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晴兒答應一聲,也想了起來,她明眸餘光掃到邊上的人,看到了他們手上所持之物。
她急忙抬起胳膊,便要去捏耳邊的玉璫,耳邊卻傳來一聲「嗤」的輕嘯,一點寒光疾射而至,正是自己的右手。
晴兒無奈,只好一晃胳膊,躲過暗器,腳下疾踩,身形滴溜溜轉動,小手再次抓向耳邊的玉璫。
數枚暗器發出兩道「嗤嗤」厲嘯,宛如厲鬼之泣,在漆黑的夜裡極為嚇人。
其中一人身形迅捷,朝向晴兒逼去,手上不停發射著鐵棘子,雖不至於致命,卻可將人制住。
因為聽到削瘦中年人所說,晴兒便是正主,他方會僅射出鐵棘子,否則,各種歹毒的暗器早就齊射而出,將她射成馬蜂窩。
「呵呵……,小美人兒,還要求救不成?!」矮瘦的老者出掌如電,掌勢輕靈,籠罩住宋文清,嘴上呵呵笑著調侃。
「莫要欺人太甚!」宋文清潮音劍使得方正平和,絲毫不見急色,守得密不透風,一時之間,對方拿她無可奈何。
「呵呵……,欺人太甚?!」他呵呵大笑,掌法更加輕靈,搖頭笑道:「怨只怨你是風雷幫的人!」
「幫派恩怨,遷怒於一個弱女子,難怪長沙幫這般不成氣候!」宋文清冷冷哼道,眼角帶著薄怒,劍光暴漲,狂烈如怒濤拍岸,腳下不斷移向晴兒的方向,心下擔憂。
「嗯!」晴兒忽然發出一聲悶哼,身形一窒,已是中了暗器。
宋文清功力運轉,目光敏銳,雖然夜色深沉,仍能看到晴兒臉上的抽搐,然後是得意的笑,左耳的玉璫已然裂開。
「晴兒!」她心膽俱裂。尖叫一聲,劍光再次一漲,渾然不顧,沖向晴兒。
一道銀光直衝雲霄,宛如煙花在空中綻放,變成一群星星點點,乍看上去似是銀漢,最終,這些星星點點。緩緩凝聚成兩個大字,凝而不散,在空中懸浮不動,乃是「水雲」二字。
場中諸人紛紛住手,齊齊抬頭觀望,被夢幻般的情景所訝。
「你這個小姑娘好生厲害!」那矮瘦老者轉頭望向晴兒,搖頭嘆道:「拼著受一記暗器。也要發出信號,老夫倒是佩服得緊!」
「哼!」晴兒得意的嬌哼一聲。白皙的小臉卻已皺成一團,她身上中了暗器。可不是一枚兩枚。
「晴兒,要不要緊?!」宋文清趁機沖至晴兒跟前,目光急切,聲音顫抖。
「清姨。好疼吶!」晴兒抬起皓腕,緊咬下唇,眉頭緊皺。
宋文清一看,晴兒雪白的手腕上插著兩枚鐵棘子。胳膊上也有兩枚,頓時大疼,心跳加速,轉頭怒瞪那施展暗器的瘦高男子一眼。
「大夥一齊上罷,免得夜長夢多!」矮瘦地老者一揮手,大聲喝道,他見到天空上凝而不散的「水雲」二字,心下凜然,有了退意。
「怎麼了?」清朗的聲音忽然在眾人耳邊響起,晴兒身邊驀然顯現一具人影,一襲青衫,氣度飄逸,正是蕭月生。
「蕭先生!」晴兒驚喜大叫,頓時臉上放光。
宋文清回頭望了他一眼,雖驚異他趕來之速,卻沒有心思多問,輕哼道:「晴兒中了暗器。」
蕭月生眉頭微蹙,溫潤的目光頓時一變,略一掃眾人,落到了晴兒身上。
「我來。」他對宋文清說道,探掌輕輕按向晴兒手臂。
宋文清瞥他一眼,沒有開口,放下手,退了一步,閃開身形,讓他靠近。
他手掌輕輕一拍晴兒手臂,數枚鐵棘子頓時破衣而出,隨之還有幾道血箭,讓宋文清嚇了一跳,剛要開口,卻見傷口已然止血。
她恍然,剛才的血箭,是鐵棘子刺入時所致的污血。
蕭月生自懷中掏出一隻瓷瓶,拿手指輕輕一挖,挖出一些泥膏狀之物,輕輕抹到了晴兒手臂的傷口上。
晴兒淡綠的羅衫已然損壞,幾個窟窿看著頗為滑稽。
「晴兒,還疼嗎?」蕭月生將瓷瓶收起,抬頭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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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好藥呢!」晴兒搖了搖胳膊,滿臉興奮:「一點兒也不疼了呢!」
「那便好。」蕭月生笑了笑,緩緩轉身,望向矮瘦的老者,沉聲問道:「你們是長沙幫地人?!」
「正是!」矮瘦的老者點頭,沉聲問道:「閣下何人!」
他沒有直接動手,卻是忌憚蕭月生忽然出現顯露出的輕功,但他有弩手在此,心中膽氣極壯,毫不畏懼。
「何老,這便是那個人!」削瘦的中年人湊到老者跟前,輕聲說道。
「哦——?」何老抬了抬掃帚眉,上下打量了蕭月生一眼,呵呵笑道:「原來是你,……正等著你呢!」
說著,身形疾退,身在空中,高聲喝道:「神箭手,射!」
巨石旁的十幾人勁弩抬起,瞄向蕭月生三人,便要扳指,卻覺眼前青影一閃,隨即一黑,頓時什麼也不知道了。
月生的身形一晃,再次出現時,對面勁弩手紛紛倒下聲,勁弩跌落一旁,沒有一箭射出。
「好歹毒的手段!」蕭月生面似沉水,冷冷一哼:「留你們不得!」
說罷,再次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了老者地身邊,揮雙掌而出,徑直擊向中宮。
「來得好!」老者已然落地,見他飄來,高喝一聲,身形一矮,兩腿微屈,粗大的手掌猛地推出。
宛如一陣狂風颳過,吹得蕭月生衣衫獵獵作響。
宋文清暗自凜然,沒想到這個老者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剛才他是貓戲老鼠,純粹戲弄自己罷了,實在辱人太甚!想到此,心生怒意,殺機大盛。
「可惜了!」蕭月生發出一聲輕嘆,對老者搖搖頭,臉上露出一抹悲天憫人之色,四掌緩緩相撞。
「砰!」眾人只覺耳邊轟響。仿佛大地晃動了一下。
蕭月生神情沉凝,衣衫飄動,淡淡望著對面,矮瘦地老者神情凝重,面色蒼白如紙。
他已然退後兩步,兩腿深陷一尺,腳踝完全陷入土中,站在土裡,一動不動。
「再來!」蕭月生輕哼。踏前一步,右掌探出,緩緩推去。
「嘿!」矮瘦老者眼珠轉動,凌厲如電,張嘴沉喝一聲,臉上閃過紅光,雙掌緩緩推出。迎了上去。
「砰!」眾人只覺轟然一震,宛如頭瘋牛高速奔跑中撞到了一起。勁風獵獵,吹起了他們的頭髮。
「噗!」矮瘦老者吐出一口熱血。臉色越發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他沒有再退,腳下卻陷得更深。整個膝蓋已然埋在土裡。
「再來!」蕭月生淡淡說道,再次探出右掌。
「住手!」削瘦中年人沉聲喝道,拔劍出鞘,身劍合一。疾刺向蕭月生後背。
「這次饒你不得!」蕭月生冷哼,推出的右掌一圈,向後拍出,一掌拍中刺來的長劍。
「當」地一響,宛如金鐵交鳴,削瘦中年人只覺劍身傳來一股力量,由手臂傳入身體,頓時身體一僵,周身麻木,然後是心口一疼,眼前一片黑暗,終於失去了意識,長劍脫手落到了地上。
長劍落地,頓時化為幾段兒,散落開來,宛如玻璃做的一般,晴兒看得好奇得不得了。
隨著長劍落地,他的身體緩緩癱倒在地,宛如爛泥,跌倒之後,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蕭先生殺了他嗎?」晴兒好奇的問宋文清。
「嗯。」宋文清點頭,他們相處雖短,但頗是奇妙,她仿佛早就認識他一般,能夠猜得他地想法。
「就這麼死了?!」晴兒吐了吐小香舌,不敢再看,轉頭去看蕭月生。
蕭月生緩緩推出右掌,淡淡說道:「你們長沙幫枉顧在下一片心意,自求速死,卻是怨不得別人了!」
那老者卻不能說話,只能死死閉緊嘴巴,免得熱血噴出,再次提起雙掌,緩緩推出,掌背上青筋跳動,宛如有數隻蚯蚓在其中爬來爬去。
這是他畢生功力的一擊,到了如此地步,他已知斷無生理,不如拼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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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輕描淡寫的一推,無絲毫火氣,與對方的兩掌相撞,再次發出轟然一震。
那老者身形飛起,落至一丈開外,跌落地上,仰天而倒,宛如一隻破布偶,寂然不動。
「蕭先生,他也死了嗎?」晴兒嬌聲問道。
蕭月生轉身,微微一笑:「嗯,已經投胎作人了,下一世,莫要再惹上晴兒!」
「這個老頭,最是可惡!」晴兒絲毫沒有憐憫之情,因為他嘴上無德,辱及宋文清,晴兒恨死了他。
蕭月生身形一晃,宛如一抹清風飄過,掠過長沙幫其餘幾人,然後落至晴兒與宋文清身邊,一攬二人的柳腰,消失於原處。
兩人只覺一股寧和的氣息靠近,隨即眼前景物變幻,眨眼的功夫,竟然已經回到了車廂里。
「蕭先生,好厲害的輕功啊!」晴兒摸了摸矮榻,嘖嘖稱奇,轉身笑道:「怎麼耳璫一碎,你就會出現呢?」
這個疑問,也是宋文清心下所存,玉璫碎裂之際,他便能瞬間出現,想起來委實匪夷所思。
「你一直跟在我們身後?!」宋文清淡淡一哼,絲毫沒有好臉色,但心中卻飄蕩著淡淡的喜悅。
「呵呵……,算是。」蕭月生笑著點頭,懶得解釋太多,即使說了,她們也不會相信。
「嘻嘻,我就知道,蕭先生不會撒手不管地!」晴兒登時拍起了小手,歡喜的笑道。
蕭月生溫和的笑了笑,坐到榻上,溫聲道:「一路上頗不太平,還是我親自送你們回去罷。」
宋文清瞟他一眼,眼波閃了閃,沒有說話。
今晚的事情,她至今想來,冷汗涔涔,實在太過兇險,若沒有他趕過來,定是劫數難逃,勁弩之下,逃無可逃。她們可沒有他那般出神入化的輕功!
自己的安全事小,若
有什麼意外,又如何有面目卻見九泉之下的姐姐?!
晴兒地受傷,她差點兒魂飛魄散,若非是天空出現的異景,她定也已經中掌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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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
威震湖廣地風雷幫總壇便坐落於此城。
風雷幫原本僅是一個尋常的小幫小派,能有如今地威勢,是其幫主白嘯天雄才大略,手段與心胸皆遠超常人之故。
如今地風雷幫。在整個湖廣一路所向披靡,令旗所揮。無有不從,當真是威風赫赫。
二女踏入湖廣境內,便有風雷幫的人前來接應,蕭月生也放下心來,駕著馬車告辭離開。
風雷幫總壇。後花園中。
夕陽的餘輝柔和而瑰麗,宋文清一襲白衫。坐在小亭中,手上拿著一卷書。明眸卻盯著天邊地彩霞。目光空洞,怔怔出神。
夕陽灑在她身上。仿佛身披霞衣。秀美地臉龐增了幾分嬌媚。
晴兒穿著一身杏黃羅衫,穿過花叢。蹬著小蠻靴來到了亭中,嬌聲叫道:「清姨。你聽說了?」
「嗯——?」宋文清身形一顫,回過神來,忙轉身望去。
晴兒坐到她身邊。拿起她地茶盞,一飲而盡,嬌聲道:「長沙幫已經完了!」
「怎麼回事?」宋文清明眸一閃,身體微探。
「長沙幫地幫主跟十幾個首領全被人殺了。其餘地幫眾四分五裂,各占山頭,長沙幫已經煙消雲散了!」晴兒興奮的笑道。「咯咯……,真解氣!」
「全被人殺了?」宋文清細長地眉毛微微蹙起,姿態動人。
「可不是!」晴兒興奮地點頭,「而且,無聲無息!……頭一天晚上,他們還好好的,第二天,這些人全都沒醒過來,聽說,是在睡覺時被人震斷了心脈,所以其餘的人不敢再留下來,各自拉著一撥人,解散了長沙幫。」
「會是誰動的手?」宋文清仍舊輕鎖眉毛。
「嘻嘻,當然是蕭先生嘍——!」晴兒毫不猶豫地回答。
「他——?」宋文清微微點頭,她剛才腦海里也閃現出他溫和的笑臉,卻下意識地搖頭道:「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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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不會?!」晴兒急道,放下茶盞:「也就蕭先生有這般厲害,換了旁人,哪個能無聲無息地殺死他們?!……哼哼,長沙幫可不是吃素地呢!」
「他為何要殺人?」宋文清瞟了她一眼。
「當然是因為他們要殺咱們呢!」晴兒理所當然的嬌聲回答,嬌哼道:「他們幾次三番地來殺咱們,若不是蕭先生,早就被他們得手了!」
「嗯……」宋文清淡然地點頭,轉頭望向西方的天空。
「清姨,蕭月生這是幫咱們出氣呢!」晴兒伸手抓住了宋文清的胳膊,搖了搖。
「嗯,就算是。」宋文清淡然點頭,依舊望著天空地彩霞。
晴兒嘟了嘟小嘴,嬌聲道:「那咱們寫一封信給他,說聲謝謝罷,好不好呀?」
宋文清搖頭,神情冷淡:「不必了。」
「那多失禮呀!」晴兒不死心,盯著她的臉色。
「咱們只是猜測,不足為憑,莫要被人看成自作多情。」宋文清瞥她一眼,淡淡說道。
「清——姨——!」晴兒用力搖了搖她胳膊,撒起了嬌。
「哈哈……,晴兒,又在纏你小姨了!」一陣爽朗的大笑聲響起,自花叢小逕行來一中年人。
此人身形高大魁梧,穿著一身錦袍,面如銀月,長髯飄飄,身形筆直,緩緩行來,龍行虎步,氣勢迫人。
「爹爹!」晴兒放開手,嬌笑一聲。
「又因為什麼事纏你小姨了?!」白嘯天呵呵笑道,目光寵溺地望著晴兒。
「沒有呀!」晴兒杏眼轉了轉,忙搖頭。
「姐夫。」宋文清盈盈起身,淡淡施了一禮。
「文清,進過晚飯了嗎?」白嘯天藹聲問道,進了小亭。
宋文清搖頭,神情依舊淡淡,轉頭吩咐晴兒:「去給你爹爹沏茶!」
「遵命!」晴兒抱拳一躬,嬌笑著跑開。
看著她消失在花叢中,白嘯天呵呵一笑,不怒自威地臉上滿是柔和與慈祥。
他轉過頭,望向神情淡然的宋文清,藹聲道:「文清,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宋文清瞥他一眼,搖了搖頭。
白嘯天擺手:「莫要瞞我,自從你回來後,便變了一個樣子,定是出了什麼事。」
宋文清淡淡說道:「沒什麼,可能是見得多了,心生感慨罷了,過一陣子便好了。」
「那便好。」白嘯天點點頭,不再追問,自己這個小姨子性子疏淡,雖然對晴兒親,對自己卻總保持著距離,與她姐姐活潑地性子恰恰相反,真是異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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