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7】乘舟而至

  鐵甲連天,胡騎呼喝。

  開封府城外,連營百里,來自冀州的太平道賊兵,頭纏青巾,札甲齊備,正有條不紊地在開封府東西南三面堆砌土山,其中東面工程最是完備,距離城頭百丈之外的土山,幾乎已經與城頭持平了。

  而在開封府的西北面,大河浩蕩,無數樓船鬥艦穿梭其中,不少地方更橫亘著粗如大腿的鐵索,將接近開封府的航道完全封鎖了起來。

  太平道的十萬大軍,加上東胡的三萬鐵騎,已經圍困開封府三月有餘,直直地把這裡的營盤打造得鐵桶一般,大大小小上百戰,讓開封府的軍民始終活在一片火熱之中。

  開封府城頭的望樓之上,徐正奕陪在「逍遙王」皇甫延昭的身旁,靜靜等待老王爺每日必行的巡查結束。

  輕輕一聲冷哼,老王爺一邊挖了挖耳朵,一邊冷聲道:「符遙修道有一套,這治兵卻是不擅長。古語有云:圍三闕一,又云: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我開封府有精兵兩萬,他太平道圍了許久,打又不打,撤又不撤,留在這裡徒耗糧食,真是愚蠢至極。」

  徐正奕呵呵一笑,答道:「這也怪不得符遙。納蘭成吉可是個狠角色,一日聯盟不成,符遙都不敢放手與我們一戰,萬一被東胡的納蘭成吉炒了後路,可不是說笑的。東胡為北狄所困,一時抽不出兵來,直到近前,納蘭成吉才取得慘勝,最後抽出這麼三萬胡騎。」

  逍遙王臉色陰沉,面色不虞,道:「他符遙也是禍害。為了引胡騎援助,竟然答應納蘭成吉割讓燕北六府,簡直混蛋至極。」

  燕北六府,險要之地,易守難攻。乃隔絕中原與東胡之間一道重要屏障。

  失去燕北六府這個北部屏障,直接導致中原地區裸地暴露在北方遊牧民族的鐵蹄下,這裡有中原最好的馬場,最大的鐵礦,靠海還有三座大型鹽場……

  得了這裡,東胡實力大幅增加,更可怕的是,這裡的土地和人口,遠勝東胡勢力下的任何一個地區,用不了多久,掌握了大量人口和糧食的東胡,將把鐵蹄踏在中原的土地上,大江以北,將無安寧之地。

  符遙這招的禍害,勝比魔門的惡劣影響。

  胡騎南下,北朝毫無反應,而從冀州由北往南,中斷了北朝東西兩部的連結,不但冀州被太平道完全掌握,孤懸在外的燕州,以及被截斷在東部的齊州,都有反覆之狀。

  燕州被符遙口頭割讓,民眾惶惶不可終日,而其州府官員,竟然因恐懼而帶家眷財產出逃,令燕州呈現無政府狀態,至於齊州,雖然情況稍好,但有消息說,齊州主政王遵之竟有脫離朝堂,獨立稱王的趨勢。

  若如此,不需幾年,天下便分崩離析,群雄混戰,民眾便再無皇甫王朝統一天下的心愿了,那時野心之輩倍出,人人都覺得有機會奪那天下唯一的一把椅子。

  不過,好在這個時候,臥龍島傳來了好消息。

  武林盟終於成立,並且群雄城議,將解開封之圍,當成了首要任務。

  老王爺眉頭一挑,問道:「展雄飛來信,說是什麼時候能到?」

  「援軍1萬,順渭水,經大河,還有十日可到,而武林盟的高手,三日可到,若是有人星夜兼程……應該即日便到……」

  即日?

  皇甫延昭眉角一抖,正待細問,突然二人同時有所感應,轉頭望著西北方向的大河看去。

  浩蕩煙渺的大河之上,從一個極為狹小的邊角處,飄蕩出一葉扁舟,徑直朝著開封府所在的碼頭靠來。

  嗚咽號角和隆隆戰鼓聲齊鳴,太平道水師的兩艘大船,氣勢凌人地衝撞過來。

  那兩艘大船,只比出海的五層大船稍遜一籌,但依然設有三層,高九丈,飾丹漆,裹鐵甲,置走馬棚,上下語音不相聞,女牆上的箭孔密密麻麻,觸目驚心,更有巨型拍竿,一竿拍下,尋常大船都要被拍得支離破碎。

  至於河中那葉小舟,不需用拍竿,便是輕輕一擠,便將成為大船之下的碎片。

  那船上之人,只怕不變成了肉泥?

  眼見小舟就要臨近,兩艘大船在江面上一橫,二話不說,先是兩蓬箭雨落下。

  那葉小舟猛地加速,宛如離弦之箭一般,瞬間躍前十丈有餘,間不容髮地避開了這兩撥箭雨,距離兩艘大船不足百丈。

  船上指揮明顯大怒,嘶吼著、怒罵著船上弓箭手,再次協調,再次射擊……

  蓬!蓬!

  又是兩蓬烏雲般箭雨落下,那小船又是往前一竄,避開了覆蓋。

  這時候小船全力加速,百丈距離,瞬間被拉至五十丈距離……

  轟隆隆!

  有投石機發射,威脅小舟安全。

  但那艘小舟如同有著生命一般,不斷左躲右閃,.zhaoshyao將一箭雨和石塊避了開來。

  眼見小舟一路到了跟前,就要從兩艘大船中間的空隙溜過……

  呼呼!

  兩艘樓船上的指揮使,同時飛身撲來,合力向著這位孤身涉險的敵人發起最無奈的捨身攻擊。

  咻——

  亮光一閃而逝!

  那兩名最起碼有先天中期水平的指揮使,同時從兩腿至眉心,齊刷刷的被剖成了兩爿。

  同一時間,二人身後的兩艘樓船,也在這一劍之威下,從船頭到船尾,被豎著剖開,船員的驚叫聲洞徹天地,跳水逃生者不斷湧現,不一會功夫,小舟左右兩側的水面上,便已經布滿了撲騰的身影。

  小舟速度不變,徑直向前,在橫江的鐵索到來之際,再次一劍而過,粗如人腿的鐵索輕易斬斷,小舟片刻便到了碼頭之上。

  舟上之人輕鬆寫意地拍了拍衣衫,摘下頭頂的斗笠,轉身望去——

  近處,無數身影在江面上拍打起白色的浪花,那兩艘樓船已然傾覆,僅有半截船尾支在江面子上,但稍遜也消失無蹤;遠處,無數大小船隻,無一敢靠前半步,生怕被他一劍斬斷。

  千百艘大小戰船,只是遙遙相望,宛如面對足以毀天滅地的神明。

  葉清玄嘴角微微一笑,再次轉身,飛登開封城樓而來。

  p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