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生的歸元指,奧妙無窮,加之他如今功力盡復舊觀,自然更加的驚心動魄,吳婉雲與杜文秀看得目眩神迷。
孫玉如緩緩飄起來,仍維持仰面朝天的姿勢,仿佛躺在虛空的一張無形之榻上。
隨著蕭月生手指的點下,她身子一顫一顫,如通了電流,卻是一道道真氣被注入她身體中,與原本的真氣相互作用,或是衝突,或是融合,變化多端,外人無法揣測。
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然點完了近三百來指,將她周身諸大穴皆已點遍,或剛或柔,或陽或陰,或金或木,或水或土,諸性質的內力分別自不同的穴道灌了進去。
這近三百餘道真氣進入其中,在身體裡形成了一個莫名的陣勢,奪取天地間的生機,歸元歸元,天地元氣回歸,增添她的生命元氣。
這一種手法,固本培元,同時又治癒傷勢,實是療傷的無上手法,惜乎對施術者的要求太高,如今的江南雲,唯能施展出簡易版的歸元指
歸元指的每一指,都有不同的內力搬動心法,僅是記住這些心法,已經是難以做到,尋常人的記憶能力,很難承受這般大的負荷。
江南雲雖然清心訣大成,能夠記得住,但施展起來,卻是難以做到圓融如意。
這是救人的指法,稍有滯礙,便會壞人性命,她自是不敢輕易的施展,唯有鏡心訣進入第二層,方有資格。
孫玉如緩緩飄落到榻上,諸人緊盯著她,見她的臉色已恢復了紅潤,神情恬靜,宛如酣睡,心下大鬆了口氣。
「先生,她可是已經不要緊了?」吳婉雲忙問道。
蕭月生看著孫玉如。點點頭:「暫無大礙。一個時辰這後。應能甦醒過來。」
「謝來謝地!」吳婉雲雙手合什。朝窗外地天空拜了拜。神態虔誠。莊嚴聖潔。
江南雲心中一哂。暗自不平。該謝地人是自己地師父。去謝老天做什麼?!
她卻見蕭月生微微點頭。似是同意地模樣。大是不解。
蕭月生心下卻確實深以為然。確實應該謝謝老天保佑。自己若是來晚一步。即使有回天之力。也救不回孫玉如。
這都得感謝老天。沒有捉弄自己。趁著孫玉如還未斷氣地功夫。自己能夠趕得到。「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五人回到煙霞閣地大廳中。蕭月生皺著眉頭問道。
吳婉雲臉色一沉,明眸閃動,精芒逼人,她深吸一口氣,擺擺手,道:「天勇,你跟先生說一說罷。」
「是,師父。」李天勇點頭,轉身蕭月生。道:「那天我與三師妹去登州府,是想買一些東西給師父慶壽,沒想到,竟在登州府外面遇到了玉音子與天直賊道,他咄咄逼人,說三師妹的武功低得很,只會耍嘴皮子,便動手攻擊三師妹。」
蕭月生點頭,道:「然後。他被玉如擊敗了,玉音子便出手,擊傷了玉如?」
李天勇狠狠點頭:「嗯,正是如此,這個卑鄙小人,無恥之尤!」
蕭月生眉頭皺起,哼道:「玉如中地那一劍,是玉音子刺的,還是天直道士刺的?!」
李天勇一怔。看了看他。眼中閃過驚奇。
他沒想到,這位蕭先生。眼力竟是這般高明,一眼看出,這一劍的古怪之處。「是天直賊道!」李天勇咬著牙,狠狠的,慢慢的說道。
蕭月生輕笑一聲,搖了搖頭,道:「是不是玉音子將玉如擊傷,然後天直道士趁機出手,刺中了玉如?!」
「正是如此!」李天勇重重點頭,哼道:「這個無恥地賊道,哪裡是什麼名門大派的弟子,根本就是一個敗類,是個人渣!」
「這對師徒,都是一對禍害!」江南雲輕哼一聲,淡淡說道,修長的鳳眸中露出冷然神色。
蕭月生點點頭,道:「確實是一對禍害,應除去,……這一劍,若是玉音子親自刺出,玉如早就沒命了,這個天直道士,火候還差得遠,所以才能刺偏了。」
「這般說來,還是要慶幸一番了?」吳婉雲重重哼道,臉色冰冷,雙眼閃著寒光,頗是嚇人。
她自己的弟子,竟被人欺負,以至於丟掉性命,自己卻無能力救回來,這種體會,給她極大的刺泊。
蕭月生點頭道:「這可能便是天不絕玉如罷,若是玉音子出劍,豈會犯這般失誤?!」
「玉音子!」吳婉雲低聲念著他的名字,語氣中的恨意滔天涌動,人人都能感覺出來。
只是,她卻又泛起深深的無力感,心下明白,憑著自己的修為,想要找玉音子報仇,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不切實際。
玉音子乃是天門掌門地師叔,其輩份尊崇,並不因為他的輩份高,更是因為,他的修為極高,武功高明。
武林之中,強者為尊,達者為師,有這般高明地武功,自然會有著尊崇的地位。
而吳婉雲的武功。最強也強不過天門道長,更別提玉音子,若是與玉音子動手,怕是擋不住幾招。
想到此,她雙手緊緊握拳,指甲陷到了肉中。滲出血漬,而她仍不自覺,越握越緊。
蕭月生瞥她一眼,對她的心思洞觀火,卻並不多說,也不去安慰,一切軟語溫言都是虛的,唯有發奮練功,方能掙得生存的權利。
「師父。沒想到,堂堂泰山派地耆老,人品竟如此下作。泰山派的人,委實讓人失望!」江南雲搖頭嘆息道。
蕭月生擺擺手:「也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泰山派的天門道長,倒也不乏光明磊落。」
江南雲搖頭,輕笑一聲,搖搖頭,道:「可惜呀,可惜,他堂堂地一派掌門。偏偏制不住幾個師叔,說話沒人聽,這掌管人的本事實在不怎麼樣,窩囊得很!」
蕭月生點點頭,深以為然。
吳婉雲三人怔怔聽著,沒想到他們師徒二人知道得這般多,吳婉雲這才忽然省起,眼前之人,可不是尋常的武林高手。驚鴻一劍蕭一寒,在武林之中可是絕頂地人物,泰山派的掌門,直可平起平坐,難怪如此的隨意自然。。
「吳掌門,你打算如何做?」蕭月生忽然轉頭望向吳婉雲,溫聲問道,目光溫潤。
吳婉雲一怔,想了想。搖頭嘆息。神色黯然:「我這個做師父的沒用,不能替玉如報仇!」
「想必玉如不會怨你的。」蕭月生擺擺手。道:「玉音子活了多少年了,豈能跟他比,還是找天直道士算帳為佳。」
「是呀,師父,罪魁禍首,便是這個天直賊道!」李天勇忙點頭附和道。
吳婉雲搖頭,嘆道:「有玉音子在,動了天直賊道,必會找上門來,到頭來,還是與玉音子為敵。」
李天勇頓時默然,玉音子的武功,他可是親眼所見,實是驚人地高強,自己在他跟前,跟一個小孩子無異,他若想殺自己,便如捻死一隻螞蟻。
想到這些,他一陣膽寒,如墜冰窖,若是惹到了他,他直接殺上煙霞派,一個人便能消滅了煙霞派所有弟子,盡屠滿門。
這絕非是說話,現在,他對那些名門大派的行事之風,已是拋去了幻想,其中狠辣處,更勝於一般的門派。
杜文秀忽然開口,淡淡說道:「師父,忍一忍罷。」
自蕭月生到來,她幾乎一句話沒有說,只是冷著臉,神情淡淡地,仿佛啞巴一般。
看到蕭月生施展奧妙絕倫的指法,她也只是目光露出讚嘆神色,仍舊未說半句好話。
對於這個大弟子,吳婉雲極是重視,忙望向她。
「報仇,總有機會的,……我再練兩年劍法,方有一拼之力。」杜文秀淡淡地說道。
「是啊……」吳婉雲長長嘆息一聲,無盡的屈辱感淹沒了她,幾乎令她喘不過氣來。
但事實便是如此,玉如被人幾乎殺死,她卻不能報仇,若是不然,真的惹到了泰山派,殺了天直道士,泰山派可不會管你有沒有道理,定然刀戈相向。
自己地煙霞派,對於泰山派而言,只是一個小小地雞蛋而已,泰山派便是巨大的岩石,巨石碾碎一個小雞蛋,實是輕而易舉。
「嗯,苦練武功,總是不錯地。」蕭月生點頭,眼中閃過一道溫潤的光澤。
「師父,你不替孫妹妹報仇?」江南雲好奇的問,也帶著驚訝之意,看師父聽到孫玉如受傷,星夜疾馳,她還以為,師父必然震怒異常,終於要出手了。
蕭月生擺擺手,搖頭道:「冤有頭,債有主,是玉如地事,我不宜插手太淺。」「不敢勞你大駕。」杜文秀淡淡道。
她其實一直生著蕭月生的氣,怨他忽然離開,毫無留戀的離開,也怨他當初欺騙自己,自報家門,叫什麼蕭觀瀾,瞞得自己好苦。
這一次,見他親手救活了三師妹,她心中固然感激,卻仍是生著他的氣。暗自記恨,她最恨的,便是別人騙自己。
吳婉雲也道:「先生能救玉如,已是莫大的恩情,與泰山派的恩怨,豈能再加勞煩?!」
蕭月生點頭。嗯了一聲,道:「待玉如醒來,苦練兩年,終能報仇的,玉音子再厲害,也強不過歲月之威,他蹦不了幾年了!」
眾人點頭,唯有江南雲好奇的盯著師父看,見他望過來。便轉開眼睛,心中卻仍暗自觀察。
她不相信,師父真地會袖手旁觀。什麼也不管。幾人正在說著話,蕭月生忽然一抬手,指了指樓上,道:「玉如醒來了,咱們過去瞧瞧罷!」
「快去快去!」吳婉雲旁道,身形一飄,掠過樓梯,直接鑽到了樓上,然后里面傳來了輕叫聲。透著濃濃地喜悅。
杜文秀與李天勇也忙衝上去,進了二樓的屋子,見到了榻上坐起來的孫玉如。
孫玉如臉色紅潤,宛如平常人無異,見到二人進來,微微一笑,叫道:「大師姐,二師兄。」
杜文秀淡淡點頭:「嗯,你終於醒來了。」
她如此冷淡。孫玉如卻不以為異,心知她的性子,固然有千方百計,也只會說一句話,淡如輕風。
李天勇滿臉帶笑,語氣透出嗔怪,道:「三師妹,你可算醒了!……若再不醒,師父可受不住了。會趴下的!」
吳婉雲白了二弟子一眼。笑道:「我可沒這般嬌弱,你甭聽你二師兄胡咧咧!」
正說著話。蕭月生與江南雲緩步進來。
「先生,你這麼快就回來啦?!」孫玉如頓時大喜,雙眼放光,整張秀臉都放著光,仿佛一縷陽光忽然照在她臉上,反射的容光逼人,整個屋子仿佛都亮堂了許多。
「嗯,我剛來。」蕭月生笑眯眯地點點頭。
吳婉雲拉著她的小手,笑盈盈地道:「玉如,這一次若不是先生親自搭救,你這條小命可就交待啦!」
她雖說得輕巧,心下卻一陣陣後怕,眼前仿佛浮現出一幅場景,孫玉如躺在榻上,一動不動,沒有了呼吸,身體變得冰冷而僵硬,再也不會醒過來。
想到此,她心怦怦地跳,四大弟子在她心中,仿佛與兒女無異,見他們受傷,比自己受傷更緊張。
「哦,我是先生救回來的?」孫玉如嘻嘻笑道,對蕭月生點了點頭,道:「先生,我可又欠一條小命!」
蕭月生橫了她一眼,搖頭道:「你呀你!……以後呀,打不過,跑便是了,我不相信,憑著玉兔步,你跑不了!」
「我自己固然跑得掉,總不能舍了二師兄罷?!」孫玉如皺了皺瓊鼻,嬌聲一哼。
李天勇一怔,看了看三師妹孫玉如,又看了看師父吳婉雲,神色驚愕,隱隱明白,好像是自己拖了三師妹地腿了!
孫玉如沒有看到二師兄的臉色,她心直口快,想什麼說什麼,也不想想話出嘴後,有什麼後果。
她重重一哼,道:「先生,玉音子那個賊老道,我真沒想到,他這般不要臉!」
蕭月生不以為然的搖頭:「當初來這裡時,你跟天直道士動手,早就應該看清他的面目。」
孫玉如想了想,點點頭:「嗯,也是!……他竟然偷襲,若是不然,也不會敗得這般慘!」。
蕭月生道:「即使不偷襲,你也鬥不過玉音子,他雖然無恥了一些,手上還是有兩把刷子地。」
「等我練好了武功。定要找他算帳!」孫玉如憤憤的罵道。
她忽然一掃屋子,咦了一聲,道:「師父,怎麼不見四師弟呢?」
「你四師弟去請先生,正在回來的路上呢!」吳婉雲溫聲說道,小心地打量著她:「玉如。莫要說這麼多話,你的傷太重,需得靜心療養的。」
「四師弟去請先生,……結果,先生來了,他還沒回來?」孫玉如抿嘴笑道,搖搖頭:「師父,不妨事的,我傷口已經不疼了。完全好了呢!」
江南雲嫣然微笑,道:「孫妹妹,我跟師父施展輕功。一路疾行,晚上也沒睡覺,才奔了過來,楊少俠自然是走不了這般快地。」
「原來如此,怪不得先生你們來得這般快!」吳婉雲點頭,搖頭自失一笑道:「瞧我,竟沒有想到這些!」
「你的心都在玉如身上,自然管不了這麼多,況且。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應該如此。」蕭月生擺擺手,溫和笑道。
孫玉如瞥了瞥蕭月生,眼波閃了閃,嘴角帶笑,聽蕭月生如此著緊自己,自然心中得意。
「先生,你還走不走啦?」孫玉如忙問道。
蕭月生點頭:「嗯,待你好了。便回去。」
孫玉如臉色一黯,頓時失去了光彩,嘟著嘴唇,不再說話,顯然是生了氣。
吳婉雲看得心中一嘆,因為這個蕭先生,文秀已經挨了罰,廢其武功,難不成。玉如也要如此下場?!
江南雲也是心中暗嘆。又有一股怒氣涌了上來,不由轉頭。狠狠瞪了一眼蕭月生。
「先生,待玉如好了後,你再走罷。」杜文秀忽然開口,淡淡說道,眼波澄亮望著他。
蕭月生搖頭:「玉如的傷勢,如今已經恢復了大半,我待在這兒與不在這兒,並無區別。」
杜文秀黛眉一蹙,轉過目光,臉上仍舊淡然,上齒緊咬下唇,再也不看他一眼。
吳婉雲便有高明的醫術,她探了探孫玉如的脈相,平和穩健,再無問題,顯然已經不要緊,性命不但保重,身體更加強健。
她放下孫玉如地皓腕,點點頭,道:「嗯,這樣也好,我看玉如不要緊了,便不必讓先生滯留於此,若是有事,不妨隨意。」
「師父!」孫玉如嬌嗔道,圓眸瞪大。
吳婉雲眉頭一蹙,不悅道:「玉如,你就懂事一些罷!……先生時間寶貴,豈能白白浪費於此?!」
孫玉如終於抵不住師父地壓力,嘟著嘴,低下頭,不再多說。
蕭月生笑了笑,道:「既如此,那我等便先告辭了!」
吳婉雲忙道:「先生何不歇息一下再走,這般來去匆匆,還未能好好款待,以表謝意呢!」
蕭月生呵呵一笑:「我去山谷里睡一會兒再走,吳掌門就不必費心了,咱們又不是外人。」
吳婉雲心中一跳,不是外人,他倒是說得親熱,但偏偏必然是外人,成不了內人的。
想到此,她心中有些歉疚,他與兩個弟子的感情,她能感受得到,但限於門規,偏偏不能在一起,實是一件再殘酷不過的事。
即使如此,他對於煙霞派仍舊是出大力幫忙,不管有什麼事,總會義無反顧的幫忙。
自己好像太過殘忍了一些,她暗自想到,搖頭嘆息,卻更多的是無奈,門規如此,容不得自己心軟,否則,煙霞派根基動搖,再難興旺昌盛。
「嗯,如此甚好,我等便不去打擾了!」她點頭微笑。
說著話,蕭月生便開始往外走,孫玉如忙跳下榻,跟在眾人身後,要一起送他。
蕭月生忙道:「玉如,你就不必送我了,傷還沒好利索,再重了,可白費我一番力氣!」
「知道啦!」孫玉如沒好氣的回答,又回到榻上,被子一拉,蓋住了自己的頭。
吳婉雲搖頭笑了笑,道:「她就是小孩脾氣,待過一會兒便好了。不必理會。」
說著話,眾人來到了谷口,又說一些殷殷之語,便揮手告別。
「師父,咱們這般趕人家走,是不是太……」李天勇有些看不過眼。低聲說道。
吳婉雲瞪他一眼,哼道:「既是蕭先生想這般,咱們何須干涉?!」
李天勇看了看大師姐,見她神色淡然,只能縮了縮頭。「師父,」江南雲笑盈盈地道:「你好像有些狼狽呢,剛救了人,便被趕出來啦!」
「你多想了。」蕭月生搖頭,來到了自己地小屋中。盤膝坐下,剛才施展歸元指,即使內力深厚如他。也難免有幾分疲憊。
「師父,你不會真的想要算了罷?」江南雲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問,緊盯著蕭月生。
「嗯,咱們去泰山派。」蕭月生點頭。
江南雲忙問:「替孫妹妹報仇?!」
蕭月生點頭,哼道:「這般無恥之人,殺了便是。」
「可是……」江南雲遲疑。
泰山派可不比旁地幫派,底蘊甚深,且是五嶽劍派之一,一旦招惹了他們。便是不死不休,難不成,師父真的要滅了泰山派?!
蕭月生搖頭,淡淡道:「我心中有數,放心罷。」
江南雲搖頭,雖然師父行事周密,算無遺策,但是泰山派,確實不容小覷。清平幫雖然發展壯大,暗自培養了不少的高手,但與泰山派相比,仍是遜了幾分。
五嶽劍派之中,看似嵩山派最強大,泰山派勢弱,但五派之中,論及真正地實力,泰山派並不差嵩山派多少。只是嵩山派出了一個左冷禪。無人能制,故嵩山派更加出風頭。
泰山派中。玉音子一輩健在的不在少數,而像其它四大劍派,便遠遠不如,華山派,倖存地上一輩高手,唯有風清揚一個而已。
想到此,江南雲低聲道:「師父,得罪了泰山派,殊為不智呢。」
蕭月生眼睛一瞪,哼道:「泰山派怎麼了?」
「泰山派地實力強橫,師父何必招惹,弄得咱們不得安寧?」江南雲卻是據理力爭,毫不退讓。。
「你以為,誰也不招惹,你就會安寧了?」蕭月生搖搖頭,冷笑道。
江南雲點頭,訝然的道:「憑師父地名頭,不招惹他們,他們還敢惹上門來不成?」
「幼稚!」蕭月生吐出兩個字,便閉上眼睛,雙手掐了一個獨特地手訣,入定調息。
江南雲瞪了師父一眼,凝神蹙思,師父斷不會無緣無故的這般說,想來是自己想的差了。
時間在她的凝思中過得格外快,當她自沉思中醒來,再抬頭時,已是傍晚時分。
「想明白了?」蕭月生正笑著看她。
江南雲搖搖頭,道:「師父是不是想拿泰山派立威?」
蕭月生點點頭,她還算沒有笨到家,終於想明白了。「師父,這倒是一個好主意,只是泰山派……」江南雲仍舊遲疑不決,搖搖頭。
「試試看罷。」蕭月生擺擺手。
江南雲無奈,他是師父,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自己縱使有疑問,仍得堅決實行。
泰山山腳下
一個小鎮位於泰山腳下,名叫泰安鎮,簡樸得很,卻也不失富裕,因為泰山派在這裡,常常有弟子下山。自然會買東西。
再者,常常有別的武林人物,前來泰山派拜訪,這些武林豪客,個個都是出手大方,故小鎮上的酒樓便有兩間大的。數間小一些的,蔚然為風。
蕭月生與江南雲師徒二人離開煙霞派,來到了這裡,租了一間民居,一住便是數天。
他們在等玉音子或天直道士的出現,偏偏他們一直呆在山上,並不下山來。
蕭月生開始並不想直接登山殺人,那樣便站在了理屈地一方,這可是行事的大忌。
蕭月生洞悉天地奧妙。深知理之玄妙,乃是蘊著天地人的巨大力量,即使武功強橫。也難與之相抵。
順勢而為,方是最為快捷之法,最為省力之法,他也一向如此。
他們所居地宅子,位於小鎮地東面,周圍都是頗為寬敞的宅子,看起來是富翁所居。
他們的宅子自然也不差,與周圍相差仿佛,內里還有一座後花園。雖然擺弄得不甚高明,卻也遠非尋常百姓家可比。
這天傍晚,師徒二人坐在後花園中,一邊喝著茶,一邊議論。
江南雲一身白衣如霜似雪,一塵不染,身子泛著淡淡的幽香,絲毫不沾人間的凡塵。
她放下茶盞,搖頭道:「師父。咱們這般守株待兔,總不是法子,何不引蛇出洞呢?」
二人坐在一間小亭子中,小亭名謂霽月亭,建得頗是雅致,周圍環繞著花圃。
「嗯,也好。」蕭月生點頭,問道:「可是打聽清楚了,莫要弄錯了。「師父放心。這裡有咱們清平幫地人!」江南雲抿嘴輕笑。巧笑嫣然,說不出地柔媚誘人。
蕭月生橫她一眼。輕哼了一聲,江南雲收斂起笑容,正襟危坐,拿起茶盞,輕抿一口。
正午時分,太陽高懸於天空,明媚的陽光照耀著萬物,寒冷暫時被驅除,人們都喜歡出來,在街上逛一逛,曬一曬太陽,暖融融地,舒適得很。
泰安鎮最好的酒樓,一樓頗是熱鬧,不少都是遠來拜訪泰山派的武林豪客,個個交杯換盞,觥籌交錯,划拳猜令,喝到興致到來時,聲音不自覺的放大,練武之人,中氣多是充足,聲音也格外的大,酒樓中顯得極喧鬧。
忽然,大廳中一肅,各種聲音忽的一下子消失,落葉可聞,靜得讓人心慌。
人們紛紛將目光投向大廳門口,怔怔的盯著進來地女子,一眨不眨,忘乎所以。
有的人正舉著酒杯,正要往嘴裡送,慢慢地傾斜,酒溢了出來,卻仍未覺察,雙眼緊盯著進來地女子,一瞬不瞬。
有的人正挾著一箸菜,想要送到嘴邊,此時卻停在空中,一動不動,銀箸鬆開,菜落到桌子上。
有的正在吃菜,卻忘了咀嚼,有的滿嘴東西,正在喝水,卻忘了拿水,差一點兒將自己憋回去。
人們的目光都集中在剛剛進入廳中的女子,她一身月白的羅衫,身段兒曼妙,更驚人的是她地容貌,他們覺得,任何言語,在她地面前都黯然失色,難以盡述。
這自然便是江南雲。
她進入廳中,明眸顧盼一掃,眾人只覺一道深潭在陽光下閃動,深邃而迷人,陷入其中,再難自拔。
「南雲!」蕭月生一身青衫,輕叱她一聲。
江南雲嫣然一笑,道:「好罷好罷!……捉弄他們一下,不是挺有趣的麼?」
蕭月生哼道:「你這般想法,可是危險得很!」
說罷,徑直往前走,不顧怔怔失神地掌柜與小二,來到了靠近窗戶的一張桌子前。
這張桌子已經有人坐著,一個中年人,一個青年,氣質不俗,顯然是位高權重的人物。
中年男子大馬金刀坐著,腰板筆直,雙眼精芒四射,銳利的仿佛刀子一般,盯在人臉上,凜然生寒。
他的目光望在江南雲臉上,雙眼放光,仿佛兩柄寒劍,直直透入她心裡一般。
江南雲裝作沒有看到,坐到了他的隔壁桌子,背對著他。
他的氣勢極不凡,旁邊地座位空著,江南雲與蕭月生二人坐下,江南雲心神一攝,頓時將容光與神氣完全的收斂,返樸歸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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