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念又不說話了。
只是呆呆地看著空氣中的某一點，像是陷入了沉思，又像是在單純的放空。
過了許久，她才喃喃道：「都過去了……」
「什麼都過去了？」
黎北寒追問。
阮念念微微搖了搖頭，再次重複：「都過去了……」
「為什麼都過去了？」
黎北寒語氣有些激動起來：「他害你丟了孩子，你不恨他嗎？就這麼過去了嗎？你……」
「那不然呢……」
阮念念忽的顫聲打斷了他的話。
一滴淚就這麼從眼角猝不及防地滑了下來。
讓黎北寒心臟猛的一緊。
她沒有否認，是他害她丟了孩子。
可當初……
當初她不是信誓旦旦的說，她不愛他了！
所以她主動打掉了孩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好累……」
輕飄飄的三個字落在黎北寒耳邊。
他的肩頭也跟著一沉。
是阮念念靠在了他的肩上。
低聲喃喃道：「好累……」
「因為他嗎……」
黎北寒垂眸看她，眼底醞釀起風暴，闖進阮念念此刻懵懂的眼神中。
繼而看到她點了點頭。
「嗯……」
她伸出指尖，描繪著他的輪廓，不知將眼前的人認成了誰，輕聲道：「我想離開他了……所以……我只能那麼說……只有那樣……他才能死心……才能……放我走……」
黎北寒猛地攥住她作亂的指尖！
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語氣卻還是儘量維持著平靜，繼續往下問道：「怎麼說？你當時……說了什麼？」
「哈哈……」
他話音落下，阮念念竟是笑了出來。
只不過那笑聲怎麼聽，都帶著幾分苦澀。
繼而斷斷續續道：「當然是告訴他……我不愛他了……也不想要和他的孩子……他……他那麼高傲的人……怎麼可能……受得了……唔！」
她話沒說話，忽然吃痛的擰眉，猛地抽回了手。
「你幹嘛……」
不明白眼前的人為什麼忽然那麼用力的捏自己的手，阮念念小孩子一樣把手指放在嘴邊吹了吹。
下一秒——
整個人便直接撞進一個又冷又硬的胸膛！
下巴也被捏了起來！
「阮念念，為什麼？」
黎北寒強迫她看著自己，凌厲眼尾竟是染上一抹紅意，咬著牙逼問：「為什麼騙我？為什麼寧願說謊也要離開？！」
所以楚歡剛才的話是真的！
她真的是因為被車撞了才……
等等。
渾身一僵，黎北寒腦海中過電一般的突然想到了什麼。
雨天。
紅燈。
車禍。
被好心路人送進醫院的孕婦。
那個人該不會就是……
陰冷在一瞬間爬滿了全身。
下一秒，黎北寒猛地抽身，拿出手機便撥通了陳一的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
「陳一，現在立刻去查兩年前念念最後一次去婦幼醫院做產檢的情況，還有當天醫院外面發生過一場交通事故，具體是怎麼回事！」
放下電話，黎北寒看向阮念念。
酩酊大醉的人已經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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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似乎是要睡著了。
目光沉沉的盯著她看了半晌，黎北寒起身，將人打橫抱了起來，大步出了包間。
一小時後，楓橋小築。
夜色下，巨大的別墅顯得有些死氣沉沉的，一絲光亮也沒有。
黎北寒看著車窗外，漆黑雙眸看不到一絲亮光。
自從和阮念念分開後，他再也沒有回過這裡。
剛才從白晝離開後他本想就近找一家酒店，可不知道為什麼，最後兜兜轉轉，竟還是回到了這裡。
「唔……」
阮念念在睡夢中輕哼一聲，似乎座位不太舒服，微微擰起了眉，卻沒有醒來，是真的醉的不輕。
黎北寒轉身下車，將人從車裡抱了出來。
又拿出一直隨身攜帶的鑰匙進了門。
這裡一直都有人打掃，裡面的裝潢與擺設，也還一直維持著之前的樣子。
幾乎是剛把人放在床上，手機便響了起來。
看到是陳一的回電，黎北寒趕忙接起。
剛一接通——
「黎總，事情都查清楚了。」
陳一的語氣有些急促。
可只說了這一句，又變得猶豫起來。
黎北寒當即沉聲：「說。」
陳一聞言停頓幾秒，這才沉重道：「黎總，關於兩年前醫院門口的那場車禍，我剛才已經找到了相關人員，那天……出車禍的人，其實是……阮小姐……」
真的是她！
黎北寒心臟猛地漏跳一拍！
接著便聽陳一語氣更加猶。
「我已經……拿到了當時的事故監控，阮小姐她，本來應當是要過馬路的，可是不知看到了什麼，突然呆在了路中央，然後突然就往前走了過去，然後就被一輛拐彎的電動車撞倒了……」
「醫院那邊說，她當時的情況很兇險，必須要把孩子拿掉，才能保住大人，並且和尚且清醒的阮小姐說明了情況，才進行了手術，至於阮小姐當時看到了什麼……」
陳一突然就沒了聲音。
黎北寒臉色已沉到了極點。
攥著手機的指尖更是緊到發白。
接著聽著陳一聲若蚊蠅般小心道：「從監控上看，您的車……剛好在那個時間段經過，那天，您是要去送……」
他不敢再繼續往下說。
黎北寒懸著的心終於狠狠墜地，只覺得耳邊嗡的一聲，似乎一切都說得通了。
那天她看到了什麼，才會想要追上去？
最後又狠心決絕斬釘解體的告訴他，她不愛他了，所以打掉了孩子。
一切都有答案了。
空氣像是在一瞬間被壓縮，讓他一時間有些喘不過氣來。
「黎總？黎總？」
陳一半天等不到他的回覆，只能試探的詢問。
黎北寒直接掛斷了電話，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
記憶中只有那天的暴雨。
以及阮念念通紅的眼眶。
「我只能那樣說了……只有那樣……他才會死心……才會放我走……」
她自言自語般的低語又浮現再耳邊。
呵……
為了讓他死心。
她當時該有多恨他！！！
而他當時明明離他那麼近……
哪怕多回頭看一眼。
或是給她打一個電話。
他們兩人都不會是今天這樣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