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法王雙手結印,嘴裡念誦大明王咒。
「嗡」字時,聲音輕微,如一道輕煙在空氣中流轉,裊裊繚繞,不絕於縷,帶起了空氣的振動。
「嘛」字時,聲音收斂,凝成圓珠一般,輕靈空寂。
玄慈方丈合什一禮,神色莊重。
僅是這兩個字的念誦,他便能體會出大寶法王的佛法精深,已諳大明咒之妙諦,遠非一般的和尚可比。
當初,吐蕃國師鳩摩智前來,他雖妙語如珠,天花亂墜,卻缺了直指本心的真誠,徒具知識,卻沒生出智慧。
如今這大寶法王卻不同,確實是佛法精深,身體力行的大德之士,更勝吐蕃國師鳩摩智! 大寶法王聲音越來越大,到了最後,「件」字發出。大殿內的空氣仿佛被炸開了,眾人汗毛一起子豎起,渾身顫動不止。
仿佛一道天雷當空打下,擊中了諸僧,他們或有所悟,或是驚怖,神狀各異,心神俱受影響。
虛竹雙手合什。微闔雙眼,仔細感受著大寶法王念咒的聲音,體會著內力的每一絲震動。
他雖身負獅子吼絕學,對於音攻之術有專精,但比起大寶法王的明王咒來,卻多了幾分剛猛,少了幾分精妙。
他細心體會。覺得對獅子吼多了幾分領悟,頗是感激。
大明咒誦完。大寶法王嘆息一聲:「少林絕聳。果然名不虛傳!」
虛竹睜開眼。雙眼閃閃發亮,瑩光閃爍,仍沉浸在對獅子吼的體悟中,雙掌合什:「法王,小僧再想領教幾招!」
「領教幾招」領教幾招」如銅鐘大呂震驚。他的聲音震盪開去,轉眼間席捲整個少林寺。
這一句,不自覺的施展了獅子吼,聲音凝而不散。在周圍震盪繚繞。
大寶法王點頭:「小僧也有此意,請!」
說罷,他呼的一拳擊出,拳法凜冽,宛如狂風怒吼而來,虛竹耳邊忽然傳來蕭月生的聲音:「四弟,用小巧的功夫應對。」
虛竹本想施展羅漢拳,聽得此言,頓時改招,寬大僧袍一拂,仿佛一片雲彩卷向大寶法王右拳。
錚一聲響,仿佛是琴弦斷開。
虛竹輕飄飄退一步,大寶法王跟著踏前,再衝出一拳,如金剛怒目,紅色僧袍鼓漲,獵獵作響。
他身材中等。此時一拳衝出,卻有力斷山嶽之勢,雄渾壯烈,令人氣為之奪。
虛竹仍是一拂。卷向這剛猛無儔的一拳,動作舒展大方,姿態優美。看著賞心悅目。
「砰」又一聲響,虛竹輕飄飄退後一步,大寶法王跟著踏前。
眾僧皺眉,好像虛竹處於下風,大寶法王忽然大發神威,剛猛無儔,如金剛下凡一般。
大寶法王看著威風凜凜,心中卻驚異,自己所施展的拳法,乃是寶瓶拳,周身內力集於一拳中,可斷石裂金。
但擊中這虛竹和尚的袖子,卻像是泥牛入海,軟綿綿的,虛不著力,仿佛打在了空處。古怪異常。
柔能克剛,剛能克柔,便如水與火,自己這寶瓶拳乃是至剛之力,即便對方以柔相剋,也無從著手。
內力凝於一拳中。堅凝如石,避無可避,唯有硬接。
沒想到,這虛竹和尚的袖功如此厲害,可化解了自己堅凝的拳力,著實是天下罕有的功夫。
大寶法王踏前一步,拳頭停在胸前,凝而不發,開口問道:「這個小兄弟,不知這是什麼功夫?」
「袖裡乾坤。」虛竹答道。
懈一個袖裡乾坤。」大寶法王讚嘆一聲,緩緩出拳,一邊開口說道:小僧佩服!」
說著話,拳頭忽爾剛猛凌厲,忽爾飄逸輕柔,到達虛竹跟前時,剛柔變化了三回,變的柔若一陣輕風。
虛竹皺眉看著。斜踩一步,大寶法王只覺眼前一花,這一拳打空了,虛竹竟然避開了這一拳。
「喲!
刪而忽然發出聲脆響。青磚地面露出個坑,像被寶刮騙州。
此時。拳頭隔著一米來遠,這一拳的威力耳見一般,眾人吃了一驚,看向虛竹,覺得他眼力過人,
虛竹也嚇了一跳,他也只是憑直覺,這一拳太過詭異,不應該接,臨機變招,用神行訣閃了開去。
沒想到。這一閃卻是恰到好處,若是用袖裡乾坤接這一拳,後果堪憂,這顯然是一招凝如針尖般的力道。
他臉色微變,緊盯著大寶法王,忽然一晃。搶身上前攻了上去。
拳腳如狂風暴雨,大寶法王步法輕靈,左避右閃。卻沒有機會再施展奇招,只能被動應付虛竹的狂攻。
一時之間,大殿內風聲獵獵,虛竹每一招都奇快絕倫,掌掌帶風,卻又速度奇快,乃是少林快掌,一掌接著一掌,讓人透不過氣來。
大寶法王沉著應付,以快對快。每一掌都接了下來,毫不落下風,腳下一步沒退,穩如釘子。
眾僧看得緊張,自忖若是換 了自己,定應付不來虛竹的快掌,他將這一套快掌發揮得淋漓盡致,無可超越了。
怪不的他能進得般若堂,絕非浪得虛名。
「砰」忽然,大寶法王晃了一下,身形一滯,忙揮袖後退,袖子上已經挨了虛竹三掌,「砰砰砰」如中敗革。
大寶法王又退了兩步,虛竹接著跟上,不依不魏,非要打倒他不可。
可大寶法王好像受了傷,身形遲滯,招式緩慢,根本應接不暇,轉眼功夫。又挨了虛竹五六掌,皆擊在寬大的紅袖子上。
虛竹飄然後退,雙掌合什一禮:「阿彌陀佛 卜僧得罪了!」
一片片紅布簌簌飄落,大寶法王的袖子解體,化為了一片一片,裸露出了胳膊,變成跟後面的老僧裝束一般無二。
他胳膊細皮嫩肉,在磚紅的僧袍映襯下,越發顯得白細,仿佛女子一般。
眾僧握了握拳頭,袖們皆修養不凡,不會如常人般大聲喝采,唯有慧輪和尚大喝一聲:「好!」
他聲音帶著爆炸般的力量,震得眾人耳膜隱隱作疼,卻沒人怪他,更加興奮。恨不得他再喊得大聲一點兒,全世界的人都能聽到。
小兄弟厲害小僧甘拜下風。」大寶法王合什一禮,搖頭微笑,好像渾不在意的模樣。
虛竹合什,有些過意不去,道:「小僧只是僥倖而已,承讓了。」
說罷。他不再多說,退到蕭月生身邊,坐下來,後背被蕭月生的手掌按上,渡入一股清流。
這股清流在他經脈內流轉,速度極快,轉眼功夫行了一大周天,頓時精神一振,內力全復。
玄慈方丈藹然一笑,道:「法美,虛竹確實勝得僥倖,一線之差而已,法王佛法與武功兼明,老衲也佩服得很。」
大寶法王搖頭微笑:「既然敗了,僧無話可說。不再叨擾了,告辭!」
說罷。合什一禮,轉身飄然而去。
兩個老僧緊跟其後,腳步奇快,還未等玄慈方丈說話,他們已經出了大雄寶殿,身形消失不見。
「哼。什麼狗屁法王,根本輸不起嘛!」慧輪和尚咧嘴一笑,不屑的搖頭。
玄慈皺眉:「慧輪,你再不修口德,莫怪老衲懲戒!」
「是。方丈,弟子不敢了!」慧輪一驚,忙不迭合什,拜了拜他。
玄慈皺眉掃他一眼,袖子一指:「不要再多嘴!」蕭先生,多謝你了!」
蕭月生笑道:「恰逢其會,我來只是看熱鬧的,不敢當方丈道謝。」
「呵呵」玄慈方丈笑了起來,搖頭道:「老衲雖然不才,卻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境地。」
蕭月生微笑,不再多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