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生一身青衫,驀出現在寒煙閣,榻上的溫玉冰若有所覺,抬眼望了過來。
見到蕭月生的溫潤笑容,她淡淡掃了一眼,不冷不熱的輕哼道:「怎麼才回來?!」
隨即感覺不妥,又道:「若雲與清泉呢?」
蕭月生坐到榻前的一隻錦墩上,迎著絢麗的夕陽,微眯著眼睛,打量了一眼師父動人的容顏,笑道:「她們兩個受邀去了天山劍派,……還沒吃晚膳?快些開飯,有點兒餓了!」
淡淡的幽香自她誘人的玉體散出,在蕭月生的鼻前繚繞,說不出的泌人與撩人。
「天山劍派?」溫玉冰放下書,慵懶的起身,兩隻修長筆直的玉腿並在一起,斜坐榻上,輕捋了捋漆黑如墨的秀髮,蹙眉微蹙。
蕭月生手中倏然出現一朵雪蓮,極是自然的簪到師父雲鬢旁,一邊微笑著解釋:「天山劍派是塞外第一派,只是絕足中原武林,甚少有人知曉。」
對他親昵的舉動,溫玉冰似未覺察有何異樣,任他給自己簪上雪蓮花,只是白了他一眼:「所為何由?」
「此事說來話長,待師妹們過來,咱們邊吃晚膳邊聊!」蕭月生似是敷衍一般,目光打量著師父的模樣,真是人比花嬌啊!
「公子!」小情掀開月白氈簾,跳了進來,雪白的瓜子臉上滿是興奮與喜悅。
小蝶與小情自被蕭月生收入房中後,被他行雙修之妙功,兩女的功力突飛猛進,已隱隱超越溫玉冰,自是覺察到了自家公子的氣息,這兩日的思念頓時噴涌而出,忍不住沖了過來。
「小情又變漂亮了!」蕭月生轉身,對站在門前的小情伸了伸手。溫潤笑道。
小情見到掌門在此,對自己貿然衝進來的舉動羞愧不已,太過莽撞失禮,但見到公子溫潤的笑意,自己的心便輕飄飄地,像浮上了雲端一般,甜蜜難言,不由面色羞紅。暈染雙頰,嚶的一聲,轉頭掀簾,一溜煙兒跑開了。
見小還必須捂著臉,嬌羞著跑開,溫玉冰不由搖頭,沒好氣的瞪了大弟子一眼:「你這張嘴啊,越來越像抹了油!」
蕭月生呵呵五笑,揚聲呼道:「開——飯——了——!」
水雲派中,夕陽的餘輝中。林曉晴與楊玉琪正站在校場上。周圍是鶯鶯燕燕的弟子們。
她們俱著勁裝,妖嬈的身段兒盡顯,但不同於往常的嬉鬧。反而肅穆異常,各個皆帶著思索的表情,似是沉浸于思考中難以自拔,眉宇間皆露出幾分憔悴,令人心疼。
這些弟子們一個一個地向林曉晴與楊玉琪求教,各人的問題皆不相同,兩人時而言傳,時而身教,多是兩者結合,拿著鐵木劍。緩緩比劃,一邊解說,盡解弟子們的疑惑。
這種教法,類似於因材施教,效果極佳,林曉晴與楊玉琪能夠明顯感覺到弟子們的劍法精進之速,只是看到她們憔悴的模樣,仍免有些心疼,當初自己在大師兄的逼迫下,便是如此,想想就後怕。
兩人正在盡心盡力的指點,耳邊忽然傳來清朗喊聲:「吃——飯——了——!」
這個聲音她們極熟,不由一喜,是大師兄回來了!
抬頭看弟子們的神情,知道她們並沒有聽到,顯然大師兄是用傳音入密之法。
兩人按捺住心頭的喜悅與激動,收束雜念,直到輪完最後一位弟子,已是天色漸暮,她們忙起身去小師妹蕭疏影的院落,與她會合,匆匆前往寒谷。
寒穀子陣法一直運圍,但三人已是熟極,兩人閉上眼睛,自寒湖前躍起,攜著蕭疏影,飄飄虛渡,落在一座飛角朱柱小亭內。
小亭地迥廊直通寒煙閣,此時天色已暗,餘輝黯淡,寒煙閣沐浴在乳白的光芒中,像極了羊脂白玉雕成的一座宮殿,瓊樓玉閣,不外如是。
「大師兄!」三人掀開月白地氈簾。進了閣內,見師父儼然端坐於大圓桌前,斜睨著身旁一身青衫的大師兄,小蝶小情兩人正捂著小嘴,咯咯嬌笑。
「三位師妹,快快過來,正等你們呢,菜都涼了!」蕭月生伸手招喚,拍了拍身旁的錦墩,帶著嗔怪的語氣。
「大師兄怎麼昨晚沒回來啊?!」林曉晴蓮步輕移,裊裊上前,靠近他坐下,聲音嬌嗲,玉臉嫵媚帶笑。
「哼哼……,你們入席太晚,害得師父等你們,快快自罰兩杯!」蕭月生起身,帶著嘿嘿的壞笑,按住她圓潤柔滑的香肩,將早已準備好的白玉杯放到她胸前桌面上。
林曉晴淺淺一笑,眼波流轉,白了近在咫尺的大師兄一眼,秀挺的玉鼻微聳,聞了聞玉杯飄散的酒香,清香入鼻,似是在寒冬臘月依然傲立地梅花之香,她玉臉變色,望向溫玉冰:「師父,這可是梅雪香!……你看大師兄!」
梅雪香可不是清秋露,性烈無比,可非她們能夠隨。
「秋兒,好了!」溫玉冰白了蕭月生一眼,語帶嗔責,隨即抿嘴一笑:「……換上清秋露!」
「師——父——!」林曉晴不依的嬌嗲,清秋露雖溫和一些,但兩杯下去,也足以令她們醺醺然。
蕭月生如奉綸旨,自是毫無顧忌的逼她們喝酒,兩杯下去,暈染雙頰,嬌媚誘人。
楊玉琪與蕭疏影也未能例外,一視同仁,蕭疏影的酒早不俗,功力雖低,卻也無妨,且清秋露對她的內功的提升大有裨益,楊玉琪則以功力相抵,總算熬了過來,席上的氣氛陡然濃烈開來。
閣內溫暖如春,不冷不熱,幾扇軒窗皆已關上。屋頂藻井灑出乳白光芒,照亮每一處。
圓桌上的菜餚多是衛素心與小蝶所做,精緻而可口,令蕭月生吃得大是滿意,自己的廚藝遠遠不如矣。
他將草原一行的經過娓娓道來,過程雖然平淡,但他擅於講書,總能製造幾分懸念與緊張地空氣。令眾女聽得摒息凝氣,心跳不已。
講完之後,眾女議論紛紛,鶯聲燕語。。
溫玉冰這種場合很少講話,要保持人師的威嚴,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傾聽,柔和明亮地目光不時掠過眾人的臉。
只是這一次,她卻有些忍不住,修長的黛眉微蹙,在蕭月生耳邊低低嘆息了一聲:「秋兒。能不殺人。便不要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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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苦笑一聲,攤了攤手,點點頭。這已經不是師父第一次勸自己了,知道她是為自己好,害怕天道輪迴,失去自己。
他與常人的思想早已不同,知道天地不仁,只有生與死,至於善惡,仁與不仁,只是人們強加其上而已。
見他的模樣,溫玉冰微微一嘆,知道他只是聽聽而已,以後行事,還是不會有什麼變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惱怒。
隨即又升起一股擔憂,看他說話的模樣,殺上幾百人,面不改色,真真是一個煞星轉世,血腥氣太重,都是不得善終。
她兩道修長的黛眉蹙得更緊,蕭月生微微一愣,知道師父有些著惱了,不由小心問:「怎麼了,師父?」
溫玉冰緊蹙怕黛眉散開,聲音放緩,清亮的目光緊盯他深邃地雙眼,柔聲說道:「秋兒,為師求你一件事。」
蕭月生心中一凜,感覺不妙,往旁邊掃了一眼。
周圍的師妹們正各自湊成一團,討論的興高采烈,只是偶爾投來一道眼波,不來打擾他們師徒二人說話,況且,溫玉冰發怒的異狀,她們也清楚得很,自不會前來觸霉頭。
「師父嚴重了,只管吩咐便是。」蕭月生見溫玉冰清亮的目光一直緊盯,明眸眨也不眨,無奈的苦笑一聲。
「你要答應為師,從今以後,不殺一人。」溫玉冰明眸緊盯著他,檀口翕張,緩緩吐出這幾個字。
蕭月生苦笑更甚,最怕的一招終於來了,沉吟一番,嘆道:「師父,若是別人想殺我,難道我只能逃不成?!」
「誰又能殺得了你?!」溫玉冰輕哼一聲,淡淡瞪了他一眼,對於這個大弟子,隨著了解的深入,便越知其神通之廣大。
蕭月生撫了撫唇上的八字鬍,見到師父清亮的目光中透出地一縷懇求,無奈地點頭,翻了翻雙只手掌:「好——!……這雙手不再殺人便是!」
溫玉冰沒想到大弟子答應得這麼痛快,凝神想了想,補充道:「還有,也不准使刀,劍,暗器等殺人!」
「好罷!」蕭月生滿臉無奈的點頭,有些不滿的嘆道:「師父有命,弟子豈敢不遵?!」
溫玉冰這才露出心慰地笑意,像是陰沉的天空,烏雲密布,驀然間,烏雲的縫隙中射出一抹陽光。
林曉晴她們雖然在嘀嘀咕咕的說話,耳朵卻都豎得筆直,用足功力,聽師父與大師兄說些什麼。
大師兄的表情實在有趣,難得露出這種無可奈何的苦笑,她們心下興奮難捺。
聽到兩人的話,她們倒並不覺如何驚訝,倒也暗中點了點頭,大師兄確實頗有幾分視人命如草芥的架式,上次成都霹靂堂的事,順手便殺了幾個人,她們未經武林歷練,自然難免心慈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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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劍派的弟子們甚少下山,平日裡也罕有武林同道走動,對於李若雲與柳清泉地到訪,頗是熱情,當晚便擺宴,接風洗塵。
李若雲與柳清泉受寵若驚,覺得他們太過熱情,水雲派只是小門派,何曾受到這般禮遇?
這一代天山劍派的掌門姓丁,是一個成熟的女子,生得貌美如花,與她的座下大弟子楚夜雪難分軒輊。
吃過晚膳,李若雲與柳清泉共躺一張床榻。
屋內布置得淡雅溫馨,一看即知是出自女人手筆,軒窗上貼著一些紙花,案頭花瓶里插著一束野花。
李若雲與柳清泉俱披散著秀髮,烏油油的頭髮將臉龐襯得越發瑩白如玉,朱唇貝齒,唇紅齒白,嫵媚動人。
這裡位於雪山,雖然是夏日,夜晚仍舊寒冷異常,屋裡的火盆已經熄去,餘溫未散,屋內極是溫暖。
她們沒帶睡袍,只能穿著月白的中衣,並排躺在軟榻上,一時睡不著覺,便開始閒聊。
柳清泉側身支起左臂,側臥向榻外頭的二師姐李若雲,如瀑的秀髮披散而下,掩住左肩,她明眸轉動,搖了搖頭:「二姐,這裡沒有咱們那兒好!」
「嗯,有些清苦。」李若雲仰躺,形成一道峰巒起伏地優美曲線,淡淡點頭。
柳清泉柔荑支著秀麗的下頜,嘆了口氣:「唉——!不過,他們確實不愧是大派,武功個個不俗,咱們水雲派可比不了人家。」
「如同大師兄所說,他們由寒氣輔助練功,進境極快,確實很高明!」李若雲輕點了點光潔如玉的額頭。
「他們幹嘛這麼熱情啊,我都不好意思呢!」柳清泉嬌聲嘆道,嘴角卻翹起,露出她心底的高興,無聲發笑。
李若雲轉頭瞥了她一眼,也不由微笑:「人家是瞧在大師兄的面子上呢!……那位丁掌門的武功不俗,怕是不比我差。」
柳清泉翻身躺下,將烏黑的秀髮捋了捋,蓋好棉被,笑道:「明日,與她們切磋一下,也不能讓人家小瞧了咱們,丟了水雲派的臉!」
李若雲側身,伸出手幫她扶了扶被角,微笑道:「也好,……據大師兄說,天山劍派的劍法算是上乘的,應該見識一番。」
她們在天山劍派呆了三天,每次說要離開,都被她們熱情挽留,推辭不過好意,只好拖上一天,如此兩次,實在按捺不住心頭的思念,無論如何,非要離開,天山劍派的諸人才送她們回山谷。
山谷之外,忽然走出林曉晴與楊玉琪的身影,笑吟吟的迎了出來,令李若雲與柳清泉不由微訝,隨即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