能耐麼?難不成如今就打算依靠齊某了?」
那原本還笑著的人,臉上的笑容陡然間收了起來,「齊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大榮人沒有那麼多的彎彎道道。
我們王子自然有自己的手段,但是當初和齊大人一見如故,才定下了盟約,也是真心欣賞齊大人,才會與您商量對策,眼下聽齊大人這麼說,意思是不是說,與我們王子此前的約定要作廢了?」
齊郁冷著一張臉,自然不可能聽不出來對方的威脅,可是他一語不發,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好一會兒,忽然笑著道:「兩位這般著急做什麼?先坐下來喝杯茶也無妨不是麼?」
說著又叫人奉上茶來。
「我與王子的交情,二位是看在眼裡的,且這麼多年來,雙方的合作也一向很愉快,齊某也知道,如今大榮那邊王子處於劣勢,因而著急。」
他說著頓了頓,語氣越發放緩了,「我們是朋友,雪中送炭的事兒我能不做麼?只是你們應該也知道大榮的局勢,我雖然貴為文官之首,可是許多事情還是頗有些掣肘,你們不會不知道,在我大啟的朝堂上,還有一人遠在我之上吧?」
「你說的是靖王趙臻?」那嚴肅臉的人反問道,「這一點,你可不要想要瞞我們,那趙臻的母親是齊大人的姑母,你們兩個人自小一起長大,就連武藝都師從同一個人,大啟朝堂上你們二人一文一武,以至於朝野民間都有許多人說這大啟的天下,是你們齊家的天下。」
「這話可不要亂說,我知道你們大榮說話毫無顧忌,可是這樣的話,若是叫人聽到了,對於我齊某人來說,可是滅頂之災。」
齊郁的語氣與方才已經完全不一樣,對待這兩個人也十分的客氣。
「靖王雖然是我的表弟,可是他到底姓趙,而且……他既然是王爺,又手握大權,豈知會不會覺得我擋了他的路?」
大榮的兩個人臉色越發不好看了,「這麼說來,齊大人是沒有辦法履行當初的承諾了?雖然說你與我們王子交好,可是當初的承諾,可絕不是兩個人的私交這麼簡單,齊大人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吧?」
齊郁淺淺地蹙著眉,沒有說話。
「我們王子也說了,只要齊大人能夠儘快將當初的承諾兌現,他也同樣有一份大禮要送給齊大人,是齊大人一直心心念念的東西。」
齊郁心裡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若不是為了這個,他當初也不會那麼容易地答應了與對方的聯手。
「好吧!」齊郁最終只能無奈地點頭,「既然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看得出來王子對我們的合作很有誠意,那麼勞煩二位回去替我好好地跟王子說一聲,我會儘快履約。」
兩個大榮人這才滿意地點頭,「好,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們兩個人就在你們大啟這裡最大的客棧住著,齊大人若是有什麼事兒想要與我們王子聯繫,只管派人來找我們。」
「什麼?」齊郁大吃一驚,「你們要留在京城?」
「不光是我們王子,我們這些人對於大啟的風光也很是嚮往,這一次來你們的京城,越發讓我們心生嚮往。
好不容易有機會來一次,自然不能這麼快救回去,我們王子也說了,讓我們只管在這裡好生遊玩遊玩。」
「不行!」齊郁想都沒有想就直接拒絕了,「你們不能留在這裡,這太危險了!」
可是這兩個人顯然沒有打算要聽從齊郁的話,聽到他這麼說,兩個人反倒一起笑了起來,「齊大人也太過於小心了,您放心吧!我們兄弟倆會自己保護自己,而且我們是借著商隊的名義來的,不會叫人察覺出來,我們還要等著齊大人的消息呢!」
最後這句話的意思是,他們是來盯著齊郁的。
「方才看到齊大人的管家吩咐說要給我們設宴,正好我們也餓了,而且很久沒有享受過你們大啟的美食,著實有些餓了,現在,飯好了沒有?」
齊郁皺著眉頭揮了揮手,「帶兩位客人去用膳。」
等他們離開了,自己動手將四面的窗戶都打開了。
在他看來,這些大榮人身上永遠帶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味道,聞久了容易犯噁心。
他站在窗前,任由料峭的春寒將自己侵襲,面色越來越凝重。
心腹悄悄地走了進來,壓低了聲音道:「爺,要不要悄悄地將這兩個人……」
他做了一個動作。
齊郁卻擺了擺手,「大榮王子這是已經開始不信任我了,派了這兩個人過來監視我,若是這個時候出了什麼差錯回頭倒是真的不好交代了。」
「那這兩個人……」
「叫人好生盯著,一定不要被人發現。」
齊郁頗有些煩躁,回到書案前問起泉州的事情來,「杜駙馬那邊怎麼說?」
「駙馬自然吃不住這樣的名頭,已然是嚇破了膽,看樣子也給長公主那邊遞了信,這幾日,長公主對靈韻郡君與大人之間的婚事,態度的變化大約便是因為此。」
齊郁點了點頭,目光轉向身後大啟的堪輿圖上,「眼下就看他們的消息了,若是能儘快將這件事情敲定,其他的倒是可以慢慢地填補。」
「大人,還有一件事情,如今戶部換了人,我們行事諸多不便,您看……」
江右安下台之後,戶部的人與他關係一般,油鹽不進,讓他很是苦惱。
「再去探探他的底細,我就不信,這天底下能有真正無欲無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