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午。
金鷹靜靜坐在氈房外的一塊青石上。手心裡有著一把麥子,有著火焰一樣毛色的寶媽赤雲,希律律地打了個響鼻,香噴噴地吃光了麥子,大頭又在金鷹的懷裡拱了拱,撒嬌一般地希夷主人再多餵上一些好吃的零食。
氈房之外,距離他不遠處,屈膝跪倒著三排數百名黑衣、紅衣、金衣武士。
金鷹馳騁疆場數十年,早已有了開衙立府的權力,數百名武士,全部都是金鷹下屬,親自調教的死士。
這黑、紅、金三色衣裳,既是這些武士的官級大小,也是代表了這些武士的武功高低。
雖然這麼多武士聚集在金鷹眼前,但依然保持著極度的安靜。
這便是軍威,便是軍儀。
便是鷹王都曾說過,天下之大,論治軍之嚴,金鷹當為天下第一。
整支軍隊,只有一個號令,只聽一個聲音,那就是金鷹的聲音……
這種絕對的執行力,對於自己人來說,是天大的靠山,但對於敵人來說,便是天大的恐怖之源。
便是一向桀驁不馴的銅鷹,此時也是額頭見汗,與眾人同樣單膝跪地,低頭不敢往上看一眼。
金鷹的樣子很恬淡,但誰都知道,金鷹此時的心情非常惡劣。只有在他心愛的赤雲駒跟前,才能平抑他此時內心的殺意。
金鷹不開口,便沒有人敢開口。
這時候開口,無疑就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安排圓滿的刺殺任務,竟然找不到銀鷹的屍體,這本就讓金鷹大為不爽,而緊接著又得到三聖島方面的消息,己方與帥繼絕秘密結盟的信物和密函,竟然被人偷走,這簡直令人不能容忍。
接二連三不受控制的消息傳來,別說是金鷹,便是銅鷹此時也是心中惱火,恨不得擰下幾個當事人的腦袋來泄憤。
不過好在兩個時辰前,得到朗氏二兄弟的報告,偷盜信物和密函的柏仲雲,成功被己方僱傭的殺手擊殺,甚至那名殺手還隨手擊殺了四名同樣追繳密函的高手。
只是可惜,柏仲雲身上的信物和密函已經不見蹤影,並沒有被那名殺手得到,朗氏兄弟也因此沒有現身,準備繼續跟蹤下去。
事情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己方與帥繼絕之間的聯盟,並沒有被披露。
氈房之外,是延綿百里的軍隊大營,激烈悲涼的號角聲劃破了長空。
無數騎士翹首以盼,望向主營方向,等待金鷹下達命令,聽候差遣。
主營只有這麼一個氈房,氈房外,是數百名核心武士,而主營之外,尚有數千人各部曲的軍官。
但無論主營內外,均鴉雀無聲。
周圍的氣氛是那麼緊張!
銅鷹的心情,一樣緊張。
雖然金鷹看上去軍權在握,可那是因為他的背後有「鷹王」展雄飛的支持,除了主營內的這些心腹,外面數以萬計的鐵騎,又有多少願意為了金鷹的野心而付出生命呢?
如果金鷹背叛鷹王的消息傳出,外面的數萬大軍,又有多少會繼續為金鷹效命呢?
這是個未知數……
卻也是個不能賭一把的未知數。
不知過了多久,在場眾人終於聽到金鷹的淡然一嘆,嘴角突然扯出一絲笑意,冷冷問道:「做事的殺手,叫燕十三?」
「是的。」銅鷹滿臉疑問,他不明白這個時候,金鷹突然問起這枚棋子做什麼,只能如實答道:「按照計劃,選出的三個殺手中,由他來刺殺柏仲雲……嘁,本來這個刺殺對象另有他人,柏仲雲實在是突然冒出來的……」
金鷹毫不在意,依舊用他那不帶絲毫情感的聲音說道:「燕十三。【奪命十三劍】,很有趣的名字,很有趣的武功……你說,咱們的計劃,他能夠完成嗎?」
銅鷹瞬間語塞,不知該如何作答。
畢竟,他沒有見過那個燕十三,也沒有見過那套【奪命十三劍】。
只是這個關鍵時刻,金鷹提及這個毫不相干的殺手做什麼?
金鷹少有的一嘆,宛如自言自語道:「好懷念當年快意江湖的感覺啊。若是能像當初那樣,快意恩仇,挑戰高手,殊死一戰,該是多麼暢快的一件事啊!」
話音一落,旁邊氈房內突然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冷冷道:「請少主自重,為人君者,切不可輕身涉險,逞勇鬥狠,此乃匹夫行徑,於大業毫無益處。」
氈房的門帘一掀,走出一名年紀六旬左右的冷硬老者,身材瘦長,臉頰有如刀削。站在那裡,仙鶴一樣,但兩面太陽穴高聳,一雙眼睛炯炯生光,那雙手卻如大姑娘一般修長白皙,此時正被另一雙更加柔嫩白皙的玉手扶持,而這雙玉手的主人,竟然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大美女阿依古麗。
二人這一現身,在場眾人的頭顱低得更沉了,便是金鷹也難得露出一絲笑意,柔聲道:「巴倉老師,我不過是一句戲言……」
「為人君者,豈能戲言?」巴倉老者眉毛一立,頓時又是一番訓誡:「如果在少主眼中,這天下之爭便是一場遊戲,恣意妄為,那老朽即日便請回草原,告訴耶律牙海,這個智者我當不起,請他另謀他人輔佐吧。」
說完老頭冷哼一聲,轉身便朝帳內走去。
金鷹臉上慍怒一閃,卻被阿依古麗連施眼色,金鷹高傲的頭顱不由得一低,嘆息一聲,起身上前,施禮道:「巴倉老師,在下知錯了。還請老師不要生氣,留下助我一臂之力。」
巴倉哲言瞥了阿依古麗一眼,嘆息道:「我知少主心中不服,老朽不過草原一牧羊老頭,垂垂之年,卻到中原在你耳邊喋喋不休,但少主可知,如今你已是草原上唯一的希望,老朽不把心思放在你身上,又能放在何處?」
金鷹默然不語,垂頭受教。
巴倉哲言,號稱是「草原上的第一智者」,乃是母族舅父耶律牙海親自拜訪數次,方才請出山的臂助,於情於理,金鷹都不敢得罪。
巴倉哲言目光望向北方,以狄族語言沉聲說道:「我的孩子,大草原上的天狼血脈,已然斷絕,如今大草原上的狼主,不過是那個不潔的中原女人帶來的野種,根本沒有天狼的血脈,而你不同,身為大草原的皇族,你的母親是白鹿一族的公主,她的孩子,有著天生高貴的血統,既然天狼血脈已然污穢,自然當由白鹿一族的血統繼承草原大業……而你,便是我們白鹿一族最配得上草原之王的繼承人。」
金鷹表情沉重,鄭重點頭,同樣以狄語答道:「絕不辜負族人對我的期望……」
巴倉哲言聞言點了點頭,繼續道:「這一次,你的中原計謀出現些許失策,原也不必過分擔憂……畢竟,草原方面的計策,施展順利,如今你舅父耶律牙海已經掌握相權,就算狼主還有戒備,但納蘭成吉在前,他必須得到你舅父的支持,只要與東胡開戰,大批金狼衛騎兵東進,便是你我奪取北狄大權的機會,中原這裡的些許實力,得之不過多了一步日後踏足中原的踏板,便是失去,也不影響你繼承草原之主的大計!」
「老師,關於這一點,我卻有不同看法……」金鷹突然冷冰冰的一句,眼中同時綻放出驚人的精光。
「哦?你不想當草原之主?」巴倉哲言同樣眼睛一眯,冷冷望著金鷹。
難以描述的熾熱眼神緊盯著巴倉哲言,一直予人以冰坨般形象的金鷹,整個人的氣質陡然大變,變得如同太陽般奪目刺眼,狂傲至極卻又無比自信的語調沉喝道:「巴倉老師,我,不但要做大草原的主人,還要做這整個神武大陸的主人!中原這裡的爭奪,看似毫無必要,但只有通過中原的富庶,才能讓我北狄的鐵騎踏遍這天下萬里河山……巴倉老師已然是草原第一智者,難道這次出山,只甘心於在世人面前重述一下這個頭銜嗎?難道不覺得『天下第一智者』這個頭銜,更配你的身份,更符合您的能力和野心嗎?」
這一刻,金鷹發自肺腑的吶喊,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也燃起了所有人的熱血。
阿依古麗已經完全迷失了,望著眼前頂天立地一般的男人,眼中閃耀著不可抑制的崇拜。
哈哈哈……
巴倉哲言笑了。
開懷地大笑。
「天狼與白鹿在上,草原的霸主終於誕生了!」
巴倉哲言一把扯住金鷹的肩膀, zaoshyan.c 驕傲無比地咆哮道:「不愧是草原之子,今日我巴倉哲言終於找到這樣的雄主了。哈哈哈,若你只是安於草原,哪裡用得著老夫出山,憑耶律牙海一人足矣,但你有稱霸天下的野心,便有老夫的用武之地了!走,進帳,我們詳談!」
說完一攬金鷹的胳膊,眼睛卻往外示意了一下。
金鷹頓時領會,轉身衝著銅鷹等人高喝道:「散帳。金衣衛戒備。」
呼啦——
近百名金衣衛士起身,在氈房外里三層、外三層地布下防備,就連銅鷹這樣的高手,都被隔離在外。
銅鷹眉頭緊皺,但也只好泱泱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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