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依舊醒不過來。
樓道警鈴大響,各科值班醫生全都趕來,搶救爭分奪秒。
場面一度窒息到崩潰。
天台上的圓妞終於站不住了,老實說,謝淮安跟她無冤無仇,憑藉奶奶這層關係,她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大師,求你救救他吧。」
「你可想好了,」柒命在樓頂最高處,筆直而立,像一尊清冷絕訣的仙。
「鄭晚屏不會付給你卦錢,我們參合這樁因果,連著之前幫你閨蜜的那樁,遭受的天罰不會小。」
「放心,等他醒過來,我親自管他要就是了。」圓妞天真地回應。
柒命笑而不語,謝淮安是商人,更是堅定的無神論者,要讓這個男人心甘情願付出卦錢,簡直比登天還難。
不是誠心給出的卦錢,毫無用處!
當即再問了一遍,得到的還是圓妞要救他的決然。
此時的VIP病房正經歷著一場生死大搶救,卻見一年輕稚嫩的女孩脆生生道,「住手,別再折騰他了!」
她嗓音清甜,長相更是無害的小白兔類型,說話的氣勢和表情卻是嚴肅無比。
醫生護士充耳不聞,職業素養不容許他們隨便停下來。
圓妞卻知柒命這話不止是對醫護說的,因她倆都看見一紅衣女人覆在謝淮安身上,企圖做些什麼。
那女人穿著艷紅禮服,身材凹凸,正積極地跟謝淮安貼貼。
可醫護完全當她透明人,依舊有條不紊地搶救著。
「那是什麼東西!」圓妞忽然驚叫。
不得不說,這句話成功暫停了忙碌的醫護,他們傻愣幾秒後很是生氣嚴厲,「小姑娘,這裡是病房,不是你玩鬧的地方,出去!」
攆人的話一出口,柒命兩指快速點在那訓人的護士長眼皮處。
眼前的畫面極其妖嬈香艷。
憑空出現的紅艷女人姿態婀娜曖昧地半伏在清俊絕倫地男人身上。
「啊——」
護士長癱軟在地。
「護士長,你怎麼了?」
「不會真有髒東西吧?」
護士長神智還沒歸位,柒命嚴肅命令。
「要命的人趕緊出去,否則後果自負。」柒命面色凝重地嚇退一干人等,正準備收拾那東西,卻被推門而入的鄭晚屏厲聲阻止。
「你這些把戲騙騙老太太還行,休想用來對付我!」鄭晚屏見醫護全部跑出來就覺蹊蹺,推門看見那死丫頭想對兒子做些什麼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有我在,絕不同意你進謝家門,做寡婦也不行。」她沒忘記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怎麼對付她的,早已做好最壞的打算,即便兒子醒不過來,她也絕不接受她,絕不!
柒命眉頭緊皺,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一旦天亮,那女人就會索走謝淮安,回天無力。
她撥電話給奶奶,請她趕緊過來一趟。
哪想奶奶竟沒回老宅休息,反而住在醫院附近的酒店,一來就聽見鄭晚屏羞辱人的聲音。
「你這個當媽的糊塗啊,醫生護士都沒辦法,不如交給圓妞試試。」她躺酒店床上一直在琢磨校長的話,既然圓妞有這本事,試試又何妨?
「媽,這丫頭心術不正,國望親眼見她接受校長的轉帳,你別被騙了。」
她還是那句話,謝圓妞的目的只有一個,為了錢。
柒命瞥了一眼病床,那東西行為下作,企圖奪走謝淮安的精元,一旦事成,他就沒命了。
她當即開了鄭晚屏的陰陽眼,這下換鄭晚屏失控了,儘管嚇得兩腿發軟,卻沒當逃兵,反而下令,「快把那女人從我兒子身上弄下來。」
圓妞重重嘆息,「大師你早給她開個陰陽眼不省事嘛!」
柒命唇角一勾,「本沒必要浪費靈力在她身上的,可眼下實在千鈞一髮。」
短短一句話,讓圓妞心頭暖融融的,大師高高在上,本沒必要摻和她的破事,可她還是極有耐心地站在她這邊。
這麼想著時,柒命動作極快地甩了張符紙過去,那東西身體一滯,失去了行動力,可隨即用盡全力掙脫,居然向著柒命襲擊。
「小心!」圓妞大聲提醒,心也提到嗓子眼,卻被一股強勁的力量按壓下去。
「淡定,別給我丟人現眼。」柒命一邊閃身,一邊摸出銅錢塞進女人口中。
那女人驟然變成一尊雕像屹立不動。
「五帝錢外圓內方,可定乾坤,這東西害了不少人道行不淺,卻還是受不住我這枚被供奉了上千年的銅錢。」
柒命有意解釋著,師傅領進門,修習在個人,就看圓妞是個什麼造化了。
可她高估了這姑娘,她居然在糾結,她身上什麼時候藏了這樣一枚寶貝銅錢?
還有符紙又是從哪裡變出來的?
此時那東西哪裡受得住五帝錢的威力,眼神哀求道,「求你,放過我吧,我只是想變得更強大而已。」
「你已經不是人了,變那麼強做什麼?」
女人瞳孔一縮,眼底猩紅一片,慘白的臉上飽含戾氣,「我死在搶救室,因為漂亮,身材又好,遭了不少男鬼的惦記。」
她聲音發顫,要哭不哭,聽著很是嚇人。
「本就是枉死,死後還不得安寧,遭受萬般羞辱,我哪會甘心,便乾脆利用美色把那些欺負過我的東西全部幹掉。」
她目光一轉,柔和地看向謝淮安,「沒想到我運氣這麼好,生前沒遇見過的心動男人,死後被我遇見了,這男人無論長相氣質身材都在我的審美點上,更驚喜的是他元陽未失,是助我修煉的絕好爐鼎。」
「他還沒死!」柒命很不恥地提醒她,「人鬼殊途,你若害他便是另一重罪業加身。」
女鬼覺得好笑,「他魂體受損,我不動手也是個死,他這種極品太難遇見,我不捷足先登難道等著便宜其他女鬼?」
「你個死東西,敢惦記我兒子,」躲在角落偷聽的鄭晚屏忍無可忍,熱血上腦衝過去使勁捶打,「看我不打死你!」
誰料被定身的女人忽然換回車禍時的面孔,一半被壓得沒了形,血呼拉碴,另一半的眼珠子靈活地轉了轉。
衝擊力太大,鄭晚屏差點背過氣去。
女人笑笑,「你兒子雖元陽尚在,卻也不清白了,被無數女人侵犯過,又不差我這次。」
「我兒子被無數女人?」鄭晚屏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重複道。
不止圓妞,甚至門外的護士全都被震驚到了。
「什麼?清冷禁慾系臨城首富謝少居然早就節操全無?」
「還我那個高冷帥帥的工作狂謝總……嗚嗚嗚……」
女人很滿意眾人的反應,看向柒命,「怎麼,這位大師居然沒看出來他被人使用過秘術,當成那種事的替身?」
圓妞瞬間想到喬子落用木偶和紅繩綁定她手腕的秘術,她當時確實看哪個男人都是謝淮安。
這麼說,謝淮安確實被那麼多女人侵犯過!
羅杉,喬子落,姜夢靈……
圓妞不敢再想下去,「大師,謝總他……」
柒命知道她要說什麼,解釋道,「那種秘術只是臆想幻化,並沒實質的身體接觸,不算真正意義的侵犯。」
她眼神凌厲,「而你剛才那種行為才算,不要為自己做的惡開脫。」
柒命在給謝淮安洗白,如若不然,他活過來,名聲就臭了。
女人瞬間不幹了,尖著怪嗓子叫嚷,「大師你也一樣,用本命火把人燒成這樣,是不是欠人家母親一個交待?」
女人早發現柒命跟鄭晚屏不和,妄想挑撥離間。
「什麼本命火?」圓妞泛起嘀咕。
腦海浮現的卻是柒命燒木偶時指尖迸發出的一簇簇藍色小火苗。
難道……
「你用什麼火燒了我兒子,」鄭晚屏聽到了什麼驚天大秘密,渾身炸毛地直指柒命,「難怪他熱成那樣,差點解決了自己。」
「我沒用火燒他。」柒命淡淡應著,依舊沒多餘表情。
可她明白,本命火燒的是邪祟的分身和本源,謝淮安作為那些女人的臆想對象,力量遠不能把他折騰成這副死樣子。
除非……
反噬。
是天道給的反噬,也是天譴,插手他人因果的懲罰。
同一時間,失去那東西糾纏的謝淮安依舊不能清醒,這點更印證了天道對他的考驗。
她看向囂張的女人,默默收回手,她不能再動用本命火,否則謝淮安活不過當下。
女人顯然洞悉了柒命的念頭,一副你不能奈我何的表情。
柒命施施然離開,走之前對鄭晚屏撂下話,「不要動她,否則後果自負。」
她交待奶奶找人把病房封起來,不許任何人進去,隨即匆匆出門。
此時,天光大亮,醫院外圍車水馬龍,可柒命目標明確,腳下不停地往香積寺奔去。
「大師,我們去香積寺做什麼?」
十一路走到山下,圓妞的小腿肚開始發緊發顫,她剛想說休息一下,只見膝蓋不聽使喚地跪下,手掌合攏,身體趴下,額頭磕地,十分虔誠地跪拜下來。
這通操作本就讓臉皮薄的她頗覺不好意思,不少人還拿手機對她拍個沒完。
「天罰既降,便要用誠心化解。」
圓妞一怔,謝淮安原是受到天罰牽連!
很是內疚道,「大師,你應該沒做過這種事吧?」
她想不出來活了幾千歲的玄門老祖,要風得風的人物,有一天居然為她做到這份上。
「丫頭,我從異世而來,偏偏入了你的身體,是機緣還是巧合,只有天道知曉。」柒命正了正衣襟,最後一步正好入了香積主殿,三柱香在手,虔誠叩拜。
她確實活得夠久夠風光,久得記不起從前的許多事,比如像圓妞這麼大時,她是什麼樣子,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向巔峰的。
比起巧合,她更信機緣!
寺廟住持聽說來了位小姑娘,一路叩拜上山,還打算取走香灰,匆匆趕來相見。
「這香灰乃萬人供奉,又經法師開光,是難得的好東西,施主打算用來做什麼?」
柒命皺眉,抬眼盯著這位年紀不算大的住持,此人鼻頭飽滿瑩潤,微微泛著油光,典型的財帛宮滿溢之相。
是個貪財的!
「自然是用到該用之處。」她也不廢話,「也不會白取,住持開個價吧。」
住持沒想到小姑娘這麼上道,當即伸出五指。
「五百?五千?」圓妞第一反應是卡里有沒有這麼多錢。
卻聽柒命報出一個數,「五萬。」
「明著搶啊!」她一個大學生哪來那麼多錢,奶奶給的壓歲錢全都定存了,一時肯定拿不出來。
柒命哪能聽不到圓妞的牢騷,那東西害人無數,道行不淺,也等不起。
於是看向主持,「我可以給你這個數,但不能是這一爐香。」
「哦?」住持眯了眯眼,「都是香灰,為何這爐不行?」
「眼前的這爐雖也是萬人香灰,但……」柒命鄙視地瞥了他一眼,「香的純度不夠,效果相差許多。」
她這句「純度不夠」意在嘲諷住持心術不正賺黑錢,不但用了廉價香替代,更污染了佛家清淨。
住持並不生氣,反而笑嘻嘻地又開了個價,「施主是個懂行的,好香本寺多得是,最少這個數。」
他又加了一隻手。
「十萬?」圓妞受驚。
這哪是普度眾生的佛門,簡直是殺人不見血的屠戮場!
「成交!」
柒命當即點頭。
圓妞急了,「大師, 咱沒那麼多錢,難道要跟他一樣明搶啊?」
「嗯,明搶。」
圓妞輸入成串數字的手一抖,十萬輕而易舉地轉帳成功。
她難以置信地反覆查看支付帳單,沒錯,不是十萬,而是十元!
那貪財的住持明明滿意地收下了錢,還讓自己取走一大袋子香灰。
「大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柒命輕哼了聲,不屑道,「那傢伙張嘴就要十萬,明搶我們的,我對他用了障眼法,十元看在眼裡等同十萬。」
圓妞張口結舌,「這也行?那,那等會被他發現了怎麼辦?會不會報警抓我們?」
柒命嘴角扯出弧度,「發現又如何?這袋子香灰當做化肥賣也值不了十塊錢,他沒虧。」
圓妞瑟瑟發抖,她怎那麼沒安全感呢。
聽說病房封印著髒東西,全院的醫護人員不淡定了,時不時有人過來打聽。
鄭晚屏和護士長是被開過陰陽眼的,奉勸她們不要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