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過來報喜,能是什麼好事兒?
宋老夫人的心裡一陣陣地發寒,卻不得不站了起來,「是什麼人?」
「是吏部的官差,說是方才下的任命,咱們家侯爺此次剿匪有功,賞了大理寺的差事。」
大管家滿臉都是喜色,這麼多年了,他們家老爺終於得償所願了。
且這一次,朝廷給的位子可不低,只要好好地熬上幾年,估計一個四品還是能混的上的。
不管怎麼說,侯府的將來有希望了。
管家報完喜,卻沒有聽到上頭宋老夫人打賞的聲音,更沒有聽到半點兒喜色,不由有些緊張地抬起頭來,「老夫人?官差還在外頭呢!」
宋老夫人終於回過神,勉強露出一點兒笑意,「你們老爺呢?」
「老爺今兒一早就在大理寺忙活,說是事兒多,還是要以正事兒為要,就不回來了,也跟寺卿大人說過了。」
倒真是會裝模作樣,平日裡跟外頭的那些人喝酒喝得昏天黑地,不就是為了個實缺,今兒得了,反倒要做出這番做派來。
宋老夫人極力壓下自己心裡的情緒,淡淡道:「也是府里多年的人了,即便沒有經歷過,也該在外頭見過,該有的禮數不要少了,剩下的,應當如何便如何。」
說著便讓祝嬤嬤扶著她往前頭去。
宋華彰和宋華婷已經在等著了,見她過來,兩個人都上前來攙扶,卻被宋老夫人直接躲開了。
「有勞這位官爺了,還特意跑過來一趟。「
「喲!怎麼敢勞煩老夫人親自出來,」那官差一見著宋老夫人便立刻起身行了一禮,「這原是府里的喜事兒,我也算是沾個光。
要說起來,咱們侯爺倒真是走了運了,昨兒正巧就遇到了長公主,那一番英勇無畏落在了長公主的眼裡,這不,長公主便將手裡的人借給了侯爺,這才立下了大功。
聽說今兒一早,長公主入宮,便與陛下說了此事,陛下一聽,才知道原來侯爺身上竟然沒有個職務,又說昨夜裡侯爺在這事兒上頭立了功,可見於這斷案上頭頗有些能力,乾脆就放在大理寺了。」
宋老夫人臉上始終帶著笑容,對這官差十分客氣,但是對於宋楚新得了官職的事兒,反倒是淡淡的。
一直將人送走了,宋華彰才要開口,宋老夫人卻道:「你們父子倒是厲害,你一個身上沒有一官半職的人,竟然能於相國大人走動。
你爹隨隨便便出去逛逛,就得了長公主的青眼,說起來,我們忠勇侯府這麼多年,也沒有出過這般氣運之子。」
這話裡頭的諷刺意味簡直不要太過於濃厚,宋華彰到底也是讀書人,被自家祖母這般諷刺,臉上也有些尷尬。
宋老夫人目光淡淡地撇過宋華婷,冷笑了一聲道:「聽說那朱家被抄撿了,我勸你這會兒還是低調些的好,不然叫人瞧見了,越興感覺你像是那得了大便宜恨不能招搖過市的輕浮人。」
這話的意思是,當初宋家收了朱家大筆的聘禮,眼下朱家出了事兒,宋華婷不用嫁過去,反倒白得了一一大筆錢。
宋華婷面色一白,連忙看向自己的兄長。
原本是計劃好的,只要朱家出了事兒,便立刻造勢,無論如何這門親事算是完了,卻不能叫她因此而背上半點兒不好的名聲。
眼下被宋老夫人如此一說,那個聘禮的事兒倒是繞不過去了。
宋華彰也沉默了,這事兒他同樣沒有想好。
眼下看到妹妹這般著急的樣子,反倒寬慰起了她來,「你且不用擔心,橫豎這一步是走出去了,爹爹現下也得了官職,事情總在像好的一面發展,後面的事兒,自然也有處理的法子。」
宋華婷輕輕點了點頭,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兒,「哥哥昨晚上是不是也見到齊大人了?他……可有問起我?」
昨晚上他親眼看到齊郁將靈韻郡君抱下馬車,人家哪裡有半點兒功夫與他閒扯?
「都說了你別急!」
自打上一次詩會上,與齊郁那般近距離接觸之後,宋華婷的一顆心便再也沒有辦法從齊郁身上離開了。
她堅信自己對於齊郁來說是不一樣的。
眼下和朱家的親事不成了,簡直就是上天在給她和齊郁製造機會。
叫她如何不牽腸掛肚。
少年慕艾人之常情。
如齊郁這種外表看起來半點兒瑕疵也沒有的人,能夠吸引眾多少女的心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不說宋華婷,這個時候就是靈韻郡君整個人也都有些雲裡霧裡。
她都不知道這一夜是怎麼過來的,一閉上眼睛就是齊郁那張臉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
原本以為,他將自己的披風給她繫上,又攬著自己的肩膀帶自己離開,就已經足夠體現她的特別之處了。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會抱自己,在周圍還有人的情況下!
這是什麼?
這不就是說明他對自己也是一樣的心思麼?
只是那個人一向都冷靜自持,所以一直以來都不好表現得太過於明顯罷了。
若是到了這個時候,她還退縮的話,豈不是辜負了他的一片心?
不行,她必須要儘快告訴母親,讓母親去宮裡求賜婚。
想想自己這麼多年的少女夢竟然真的要實現了,靈韻郡君覺得自己已經幸福得快要暈過去了。
偏生她這會兒身上著實不爽快,昨夜裡那樣的事情對於她來說還是太過於刺激,因此晚上回來就有些發燒。
這會兒身上也沒有什麼力氣。
平日裡見著藥就要死要活的她,愣生生地灌了兩碗下去,不為了別的,就為了能夠早日下地去見齊郁。
但是太醫已經嚴正吩咐過,這幾日要她在屋子裡靜養,不許出門。
她哪裡還能忍得住,當即便吩咐自己的丫鬟,「你還杵在這裡做什麼?不是說了麼?去門上看看,看看我母親回來了沒有,若是回來了,讓她趕緊來我這裡一趟。」
丫鬟不由好笑,這半天的功夫,自己都不知道被自家郡君差馳著往大門口去了幾遭了。
但是知道自家郡君的心思,丫鬟也不說破,「好,奴婢這就去。」
還未出去,就聽到嘉瑜長公主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找我做什麼?這般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