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若寒蟬,無聲無息,地下武鬥場,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安靜。
「呵呵。」李龍海笑了起來,話中有話地諷刺道:「黎先生真是好手段,在下佩服。但我就搞不懂了,像您這樣的人,為何要輔佐一個廢物呢?
難道真的想靠這個陳家棄子攀龍附鳳?
要我說,黎先生不如跟我,前景肯定比跟他光明。」
李龍海並未去接屍檢報告,而是放肆地嘲笑了起來,顯然他對藏天雷的死根本不感興趣,更不會為其出頭,他只是想得到陳氏商會罷了。
反觀黎叔,聽見對方的話面如結霜,冷聲回道:「李會長,請你放尊重點。」
「尊重?尊重你可以,但你身後的那位我沒什麼興趣。」李龍海笑著往後退了一步:「陳夜,你剛剛不是很囂張嘛,怎麼躲起來了。」
黎叔一驚,連忙退到一旁,對著陳夜低頭道:「抱歉,小少爺。」
「沒事。」陳夜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並未責怪黎叔,而是看向李龍海說道:「李會長,大家都是成年人,誰都清楚彼此的目的,又何必在這拐彎抹角呢?」
「好,那我就不廢話了。」李龍海表情一變,嚴肅的道:「藏天雷的死我可以不追究,但想要拿回陳氏商會的股份,必須滿足我的條件。」
「說。」
陳夜只回了一個字。
「江湖事,江湖了,你我打一場恩怨局,只要你贏了,自然可以拿回股份。」
「好。」
陳夜又是一個字。
毫不猶豫的回答讓李龍海錯愕不已,他本想在陳夜猶豫的時候嘲諷幾句,哪料到對方如此痛快,這讓他有種顏面盡失的感覺,黑著臉繼續道。
「如果你輸了,不僅拿不回股份,還要搭上陳氏商會以及你持有的股份。」
嚯!
李龍海話音剛落,觀眾席立刻響起了驚呼聲,不僅因為雙方賭注巨大,更因為賭注的不平等,雖說李龍海占股三十三屬於大股東,但相對價值上絕對要小於陳氏商會的控制權,更何況還有陳夜手中的股份。
然而還未等眾人的驚呼聲結束,陳夜竟再次開口。
「好。」
聲音一如既往,淡然處之,又是一個字出口,打斷了所有人的唏噓,仿佛抽乾了現場的空氣,無比安靜。
再看李龍海,他的神經在跳動,幾秒前那種傲慢的目光全然不見,剩下的只有驚訝與不解,他很不理解陳夜的反應,如此巨大的賭注回答這麼草率嗎?對方的態度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呵呵!」李龍海強撐起乾澀的笑容,不死心地諷刺道:「回答得倒是乾脆,可你做得了主嗎?」
這句話顯然是在問黎叔,而後者只是斜看了一眼陳夜,便毫不猶豫地回答道:「陳氏商會的事,當然由小少爺做主。」
「不錯。」李龍海咬牙切齒:「那我就再加一條,如果你輸了,徹底滾出北城,這就是我的全部條件。」
李龍海瞪起雙眼,仿佛在問,你敢嗎?
然而等待他的依然是陳夜輕描淡寫的一個字。
「好。」
巋然不動,穩如泰山,陳夜的心理防線固若金湯,不僅讓李龍海沒有討到絲毫便宜,就連觀眾們也有種被抽臉的感覺,這真的是草率?亦或是自信呢?
三樓房間,馬晴兒看著巨屏的雙眼終於出現了一絲光亮,她嘴角微微上揚,自言自語的道:「這個小少爺,有點意思。」
說完,她便起身離開了房間,片刻後,便來到了三樓的觀戰台。
「快看,馬老大出來了。」
也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嗓子,現場瞬間爆發出如雷貫耳的歡呼聲。因為馬晴兒是很少露面的,而她一旦露面,就說明接下來比試的重要性。
反觀馬晴兒,只是對著台下點了點頭,然後便走到一位上了年紀的老者身旁問道:「六叔,你怎麼看?」
六叔看起來有五十多歲,身形消瘦,穿著大褂,留著兩撇發白的鬍子,眼神中透射著一種賊光。
「晴兒是指那小子麼?」馬六反問。
「還能有誰。」馬晴兒背起手。
「看不透。」馬六搖了搖頭。
這個回答讓馬晴兒明顯一愣,因為馬六實力已經達到三境,而且眼力驚人,一般武者即便收斂氣息,他也能看出對方的實力段位,而看不透這三個字,馬六三五年也不會說上一次。
「六叔,這可不像你。」
馬六用手指捋了捋小鬍子,低聲道:「這小子身上沒有半點強者氣息,依我之見就是個普通人,但又緣何如此自信呢?」
「會不會刻意隱藏了?」馬晴兒問道。
「即便氣息隱藏得再好,也難以躲過我的雙眼,況且他的身體強度看起來也平平無奇。」
「難道他身邊有高手?」馬晴兒又問。
「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那個黎先生和那個紅衣女子同樣沒有任何看點,唯獨隨從的氣息勉強算個武道入門的水平。」馬六微微一頓:「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要麼這幾人本就普普通通,要麼……」
「要麼怎樣?」
「若真有強者混入其中,就一定是超出我認知範圍的強者。」
馬晴兒被這句話驚到了,幽幽地道:「離開馬家時,父親送了我一卦,說我今年命中沖煞,需要有貴人化解,也不知道今天是福是禍。」
馬六看了一眼對方,微笑道:「有六叔在,別怕,而且咱們這廟小,來不了大佛。」
「說的也是。」馬晴兒點點頭,不再說話,若有所思地望向下方的陳夜。
與此同時,李龍海終於讓內心平靜下來,笑容也再次掛到了臉上,這不正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嘛!
「看來三年的牢獄之災並沒有讓你學會低調,既然如此,今天我便教你做人。」李龍海說著,轉過頭看向三樓的馬晴兒:「馬老大,既然陳家的小少爺已經同意這場恩怨局,就請開始吧!」
「吳越,交給你了。」馬晴兒對著下方喊了一嗓子。
「知道了老大。」被稱呼吳越的男子正是之前接待陳夜的西服男,他一聲回答之後,身體一躍,直接跳進了八角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