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建居

  蕭月生看了看三人,知道不妙,這三人都醒了過來,偏偏裝睡,一動不動。

  如此場景,委實太過駭人,傳了出去,她們的一世清白頓時被毀,自己可是罪大惡極。

  心思一轉,輕輕拿起榻里的長劍,出劍如電,她們三人剛要反抗,劍鞘已然點上。

  長長吁了口氣,蕭月生慢慢起來,下得香榻,打量一眼,發覺此屋不大,布置得淡雅溫馨,顯是女子的香閨。

  他覺察到此間位於樓頂,一想便知,是掌門吳婉雲的香閨。

  拍拍額頭,他搖頭嘆息,喝酒誤事,自己天雷之力已消,沒有了驅酒之力,竟也喝醉了。

  不過,醉酒的感覺,倒也不錯,他已經很久沒有嘗到過了。

  他轉頭打量一眼床榻,榻上三女玉體橫陳,好在衣衫尚整齊,並未有荒唐之兆。

  太陽升得老高,陽光從窗口斜射到榻上,清風陣陣。

  吳婉雲睡得最端莊,躺得姿勢最正,儀態舒展,陽光映照下,臉如白玉,優雅秀美。

  杜文秀側身斜臥,玉體曲線優美,秀臉偎著吳婉雲的胸脯,修長的左腿壓在她身上。

  孫玉如身子在榻內側橫著。玉腿壓在吳婉雲杜文秀最上面。秀美臉龐滿是甜美地笑。舒服得很。

  蕭月生搖頭一笑。慢條斯理地將衣衫整理一下。免得被旁人看出破綻。然後慢悠悠地出了門。

  他心湖清澈如境。周圍一切俱在湖面映現。清晰可見。但有風吹草動。他便停下。避過所有人。回到了小院。

  自己斟了一杯涼茶。咕嘟咕嘟幾口灌進肚中。

  坐在小亭中。他怔怔出神。

  這一次。可是闖了大禍。吳婉雲性子冷漠。對男人天生有敵意。對自己說不定起了殺意。

  杜文秀對萬事冷淡。說不定,並不會熒於心中,很快會忘記,付之一笑。

  孫玉如對自己頗有情意,此事的發生,定會催發其情愫,更為濃郁,對自己痴纏更甚。

  這並非他本願,對於男女之情。他已經不復熱情。

  在他以為,一個人的感情並非無限的,便如一座湖。湖水是有限的,付出一些,水位便降低一些,直至乾涸。

  他至如今,所歷女子十幾人,個個都付出了真情,如今的感情,仿佛快要枯涸一般。

  雖心中如此想,但與孫玉如朝夕相處。耳鬢廝磨,難免日久生情,她性情溫婉,卻又不乏靈動狡黠,由不得他不動情。

  他撓撓頭,望著竹林,怔怔出神。

  隨後的幾天,蕭月生一直是一個人,或在湖邊垂釣。或在小亭中飲酒,也不時走出山谷,遊覽整個艾山的風景。

  他在煙霞派地對面,發現了一處小山谷,雖不如煙霞派的大,卻形狀大致相同,這兩個山谷仿佛孿山兄弟一般。

  谷中心有一個小湖,湖水泛著白氣,溫暖滑膩。乃是溫泉。但周圍野草叢生,荒蕪茂密。隱隱透出危險氣息,裡面不知隱藏著什麼野獸毒蛇,遠遜於煙霞派的風景。

  煙霞派人丁不旺,原本的山谷,那些人住著便覺得寬闊,根本不會理會這個小山谷。

  蕭月生卻一眼看中了這座小山谷。

  蕭月生的大名,煙霞派弟子中已經轟傳,都知道這位蕭先生雖然不會武功,見識卻是一等一的高明,遠掌門還有淵博幾分。

  三師姐武功大進,便是得益於這位蕭觀瀾地指點,況且,他還救了幾位煙霞派的弟子。

  他們待蕭月生的態度迥然大變,恭恭敬敬,宛如對待師父。

  這幾天的功夫,孫玉如的身影一直不見,蕭月生卻也舒了口氣,起碼,吳婉雲她們三人沒有一醒來便發怒,當時的驚詫與暴怒過去,便不會再有什麼激烈的手段。

  孫玉如不見蹤影,顯然是害羞的不敢見自己,不知如何面對自己,他想來覺得有趣,也不去打聽。每天的早午晚三膳,都有男弟子送過來,是孫玉如地手藝,看送飯弟子流口水的模樣,便知其美味。

  蕭月生也樂得裝作什麼也不知曉。

  這一日清晨,他做完九轉易筋訣,便出了小院,陽光朗照,碧空如洗,實是一個好天氣。

  他一身青衫,步履從容,繞過湖面,來到了熱鬧無比的演武場上。

  李天勇撥開人群,大步流星來地近前,抱拳一拱手:「蕭先生,你來了?」

  他臉上掛笑,親近溫和,讓人如沐春風,與剛才瞪著師弟師妹們練武的神情迥然有異,像是換了一個人。

  蕭月生抱拳回禮,點頭微笑:「我想借一把刀使使。」

  「刀?!」李天勇訝然,隨即恍然點頭:「哦,好的!」

  「把最好的刀拿來,呈給蕭先生!」他朝後面一擺手,沉聲說道,目光仍盯著蕭月生瞧,好奇之意呼之欲出。

  他心中思忖,蕭月生他沒有內力,即使有刀,又有什麼用?……他要刀做什麼?

  很快,一個英俊過人的青年慢吞吞的走過來,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懷中抱著一柄長刀,如護珍寶。

  此刀長約三尺,背厚刃薄,刀柄略彎,刀身光可鑑人,他行走間,刀身輕晃,寒光閃爍,宛如湖水蕩漾生波,絲絲寒氣散發於無形,似乎從毛孔鑽進來。

  觀其狀,便知是一柄難得的寶刀。

  蕭月生擺手,笑道:「我是用來斬草,不必好刀。」

  「斬……斬草?」李天勇訝然,神色疑惑。

  蕭月生笑著點頭:「對面有一個小山谷,我想辟來做住處,那裡多草木,須得除去。」

  李天勇恍然,笑道:「就是正南面的那處?」

  見蕭月生點頭,李天勇道:「那裡的風大。不適於居住,……這裡先生呆得不舒服?」

  蕭月生搖頭一笑:「此處風景如畫,溫暖舒適,加之大伙兒也熱情,豈能不舒服?!」

  他又笑道:「只是俗語說得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地狗窩,我這人,一向獨居慣了,還是一個人呆著,更自在!」

  李天勇理解的點頭,縱使再舒服,寄人籬下總是不踏實。

  捧著刀的青年眼巴巴看著李天勇。。

  李天勇笑道:「那些草可濃得很,先生你沒有內力,刀銳利更省勁兒。還是拿去用!」

  隨即又一拍額頭:「瞧我,真糊塗!……這種瑣務豈能勞先生大駕,交給我們便是!」

  蕭月生擺手笑道:「多謝盛情。不必不必,……我是閒人一個,無所事事,閒著也是閒著,算是打發時間了!」先生跟我們不必客氣!」李天勇皺起眉頭,不悅的說道,轉頭看一眼眾師弟師妹們,道:「先生救了德榮幾個,便如救了咱們所有人的性命。有事但請吩咐便是,萬萬不要客氣!」

  蕭月生笑著點頭,不再多言,指著腳邊兵器架上的一柄單刀,笑道:「這柄刀足矣。」

  「先生……」李天勇道。

  蕭月生擺擺手,笑道:「若是讓你們舍練功,去幫我,我心終是難安,不如慢慢去做。你就甭跟我客氣啦!」

  說罷,彎腰取下刀,抱拳一笑,施施然離開。

  待他走遠,眾人議論紛紛。

  「這位蕭先生,果然氣派不凡呢!」

  「就是就是,雖然沒武功,但看著,總有幾分壓力。像是面對高手一樣!」

  「看他拿刀地利落勁兒。不像不會武功!」

  「據說,他也練過武。後來走火入魔,差點兒丟了性命,被咱們大師姐救了,但內功卻化為烏有。」

  「怪不得呢,看他的氣派,真不像是沒練過武的。」

  「這兩天三師姐怎麼不跟著他了,是不是兩人鬧什麼彆扭了?」

  「你淨想些亂七八糟地,三師姐是正閉關練功呢!」

  李天勇不理會眾師弟師妹們的議論,轉頭瞥了一眼人群中的楊光遠,用力瞪他一眼。

  蕭月生提著長刀,步履從容,出了山谷,跨過崎嶇地山坡,來到山的另一面。

  兩座山谷之間,並沒有路,到處都是險石怪林,崎嶇不平,尋常人寸步難行。

  他步履從容,腳踩在石頭上,宛如腳底有吸盤,牢牢的吸住,慢悠悠的踩過去,如履平地。

  這般境界,有識貨之人,必能發覺,已是天人合一之境,石頭便是我,我便是石頭,不分彼此。

  但他體內空蕩蕩的,一絲內力也沒有,無論他如何催動功訣,仍舊寂然一片,宛如死海,不起波瀾。

  體內的情形,詭異無比,他也不知究竟如何了。

  自從上一次走火入魔,被杜文秀施展金針之術救回來,筋骨內地天雷之力消失不見,一切力量都消失不見。

  唯有他地筋骨,遠逾平常,九轉易筋訣已然進了一層,以心神返觀,骨頭仿佛變得細密,看上去宛如白玉。

  大道萬千,修煉之景,無窮無盡,他如今方有體會,練到如今,他自己也有些迷惘,不知所從。

  前兩世時,他都是由道至武,唯有這一世,想走捷徑,以武入道,偏偏阻撓重重,關礙無數,動輒誤入歧途,實在艱難無比,怪不得數百年來,除張三丰以外,未有以武入道者。

  他如今的情形,好像一切回到了原點,沒有內力。除了筋骨異於常人,神識強大,卻是比開始時要好一些。

  好在,他雖然沒有內力,但渾身力氣驚人,施展劍法。足以自保,故能安然自在,靜心思索體內地情形,整理修煉的思路。

  來到小山谷前,清風吹拂他的青衫,掠過他身後地鬱郁綠草,他一動不動,凝神思索。

  片刻過後,他踏前一步。來至一人高綠草前,揮刀斬出。

  「嗤」宛如布帛撕裂,一道彎月般的寒芒在空中浮現。綠草紛飛,化為粉末,隨清風飄動,散發出濃郁的青草氣息。

  他腳下緩緩移動,長刀揮動,綠草紛飛,化為粉末,將地面染成了綠色,他仿佛踏著綠地毯向前。

  一會兒的功夫。他由外至里,來到了小湖邊。

  小湖清澈如鏡,湖邊綠草更盛,鬱鬱蔥蔥,他沿著小湖轉了一圈,將這些綠草都斬為粉末。

  他忽然一頓,長刀停下,綠色的粉末仍簌簌落下。

  他在一株小草前蹲下,眉頭蹙起。打量片刻,點了點頭。

  伸手自懷中取出一枚白玉佩,晶瑩溫潤,他凝神注視,緩緩地,玉佩的光澤越來越盛,仿佛注入了一道清水,在其中流轉不停。

  他隨後將玉佩埋在這株小草旁邊,小草緩緩消失。仿佛慢慢的沉入水中。最終不見。

  隨後,他又開始揮刀斬草。一上午的功夫,大半個山谷地野草被他斬成粉末。

  李天勇練完功,拉著楊光遠過來,半是好奇,半是想讓四師弟破開心結,免得一直糾纏在心中。

  見到山谷中的模樣,兩人登時驚訝,原本以為,他會汗流浹背,呼呼喘氣,山谷中草木原樣不變。

  他一個沒有內力地尋常人,大病初癒,與武者的氣脈悠長豈能相提並論?!

  見二人過來,蕭月生停刀,插在地上拄著,朝二人招招手。

  李天勇走上前,打量著蕭月生,又轉頭看空蕩蕩的周圍,猶難相信:「先生,好手段!」

  楊光遠亦是打量四周,凝神運功,懷疑三師姐來此幫忙,蕭觀瀾沒有內力,縱使刀法再精妙,也難獨自完成。

  青草化為粉末,落在地上,源源不絕的散發著濃郁的氣息,若是一星半點兒,味道淡一些,聞著清新泌人,但太過濃郁,即使清新之氣,仍有些刺鼻。

  蕭月生笑道,「你們既然來了,就幫忙罷!」

  「正有此意!」李天勇笑意,自腰間緩緩拔出長劍:「人都說,武功練得好了,殺人如割草,……今兒個我就試試割草是個什麼滋味!」

  說罷,長劍一閃,擰腰在身前一划,劃出一道銀白匹練,飄至鬱鬱蔥蔥的青草根上。

  唰的一下,一片青草倒下,鋪成整齊地一排,他踏著它們向前,再次一划,灑出一片銀光,射入草叢中。

  轉眼之間,他十幾劍出去,辟出一大塊兒,趁著回氣之機,轉頭望向蕭月生,神情一凝。

  長刀在蕭月生手上,宛如一枚繡花針,他輕鬆自如的左一揮,右一斬,在空中劃了個十字,左右兩邊地草頓時浮起,像一塊兒地面浮起來般。。

  綠草升上半空,炸裂成粉末,隨著清風簌簌飄落,綠草的氣味隨之飄散開來。

  他心中一動,忽然懷疑,這位蕭先生是否真的沒有內力。

  綠草斬斷,並不難,但一下子浮到空中,炸碎開來,這般二重勁道,實是精微奧妙,若沒有內力,豈能施展出來?!

  他地思緒又被楊光遠所打斷,楊光遠的動靜太大。

  緊抿著嘴唇,雙眼堅凝,長劍在身邊揮動,幻出一團銀芒,籠罩在四周,如一隻銀質圓球。

  他大步前行,一路所遇青草莫不化為齏粉。這般氣勢,宛如對敵殺場,眼前敵人,皆化身草芥,當者無不披之,實是雄渾而豪邁。

  李天勇卻搖搖對,暗自一笑,這個四師弟,是跟蕭月生在別苗頭呢,還是心中不服氣呀。

  這也難怪。蕭先生沒有內力,宛如常人,沒有自保之力,四師弟豈能真的心服口服?!

  想到此,他搖頭一笑,也將劍法施至極致。渾身銀光環繞,大步向前,青草紛紛化為粉末。

  人多力量大,僅是一個時辰,山谷里已變得空蕩蕩的,僅有南面留了一片地帶地草,是用來阻攔灌入山谷地強風。

  三人坐在湖邊,清風灌入山谷時,被谷口的草一攔。頓時減弱,涼風習習。

  經過這一個時辰,即使二人內力不俗。也覺得血氣沸騰,渾身燥熱,涼風吹在臉上,最是舒適。

  周圍瀰漫著地青草氣息被湖邊的水氣一淨化,清淡了許多。

  三人並肩坐在湖邊,眼望清澈如鏡地湖水,手上各拿著一根釣竿,乃是蕭月生所做。

  他小院中的青竹有幾株枯萎,恰好用來做釣竿。長短與粗細俱都合適,也是難得地巧。

  「蕭先生,你從前練的是刀法?」李天勇右手舉著竹竿,左轉頭。

  蕭月生搖頭一笑:「我練武功,純粹自娛,而性子又不定,貪新鮮,刀法劍法,都有涉獵。卻博而不精。」

  「呵呵,蕭先生忒謙了,就你這刀法,還是不精?!」李天勇呵呵笑道,搖搖頭。

  「差得遠。」蕭月生搖頭,手上的竹杆一動不動,目光聚焦在遠處,若有所思。

  李天勇笑呵呵的問:「那……先生眼中,最高明的刀法是何模樣?」

  「最高明的劍法麼……。只有四個字!」蕭月生沉吟著道。

  「哪四個字?!」李天勇忙問。

  楊光遠也側頭望來。他坐在蕭月生地另一側,是李天勇成心。想讓二人和解。

  蕭月生微微一笑,嘴中如迸玉珠:「一刀兩斷!」

  「一刀兩斷?」李天勇皺著眉頭,若有所思,楊光遠也皺眉沉思。

  蕭月生看一眼兩人,笑而不語,望向湖面。

  湖水太過清澈,水中地銀魚清晰可見,所謂水至清則無魚,此處便是例外。

  半晌過後,李天勇搖搖頭,想得太多,若有所得,卻又抓不住,弄不清,腦袋有些昏沉。

  他轉頭問:「何謂一刀兩斷?」

  「一刀下去,無所抵擋,當者必斷,乃刀之極致。」蕭月生撫著唇上八字鬍,淡淡說道。

  「如何能做到?」李天勇緊問。

  蕭月生轉頭看他一眼,微微一笑:「通往山巔之路,並非一條,只要認定了方向,堅忍不拔,總能達到。」

  李天勇無奈的苦笑,這話說與不說有何兩樣?!

  「非是蕭某藏拙,說出來,貽笑大方罷了!」蕭月生撫著小鬍子,呵呵笑道。

  李天勇忙道:「先生何必吊人胃口?!快說說罷!」

  蕭月生笑了笑,搖頭道:「大道至簡,也沒什麼說的,只在刀勢夠猛,一刀下去,巨石也能劈成兩瓣,至於其中的關竅,各有巧妙,卻是難以道盡了。」

  兩人嘆了口氣,無奈的瞪蕭月生一眼,這話說與不說,還是一樣,反而將他們的胃口吊了起來。

  不由的陷入沉思中,隱隱有所了悟,大道至簡,就是這一句,他們一直沉迷於劍法之中,從未想過劍法的本質。

  蕭月生一言不發,不去打擾二人。

  李天勇地竹杆顫動,已有魚咬鉤,他一動不動,狀如泥胎,雙眼朦朧,思飛萬里。

  半晌過後,當李天勇醒過神時,已是黃昏。

  經此一悟,雖然對他地劍法並無精進,但心中卻是天翻地覆,格局為之一變,眼前迷霧盡撥開,清晰無比。

  李天勇抱拳,鄭重道:「蕭先生,在下受益匪淺,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我是胡言亂語,當不得真。」蕭月生擺擺手。

  「蕭先生忒謙了!」李天勇搖頭,轉身向楊光遠:「我師弟本還是想領教先生地劍法,如今怕是不敢再伸手了罷?」

  楊光遠笑道:「師兄錯了,我還想見識一下蕭先生地刀法!」

  他也醒過神來,聽蕭月生一席話,也隱隱有所悟,更激起了心中地好奇,蕭觀瀾究竟武功如何。

  「也好!」蕭月生點頭笑道:「我自內力盡廢以來,沒跟人動過手。手也癢了,咱們就過幾招!」

  「好,請----!」楊光遠一躍而起,放下竹竿,按上劍柄。

  蕭月生慢慢放下魚竿,抓起身邊的刀。起身來到楊光遠身前:「楊少俠,請----!」

  「有僭!」楊光遠沉聲一喝,拔劍出鞘,身形前沖,直刺蕭月生喉嚨,殺機凌厲,氣勢奪人。

  蕭月生長刀一掄,「嗤---」的厲嘯,刀光如匹練。席捲長劍。

  「當」金鐵交鳴聲響起,楊光遠踉蹌後退,手上長劍顫抖不已。手臂酸軟,搖搖欲墜。

  蕭月生氣定神閒,拈著長刀,宛如拈著一枚繡花針。

  楊光遠臉色潮紅,如喝得酩酊大醉,緊盯著蕭月生,驚疑不定。

  蕭月生微微一笑,左手食指拇指駢起,一抹刀背:「我雖內力盡廢。但天生力氣便大,楊少俠你不要緊?」

  楊光遠恍然點頭:「不要緊!……咱們再比過!」

  「請----!」蕭月生一伸手,若有若無的笑。

  楊光遠深深吸一口氣,將翻湧的血氣壓下,腳一蹬地,身形如箭矢衝出,長劍一點寒芒,直射向蕭月生喉嚨,與先前的招式一般無二。。

  蕭月生肩膀一動。縱身上前,長刀自腰間升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直直斬下來,「嗤」的一聲低嘯,劃出一道耀眼地匹練,斬向楊光遠長劍。

  楊光遠腳尖輕點,身形驀然變緩,劍勢一滯。

  「當」又是一聲金鐵交鳴之聲。楊光遠身形踉蹌後退三四步。長劍終於無法握住,翻滾著落到地上。劍尖插進暗綠色地泥地中。

  「以拙勝巧,一力降十會。」蕭月生撫刀一笑,淡淡說道。

  楊光遠臉上的潮紅褪去,恢復如初,抱拳道:「領教了!」

  蕭月生使的僅是明勁,並未動用暗力,故他看似受傷,卻無大礙,僅是硬傷而已,疼痛一下,便也過去。

  「蕭先生真是好刀法!」李天勇讚嘆,他自忖,剛才的刀法,自己出劍,並無把握接下。

  四師弟雖然內力不如自己,論及劍法的精妙,並不比自己遜色,他既接不住,自己也夠嗆。

  蕭月生笑道:「我地刀法,走的也僅是一個勇字,一往無前,無論什麼,只是一刀。」

  蕭月生又道:「我這一刀,也是三板斧,一旦接得住,我就沒什麼辦法了。」

  「先生你這一刀,已經足矣!」李天勇慨然嘆道。

  楊光遠彎腰撿起長劍,用袖子小心拭了拭劍身,把泥土擦去,歸入鞘中:「先生你這一刀,看似樸拙,卻藏著精巧,我不如也!」

  蕭月生笑了笑,沒有再說,剛才那一刀,明眼之人都能看得出來,拙中藏巧。

  李天勇轉開話題,呵呵笑道:「先生,這草也割了,還有什麼要做的,一併吩咐了,我們替你張羅一下!」

  「還真要你們幫忙……」蕭月生笑道,隨即報出了一些家什東西的名字,李天勇一一記住,拍了拍胸脯,保證給他買來。

  蕭月生剛回到小院,有人過來通稟,說是掌門有請。

  心中一驚,蕭月生忙問何事,這個青年搖頭,只說掌門神色不善,請先生小心為好。

  蕭月生搖頭一笑,心下卻有幾分發虛,終於還是要面對地。

  夕陽西下,餘輝殘照,天空中的雲彩變成了金紅色,宛如燃燒著的雲。

  在夕陽之下,他步履悠閒,慢慢踱至煙霞閣。

  一樓的大廳中僅有一人,靜悄悄的,吳婉雲端坐黃梨木太師椅中,一臉寒霜,冷冷瞪著他。

  蕭月生抱拳一拱,淡淡道:「見過吳姑娘……」

  吳婉雲一動不動,只是冷冷瞪著他,明眸迸射著寒刃,像要將他割成數段一般。

  見她如此,蕭月生也不多說,徑直找一個位子,安然地坐下,抬頭打量她,神情平和從容。

  「你還有臉見我?!」吳婉雲黛眉蹙起,冷冷質問。

  蕭月生眉頭一軒,笑了笑,沒有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