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生進得門來,身形瀟灑,一襲雪白貂裘襯得氣度雍容華貴,他抱拳笑著問候:「方丈與大師一向安好?」
屋內諸人登時感覺一陣春風拂面而來,透過毛孔,吹入自己人身體,渾身說不出的舒服。
一襲貂裘之下,小玉嬌面皎皎無瑕,秀雅絕俗,端莊如玉,帶著淡淡的微笑襝衽一禮,溫婉如玉,柔聲而道:「見過諸位大師!」
「哈哈,是蕭夫人!說來,我們還有一面之緣呢!」無色大師指著貂裘如雪、丰神絕世的小玉哈哈笑道。
「大師好記性!」小玉莞爾一笑,細膩雪白的嘴角輕抿,微微點了點頭,烏黑髮亮的青絲之上,碧綠的玉簪微微晃動,光華流轉,雍容而典雅。
小玉曾與小月兩人隨著蕭月生去過少林,阻止八思巴的橫行,兩女翩翩劍起,彈指間將八思巴逼退的風姿,令無色大師難忘。
蕭月生沖站在一旁的歐陽有思諸人點了點頭,面帶溫和的微笑,一派隨和平易之風。
歐陽有思幾人頓時湧出人生何處不相逢之感慨。
眾人見過禮,紛紛落座,歐陽有思這才知曉,原來方丈大師佛駕親臨,便是受了這位蕭莊主之邀。
而前兩天清微派的掌門張清雲來到臨安,亦是受其所邀,僅看這兩人的身份,便知他所邀的賓客身份不凡,而能夠請得動他們,顯然這位蕭莊主不僅僅是武功高明而已,自己與之相比,實在是令人泄氣!
「方丈大師,路上沒遇到什麼麻煩?」蕭月生接過歐陽玉珠遞過來的白瓷茶盞,對一臉好奇探究之色的歐陽玉珠笑著點了點頭,以示謝意,輕啜了一口香茗,抬頭向天鳴方丈呵呵笑問。
天鳴方丈藹然笑著搖了搖頭。
無色大師措了措自己微微發青的光頭,豪邁的哈哈大笑:「還沒有哪個不開眼的毛賊,本座倒是巴不得有人送上門來,成就一番善業!」
「哈哈,這倒也是,有無色大師與兩位神僧在,送上門來的,都是些不長眼地!」蕭月生也隨之哈哈長笑了一聲,隨和的氣度頓時變得豪氣縱逸,氣質轉換自如,卻同樣感染人心。
小玉微微抿嘴一笑,嫣然如雪蓮微綻,容光若雪,對坐在丈夫身邊的歐陽玉珠點頭示意。說不出的溫柔親切。
恰坐在小玉身旁的歐陽玉明被小玉的雍容端莊與風華絕代所懾,竟是渾身不敢動一下,生怕弄出動靜,驚擾了身邊的這位仙子。
「方丈大師,諸位諸僧,一路遠來,難免勞頓。不如去我們莊上歇息。」小玉溫柔婉約的聲音響起。有股令人無法拒絕有魅力,如春風拂面,心神皆暢。
「這,」天鳴方丈略有幾分遲疑。
「呵呵,大師,燭明大師已經住到莊上,恰好可以切磋佛理,大師意下如何啊?」蕭月生呵呵一笑,神色篤定,撫著黑亮的八字鬍,一幅不信你不答應的神情,令身旁的小玉不由抿嘴,細膩如瓷的嘴角微泛細皺,動人異常。
燭明大師宇內第一神僧的名號絕非虛妄,佛法精淵,世人共欽,即使是身為禪宗之首的少林,亦是甘拜下風。
只是燭明大師淡泊身外之物,名利更是視為浮雲,隱居於天目山,除去蕭月生等寥寥幾人,知者再無。
即使如此,提起宇內第一神僧大德,人們仍是首推燭明大師。
有機會與燭明大師論法,天鳴方丈自是求之不得,雖看蕭月生笑得可惡,但他知曉了蕭月生古怪的脾性,也不縈於懷,藹然一笑,微微頓首,兩掌合什:「阿彌陀佛,如此,便要勞煩居士了!」
「歐陽掌門,一起,相見即有緣,況且我們能夠短短時間內兩次相見!」蕭月生溫和的對歐陽有思笑道。
相見即有緣,這句話,蕭月生比常人更加篤信,神通廣大的他,對天地之運轉理解深刻,遠非尋常人可比,深感無限天地間,無數地人中,能夠相遇一起,頗為奇妙。
故對於相遇之人,也頗為關照,只要心懷善意,也善意以對,除非心生歹念,惹得他防患於未然,將其消滅於萌芽之中,才陡現狠辣手段,否則,他還是頗為良善之人。
聽聞蕭月生的邀請,歐陽有思頗有受寵若驚之感,但其畢竟非是駑鈍之人,於是暗中觀察,看其是否為客套這辭。
他這才發覺,眼前容貌平常之人,竟是平凡之中蘊著神奇,溫潤地面龐,仿佛一塊暖玉,雙眸深窆無底,仿佛夜晚那明朗的天空,帶著一股強大的吸引力,當凝神注目他時,心神幾乎被吸入這雙眸之中,再也無法挪開眼神,而被他地目光一照,頓如傳說中的照嬌鏡一般,感覺通體透明,所有的一切盡展其眼前。
「既是蕭莊主相邀,在下便卻之不恭了!」歐陽有思起身,抱拳鄭重的回答,這本是他求之不得,能夠與這位高深莫測的蕭莊主親近,定會大長見識,況且,他對於燭明神僧久仰大名,能夠見上一面,可是難得的機緣。
一行人隨著蕭月生小玉夫婦,悠然的出了涌金門,到了西湖邊上,然後東行,沿著林間小徑,向臨湖居而去。
對於臨湖居外的陣法,天鳴方丈身後兩名灰袍老僧其一若有所覺,霜白壽眉掩遮下,半睜半閉的眸子精光隱隱,以餘光觀察著周圍。
只是在蕭月生周圍,陣法被屏蔽於外,種種幻象皆不再發生作用,不必像山莊的其餘人般按照步法來,身在蕭月生身旁,很難發覺陣法的存在,只是周圍松林迥異於尋常的蔥鬱,卻微露端倪。
乍進臨湖居大門,頓時溫暖如春。與外間的氣溫相差極大,天鳴方丈一行人皆是內功精湛,已達寒暑不侵之境,所穿的衣服本就不多,但歐陽有思一行卻要差了許多,內穿袷衣,頓時感覺渾身發熱,只能運轉功力化解。
悠悠的琴聲在眾人耳朵響起,琴聲縹緲,仿佛自天邊傳來,宛如清風吹拂,聞之心暢。。
聽著琴音,沿著卵石鋪就的小路,一行人進了第一幢院子。
寬闊的院中花樹夾道,樹綠花綻,宛如奏,清香泌脾,卻並不濃郁,恰到好處,兩位青衫少女正在院中地花圃中忙碌,似是往花里灑著什麼東西。
這兩名少女皆是姿容絕美,氣度嫻靜雍容,一舉一動,莫不動人心神,其儀態萬方,便是宮中的絕代佳麗,怕也遠遠不如。
「莊主,玉夫人!」兩名青衫絕美少女轉過身來,向蕭月生與小玉優雅的襝衽一禮,櫻唇吐清脆之音,如玉珠相碰。
蕭月生溫和的笑著點了點頭,緩步繼續沿著芳樹匝繞的石徑向前,忽然停步,轉身問道:「蘭夫人呢?」
「好象去了城裡。」其中一位瓜子臉的少女吐字如珠,轉過身來,雪白如玉的臉龐帶著淡淡地笑意,神態嫻雅。
蕭月生一入臨湖居,便感應到謝曉蘭沒在,不由好奇的問了問。
他點了點頭,「嗯,你們繼續。」
歐陽玉明與歐陽玉珠被兩女的容貌所驚,心中大起不平之感,如此神側人物,竟做這種粗活兒,實在是暴殄天物。
歐陽有思卻心中凜然,他進得臨湖居,便處處留心,大感駭異,只覺此處無一不是違反常理,外面雖然陽光明媚,便仍舊是寒意料峭,此處卻溫暖如春,竟是群花綻放,百樹茂盛。
他能夠感覺得出,這兩位貌美如仙的少女,竟有著深不可測的內功,而這樣的兩位奇女子,竟充作了僕人,豈不是天大的笑話?難道自己的眼睛花了,出現了幻覺了?
到了後來,他便已經麻木了,入目所見,所有僕人皆是姿容絕美,功力精深,無法揣測,與她們相比,自己幾個人的武功,確實是莊稼把式,不值一提,慚愧無地。
張清雲的二弟子秦思瑩在臨湖居中,如魚得水,毫無做客之感,與楊若男一眾人玩得極瘋,在百花齊放的花叢中嬉笑打鬧,清脆如銀鈴的笑聲在後花園中不停的迴蕩,與群花的香氣一般繚繞不絕。
段紫煙則與臨安四花她們坐於一處,細聲交談,手中拿著山水型的紙牌,一邊聊天一邊打牌,與楊若男與秦思瑩的嬉鬧迥然有異,一靜一動,整個後花園說不出的和諧歡快。
顧冷琴坐於玉桌旁的矮案上撫琴,琴聲悠悠,極是清淨,宛如清露滴入人的心田。
燭明大師與張天師坐在荷池的一艘精緻的小船上對奕,荷花池內微波粼粼,池水清澈見底,雕著雲紋圖案的小船蕩蕩悠悠,清風拂來,它便輕輕飄動。
小船之上,尚有兩人,各坐於燭明大師與張天師身後,老和尚身後是小和尚,濃眉大眼,憨厚純樸,令人觀之心生親切,正是燭明大師唯一的入室弟子,受過蕭月生成全的燃情小和尚。
張天師身後,坐著是一位劍眉星目的少年,與張天師的面容頗有幾分相肖,面如冠玉,腰佩長劍,勃勃英氣撲面而來。
此時這兩位年輕人看似在關注著棋盤,卻有些心不在焉,眼睛的餘光時不時斜到凌波亭中,那裡諸女正打著紙牌,彩衣招展,容顏如玉,實在是令人無法挪開眼神。
燃情小和尚還好一些,他年紀尚小,女人的吸引力並不大,只是覺得她們如同周圍綻放的花朵一樣美麗,忍不住欣賞一下罷了。
那位英姿勃發的少天師,卻是已通了幾分關竅,隱隱約約能夠感受到男女之情,以前一直在龍虎山專心修練,這次父親將他自閉關中打斷,要領他過來,見識一下什麼是高人,從未見過如此絕色的他,自是難免眼花繚亂之感,忍不住時不時的偷瞥一眼。
只可惜臨安四花她們幾個竟是無視於他英俊的儀表,看也不多看他一眼,談笑自若,笑鬧無忌,一顰一笑莫不帶著醉人的風情。
他只好拿身旁的桂花糕泄憤,不料,看著並不起眼的桂花糕竟是出奇的美味,入口即化,一道淡淡的桂花香氣流入肚中,渾身仿佛都透著桂花的香氣。
不知不覺中,精緻小銀碟中的桂花糕皆入他的腹中,不但不飽,反而更想吃,帶著渴望的目光看了看凌波亭中那群秀衣女子。
美女香衣中間的玉桌邊上,有兩隻銀盤,便盛著毫無特點的桂花糕,卻沒人動,不由令他大感不忿,如此美味,卻無人欣賞,而能夠欣賞的自己,卻不能再吃,老天不公吶!
臨安城的大街上,兩位瑤池仙子裊裊而行,一著湖綠羅衫,一首月白道袍,一塵不染,俱是風華絕代,令人無法直視。
此二女正是謝曉蘭與張清雲。
兩人的身形曼妙無儔,蓮步輕移,極是緩慢,街上紛擾的人群不由自主的讓開她們前方的道路,仿佛擎著避水珠在水中前行,周圍的行人根本無法靠近她們的身邊
兩人走在大街上,仿佛兩顆夜明珠在黑夜中移動,周圍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兩人吸引,隨之移動,彼此人與人,人與物之間的碰撞此起彼伏,一片混亂。
謝曉蘭被星辰之力脫胎換體,精緻無倫的面容宛如一塊兒白玉雕成,而張清雲由是習練閉月羞花訣,雖是時日尚短,但有精湛的內力相輔,已是威力初顯,容光逼人。
「張姐姐,快到了?」張清雲對周圍的行人視若不見,光潔如玉的臉龐一片清冷,宛如廣寒宮內的仙子。
「還遠著呢。」謝曉蘭一身湖綠的羅衫,體態苗條輕盈,纖細欲折的柳腰懸著長劍,隨著蓮步輕移而輕輕晃動,不但不增其英氣,反而更顯得她嬌弱如柳,惹人憐惜。
「這是誰家的女子?這般美麗,從未見過啊!」
「看,腰間掛著劍呢,小心點,人不可貌相,就怕是個女羅剎!」
「烏鴉嘴,這般柔弱的女子,那柄劍看著漂亮,定是掛著當擺設的!」
人群中自然免不了議論紛紛,這時的人們,道德的力量尚還強大,人們的議論並非不堪入耳之辭,只是驚奇於兩女的容貌之美,免不了讚嘆幾句罷了。
「清雲妹妹,你這般年輕,卻已經創下了清微劍派,姐姐我著實佩服得很!」謝曉蘭抿著櫻唇,語氣誠懇。
這也是她拉著張清雲一塊兒出來的目的,明日大典過後,她便是靈鷲宮的尊主了,只是從未做過一派之主,心下難免有幾分虛軟,恰好張清雲來了,自是想從她這兒取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