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問總長到哪去了。陳深跑了一趟電話房,可電話房那時候沒人,他說大概是夜裡一兩點鐘的時候,那個鐘點,電話房向來是沒人的。」

  「就這樣?」

  「陳深怕宣副官聽不到您的消息,心裡急,又跑了一趟門房,結果門房說,總長人沒回來,車回來了。司機回來的時候透了口風,說是在梧桐巷子那裡把總長放下了。他就把這話和宣副官說了。」

  看著白雪嵐臉色不好,管家又忙說,「我一聽,罵了他兩句,說他多嘴。這人別的還好,就是說話不經腦子,也不想想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他害怕了,待在屋子裡不敢動呢,我叫他過來,讓您發落他?」

  白雪嵐說,「發落他?我還等著人家怎麼發落我呢。去吧去吧,別站這讓人看著心煩。」

  他獨自在牆角下徘徊了幾分鐘。

  這心情,竟如小時候犯了錯的,要被捉拿去見先生似的。

  回心一想,又覺得,可是,自己也沒有犯什麼大錯,私事是私事,公務是公務,懷風是個明白人,不該不明白這裡面的道理。

  可是。

  可是。

  要是出了這種誤會,懷風不當一回事,自己必然更失望傷心。

  這樣說來,懷風不休不眠地等他,其實乃是幸事。

  只是,他花了這麼多心血,好不容易和懷風貼了心,要是這時候出點岔子,前功盡棄,豈不愁煞人?

  白雪嵐思前想後,心亂如麻。

  一向明白機靈的腦袋,現在像塞了一團酸溜溜的漿糊似的,想了半日,猛地一咬牙。

  還是進去再說!

  他幾步上了台階,在房門前略站了站,整整氣息,才伸手推開門,輕輕放腳步進去。

  走到桌後面,看著宣懷風靜靜地趴在桌子,半邊側臉挨著手背。

  這恬靜姿態,一下子讓他的五臟六腑像春水一樣軟了,連剛才的煩惱遲疑都忘了,便彎著腰,把手貼在宣懷風肩上,柔聲說,「怎麼在這睡了?挨著桌子不舒服,到床上睡吧。」

  說完,要把宣懷風抱起來,放到床上去。

  宣懷風卻一聽他的聲音就醒了,簌地直起身來,抬頭看著白雪嵐的臉,卻是一怔,半晌,淡淡說,「你回來了。」

  別開了目光。

  白雪嵐心裡大是懊悔,不該去這麼一夜,臉上卻不動聲色,說,「我一晚沒回家,你等我就算了,何必哭,眼睛腫的桃子似的。」

  宣懷風吃了一驚,難道自己夢裡竟哭了。

  站起來湊到穿衣鏡前一看,兩隻眼睛好好的,哪有腫成桃子?

  本來已經不滿白雪嵐昨晚的行為,才一醒來,又被白雪嵐捉弄了,宣懷風再好的脾氣,也不禁來了氣,罵著說,「你這種撒謊不打草稿的行徑,自以為很有趣嗎?」

  要轉身出房,卻被白雪嵐從後面一把抱住了腰。

  宣懷風說,「放手,別拉拉扯扯的!」

  白雪嵐當然不放,兩隻手緊緊環著他纖腰,笑著問,「知道我昨晚去哪了嗎?」

  宣懷風說,「知道,不就是大名鼎鼎的梧桐巷子嗎?你放心,我也不會追問你去幹了什麼,以後你的事,和我一點干係也沒有。」

  白雪嵐說,「哦?這是要分手的意思了?」

  宣懷風說,「志不同,道不合,當然就只有分手一途。」

  白雪嵐說,「怎麼忽然說到志不同,道不合上來?我們原就是志同道合的,你生這個大的氣,其實不過是為了梧桐巷子的名聲,我在那裡過了一夜,帶累得我名聲也不好了。只是我要聲明,我是清白的。」

  宣懷風說,「你不必聲明,我也說過了,你的事,和我沒有干係。你快放手!」

  白雪嵐說,「這不行,我非向你證明我的清白不可。」

  宣懷風問,「你怎麼證明?」

  白雪嵐說,「看我的吧。」

  宣懷風只覺得白雪嵐搭在腰上的手一用力,自己兩腳頓時騰空了。

  下一刻便是天旋地轉。

  人已經被白雪嵐扛在肩上,走到裡間,猛地摔在彈簧床上。

  宣懷風大罵一聲,坐起來要下去,無奈那美國的彈簧床又軟又厚,承接剛才人摔在上面的力道,猶自震個不停,反而不好著力。

  只遲疑了那麼一會,白雪嵐就把他老鷹抓小雞似的抓住了,鼻子蹭著他的臉,撒嬌似的問,「你還信不信我?信不信?」

  宣懷風用力把頭別開,黑著一張俊臉,說,「每次說不出道理,你那些流氓行徑就出來了,只會做身體上的下流事。我以後都瞧不起你。」

  白雪嵐笑道,「你難道不是為著懷疑我和別人做了身體上的下流事,所以才生我的氣?如今我不和別人做,只和你做,你總該滿意了。」

  抓著宣懷風的手,直往自己胯下送。

  宣懷風叫著,「放手!放手!」

  但昨晚的肩膀酸痛,今天醒來更為嚴重,從肩膀往下到手肘、小臂,都酸軟無力,根本沒掙扎的本錢。

  被白雪嵐抓著手腕,五指不由自主貼了上去,隔著薄薄的長衫料子,摸到一個令人心驚膽戰的硬燙大物。

  宣懷風又氣又怒,倒一下子沒了聲音。

  白雪嵐問,「怎麼樣?」

  宣懷風半天咬著牙,後來才從牙齒里擠了一句,「當我看錯了你。」

  白雪嵐苦笑道,「那我可真冤枉。」

  宣懷風問,「到了現在,你還有什麼冤枉的?你力氣大,有本事,盡可以為所欲為。我不過是任你魚肉的囚犯罷了。可笑這個社會上,說什麼男女平等,也只是廢話。女子被弓雖.女干,尚可以求助。男子被弓雖.女干,說出去是個笑話,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也對,是我自己活該!」

  這一番話,卻猛地戳了白雪嵐的心。

  白雪嵐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全不見了,嘴角微微扯著,一雙烏黑眸子盯著宣懷風,問,「那我在你心裡,就是一輩子的弓雖.女干犯了?我知道,我也只配當個弓雖.女干犯。」

  又說,「抱你,我是流氓,抱別人,我又成了負心漢,叫人兩頭難做。你摸摸這地方,我要是和別人鬼滾了一晚上,能這麼硬實?也對,反正你我沒有干係,我分辨這個幹什麼!」

  霍然轉頭下了床,邁開步子就走。

  宣懷風此時已經明白過來,他為什麼抓著自己的手摸那地方。

  他聽姐姐悄悄和張媽說過,男人吃了野食回來,都是軟腳蟹一般。

  白雪嵐顯非如此。

  他暗自後悔自己說了「弓雖.女干犯」這忌諱的詞,看見白雪嵐掉頭就走,不禁心裡一跳,怔怔看著他的背影。

  白雪嵐走了幾步,倒沒有出大房,往左一拐,直接拐進了浴室。

  不一會就聽見了水龍頭嘩嘩的水聲,像水柱打在鐵皮桶上,接著又是一陣嘩啦嘩啦的潑水聲。

  宣懷風沉不住氣,到底還是下床走過去,探頭一看,浴室門沒關,裡面水龍頭開到最大,冷水直往下淌,撒了一地,白雪嵐綢緞長衫全濕了,皺巴巴貼在身上,越發顯得他胸寬背挺。

  他也不脫下濕衣服,接著滿桶的水,舉起來就往頭上滿滿地淋下來,只管一桶一桶地接著,淋著,如滅心頭火一樣。

  宣懷風又心疼又好笑,看了一會,白雪嵐竟然完全沒有停止的跡象,只好走進去說,「你生氣歸生氣,拿自己身體來泄憤,不是男子漢所為。」

  白雪嵐冷冷道,「身上不清爽,洗個冷水澡,算什麼拿身體泄憤?再說,我們不是沒有干係嗎?」說完,一桶水又接滿了。

  他還是提起來,嘩啦一下澆到自己身上。

  宣懷風說,「好,是你說我們沒有干係的。我就走了罷。」

  轉身出來。

  身後猛地哐當一聲巨響。

  白雪嵐把鐵皮桶隨手扔了,搶上來,緊緊抱了他,磨著牙說,「沒有干係,這句話到底是誰先說的?你倒會栽我的贓。」

  宣懷風說,「鬆手,弄我一身水了。」

  白雪嵐說,「就不松,你還我這個公道。」

  宣懷風好笑地問,「如今說起來,你跑去梧桐巷子過了一夜,再用冷水澆澆身子,反而就有理了?我卻不懂這什麼邏輯。」

  白雪嵐說,「要和我說邏輯嗎?這個我不會,我去念洋書,又不是像你這樣念數學。」

  宣懷風說,「不嘮叨這些,你先鬆手,把濕衣服換了。就算大夏天,穿著濕衣服也會生病。」

  白雪嵐說,「病死就病死,反正,遲早也讓你折騰死。」

  宣懷風說,「閉嘴。說了多少次,不許說這種話。你到底換不換衣服?」

  白雪嵐和他對答了這幾句,心上陰霾去了大半,答道,「換罷。」

  鬆開兩隻手,低頭去解自己的長衫扣子。

  偏偏那布紐扣本來就緊,濕了水,更不好解,白雪嵐故意弄了兩三下,皺著眉對宣懷風說,「你幫一幫忙。」

  宣懷風就湊過去幫起忙來。

  幾根細長的指頭,慢慢地沿著扣眼,和那排布紐扣一顆顆地細緻戰鬥。

  白雪嵐一低頭,就瞧見他白皙頎長的脖子,在眼皮下微微彎著,仿佛天鵝般的優美靈巧,嗅著若有若無的肌膚上發來的氣味,復又意馬心猿起來。

  昨晚人人都點了姑娘過夜,他既然跟了去,沒必要鬧得不合時宜,讓別人臉上不好看,便將就著把吃飯時在他身邊陪酒的,一個叫明妃的點了,熄燈睡了一張床,卻碰也沒碰那姑娘一下。

  倒不是假正經。

  他對窯子裡的女人,一向不怎麼稀罕,說說笑笑,談天解悶可以,真要做那種事,敬謝不敏。

  那些人,哪裡入得了他白雪嵐的眼?

  這些日子,每晚都是宣懷風陪著,只離了一晚,就渾身不得勁。

  所以昨晚竟是憋著一股陽火,以至於一早就起來了。

  現在,看著宣懷風和自己這樣貼近,舉動又如此乖巧可愛,剛剛被冷水澆熄的陽火,不禁又漸漸燒了起來,似乎比剛才還要猛烈一些。

  白雪嵐忍不住攏著唇,朝宣懷風脖子上呵了一口氣。

  宣懷風頭也沒抬,說,「你不要又裝神弄鬼,這是最後一顆了。」

  果然,布紐扣都解開了。

  宣懷風幫他把長衫脫下來,見到他那肌肉起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