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花寂滅決】本是花宗最為核心的功法,歷代花宗聖女必須是純陰體質,習練此法之後,與男子雙修,不但可以治癒世上最嚴重的傷勢,突破原有境界,功堪造化,更會將女子全身修習的功力全部渡給男子,而自己僅存一成功力。
雖然後續功法可以快速修補女子損耗的內力,但顯然最大的得益之人便是男方。
所以古往今來,花宗一向被魔門中人看做是魔門之主的爐鼎備選,直到孔雀當上花宗之主後,方才憑藉自身高強武功,硬生生在魔門九宗中提高了花宗的地位。
而羅破敵為毗魔逆天重創,勉強保存一條性命,自然也將花宗的【憐花寂滅訣】當成了唯一挽回敗局的救命稻草。
偏偏孔雀之前為九宮龍眾人所傷,近日來又因沈楚兒的離去而黯然神傷,致使功力大打折扣,結果在羅破敵的全力偷襲之下,登時受了重傷,為其所擒,百花谷眾人也由此遭受毒手。
百花谷中,懂得【憐花寂滅訣】之人,只有孔雀在內的兄妹三人,也就是百花谷的三位谷主,可是花婉情早已身亡,花婉容不知所蹤,剩下孔雀一人懂得此法,卻不肯交代純陰之女的下落,故而飽受羅破敵的折磨,但做為羅破敵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因此未被殺死。
可惜,令孔雀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舍他而去的沈楚兒,竟然在這個時候歸谷,並因此落入羅破敵的手中。
孔雀嘶聲怒吼,卻無奈動彈不得,唯有破口大罵,妄圖激怒羅破敵殺死自己,以了卻沈楚兒最後的念頭。
「羅破敵,你殺了我們吧!」孔雀被剜去的雙眼中血淚橫流,痛苦呻吟道:「楚兒,你不能答應他,哪怕你我二人一起死掉,也不能讓這個魔鬼毀了你的清白……」
沈楚兒雙目神色凝重,猛地痛下決心,呼喊道:「舅舅,外甥女與你一起走!」
呼的一掌,直接拍向孔雀面門,同時另一手拍向自己頭頂!
但她掌風剛起,卻倏然身軀一僵,被羅破敵點住穴道,右手僵立孔雀面前。
羅破敵陰寒至極的聲音響起道:「嘿嘿,想死?早就防備你們這招了……」
噗——
孔雀一條右腿齊膝而斷,悶哼一聲,孔雀臉色蒼白無血色,卻強忍著沒有痛哼出聲。
羅破敵上前一步,一把擒住沈楚兒的後頸,對著二人獰聲道:「你們二人別逼我出手,否則想死也難。小丫頭,還真看不出你心思如此狠毒,不但敢自戕,還敢殺死親舅舅……不過你想死的決心雖有,但受苦的決心不知道有沒有了?」
「你想怎麼樣?」沈楚兒已然決心必死,反倒擺脫了心中的恐懼。
「怎麼樣?當然是制住你二人的武功,一個丟給相公館,讓你舅舅嘗嘗男人的滋味,至於你嘛,哼哼,朕相信任何一地的乞丐群,都會歡迎你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的……」
「羅破敵,你敢……」孔雀悲憤欲絕。
「到了這個地步,我有什麼不敢?」羅破敵嘶吼道:「孔雀,你裝神弄鬼的騙了朕我數十年,為的什麼?不就是百花谷的安寧和自家親眷的安危嗎?看看你現在的結果吧……忤逆朕,朕讓你求死都難!丫頭——」羅破敵一扭頭瞪著沈楚兒,語氣一緩,柔聲道:「你放心,朕知道你這樣的丫頭堅持的是什麼?是不是有了心上人,不願做對不起他的事?」
沈楚兒臉色一僵,葉清玄的影子在腦海中浮現,登時芳心大亂。
羅破敵看在眼中,哪裡不知道說中對方心事,於是語氣更緩,輕聲道:「丫頭,朕可以向你保證,不會玷污你的清白……」
沈楚兒登時呆傻,而孔雀卻是一愣,倏然追問道:「羅破敵,你到底在說什麼,【憐花寂滅訣】本就是雙修之法,若不破身……咦?你難道……難道是因為【逆轉陰陽霸天魔功】!?」
「不錯!」到了此時,羅破敵治傷心切,早已無所謂臉面之事,朗聲直言道:「為了修煉這門神功,我早已練成了陰陽同體之軀……哼哼,為了武林大業,這點犧牲算什麼?至於這門奇功……哼,朕已經達到神話之境,些許陰陽交合之法早已無需雙修,朕自有其他辦法,需要的,不過是這丫頭純陰體質中的那一點元陽罷了。孔雀,丫頭,朕破例跟你們說出這等秘事,便是為了完成夙願,若是你們再推三阻四,朕威逼無奈,也不得不……」
「好!」沈楚兒沉喝一聲,堅定道:「我答應你!」
「楚兒……」孔雀臉色數變,卻找不到一點勸阻她的說辭。
若非無奈,孔雀也不想自己保護的外甥女受辱身死。
「明智之舉。」羅破敵強壓心中狂喜,沉聲道:「你們二人放心,只要朕的傷勢痊癒,便會治好孔雀的傷勢,更會全力提升你的修為,讓你們二人成為我聖門中興的核心地位。」
沈楚兒冷冷應道:「我只求你能放過我與舅舅,你我再無想干……」
羅破敵哈哈一笑,一甩衣袖,朗聲道:「朕,恩准了。」
一攬沈楚兒不盈一握的蠻腰,羅破敵欣然笑道:「愛妃,請隨朕來!」
說完攬著沈楚兒,直入孔雀身後那間破損不堪的小樓,孔雀掙扎怒罵,卻在羅破敵踢飛的一塊石子之下,完全暈厥了過去……
沈楚兒一步三回頭,不斷看向形容悽慘的孔雀,眼中淚花打轉,心有不甘,卻再難扭轉。
【憐花寂滅訣】!
破碎的衣衫伴隨著狂涌的罡氣飛上虛空,劇烈的花香在空中瀰漫,更有繁花紛落,群星璀璨的異象生成,那是沈楚兒體內元陰之氣的涌動。
羅破敵狂悖的大笑聲中,青黑兩色罡氣狂涌而出,與空中的元陰之氣凝結一團。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只要羅破敵的青黑兩色罡氣與元陰之氣結合,並找到元陰中最為關鍵的那一點元陽真氣,羅破敵便可奪回罡氣,以元陰真陽的復生之力,令身軀猶如回到母胎中一般,令身軀重新復生,到時別說是完全修復殘破的身軀,便是修復他因練功而失去的男子之身,也不在話下。
可就在羅破敵的青黑罡氣完全與元陰之氣融合,並找到元陰中的那一點真陽之時,異變突然產生,在那一點真陽的帶領下,羅破敵突然發現所有的罡氣完全脫離了他的控制,與元陰之氣的融合過程,反倒是成全了沈楚兒對罡氣的掌握,一瞬間,所有的罡氣,連同元陰真陽,一股腦地沖入沈楚兒的體內。
「不可能,這不可能……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啊!你,你你……還我罡……啊——」
伴隨著一聲慘叫,羅破敵被氣機牽引,不但全身功力罡氣瘋狂湧向了沈楚兒,連帶著全身的精血神氣,全都一股腦地湧入了沈楚兒的體內。
而此時的沈楚兒,雙目中已經完全看不到瞳孔的存在,只有一雙綻放黑漆漆的幽寒神光,嘴角帶著瘮人的笑意,鬼魅般看著因喪失精血而不斷萎縮枯槁的羅破敵……
桀桀桀……
冷酷如幽鬼的笑聲從沈楚兒的嘴中發出,「世間強者皆無情之輩,我又何以真情示人?不忠者,殺;不義者,殺;不仁者,殺;不信者,殺;不誠者,殺;不孝者,殺;不臣者……桀桀桀,殺……殺殺殺殺殺殺殺!」
蓬——
當最後一個「殺」字出口,羅破敵已經蜷縮成嬰兒大小的身軀化為一片血雨,噴灑空中,沈楚兒仰頭閉目,接受這一蓬血雨的洗禮。
血雨傾瀉,在她完美的嬌軀上滴落,身軀長高三寸有餘,完全擺脫了僅餘的一絲稚嫩,白嫩的肌膚變得猶如小麥色般的膚色,整個人絕代妖嬈,散發出一股令人癲狂欲絕的氣息。
眼內閃過一絲理智的光芒,接著纏繞全身的罡氣轟然向內一斂,隆——
悶聲中,沈楚兒整個人縮成一團,強大的吸力從她體內產生,四周萬物齊齊坍塌而來,瞬間形成一個巨大的堆砌物,完全將她身軀掩蓋,猶如保護母胎的保護罩,裡面發生著最後一絲蛻變。
強大的氣息令孔雀從暈厥中醒轉過來,連續幾聲呼喚,都不能引起任何反應,甚至得不到一丁點的回覆,他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如果沈楚兒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就算是死,他也無顏再見地下的妹妹和妹夫……
呼,呼呼——
就在這時,一陣衣袂破空之聲傳來,三個身影從外極速而來,並在孔雀身邊落下,一聲驚呼奪口而出——
「花宗之主,孔雀?」
聲音一起,孔雀雖然看不見,但這顆心卻已經直沉了下去。
九龍宮,「病龍」祝秧。
「六弟,這就是那孔雀?」另一個大大咧咧的粗豪嗓音響起,「嘁,虧他還是魔門一宗之主,竟然落得如此田地,真是可笑,可笑!哈哈哈……」
嘴裡說著可笑在,這位竟然真的哈哈大笑起來,聲音震徹天地,令人耳膜嗡嗡震痛。
祝秧的聲音少有地充滿了恭維,「三哥,我們是順著羅破敵的蹤跡一路追來,動手之人,莫不是……」
「羅破敵?」孔雀心中一動,冷笑道:「可惜你們來晚一步……」
「哈哈哈,此話怎講?」那三哥果然性格急躁,連忙追問。
孔雀心中已存死念,又想引開三人,於是冷冷道:「羅破敵欲得花宗再生之法不成,折磨我至此,欲要我血盡而亡,慢慢體味死亡之苦,只要你們給我一個痛快,我便坦言他的去向。」
「嘿嘿嘿,快說!我成全你!」那被稱為三哥之人再次逼問。
這時,最後一人悠長一嘆,淡淡道:「孔雀,在下九龍宮『良龍』嚴公展,我家六弟『病龍』祝秧你已識多日,剛剛說話的是我三弟『笑龍』翁笑非。你作惡多端,原本死不足惜,但若你臨時能告之魔帝去向,有功於正道,我等願意送你一程。」
孔雀深吸一口氣,冷冷笑道:「漂亮話不必再說,死在你們手中,我也算不曾辱沒名聲。想知道羅破敵下落,附耳過來……」
那「良龍」嚴公展猶豫一下,捋須不動,但一旁的「笑龍」翁笑非卻毫無顧忌地貼耳上前。
孔雀嘀嘀咕咕地說了一句,「笑龍」翁笑非眼睛一瞪,冷問道:「此話當真?」
孔雀冷嘁一聲,淡然道:「話止於此,愛信不信。羅破敵害我至此,你覺得我有必要保護他嗎?」
「你……」
「三弟!」嚴公展手捋關公一般的雪白美髯,冷聲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便恭送孔雀一程吧。」
孔雀嘴角溢出一絲冷笑。
笑容倏然定格,翁笑非一掌斬斷孔雀脖頸,提著頭髮便將孔雀之頭拎在手中,長笑一聲,道:「之前還準備提著羅破敵的人頭趕往武林大會,如今雖然不美,但有了孔雀的腦袋,相信也能爭取一大批搖擺不定的武林人士,為我九龍宮立威。」
祝秧連翹大拇指贊同,「良龍」嚴公展丹鳳眼笑眯成一線,問道:「剛剛孔雀所言何地?」
翁笑非面容一肅,上前一步,陣陣耳語。
嚴公展狹長的面孔微微一板,.zhaoshyan.com冷聲道:「若真是如此,暫時還真的不能繼續追趕了,不妨將此事記下,待武林大會之後,再慢慢算帳。我們走……」
說完轉身率先離去,「笑龍」翁笑非拎著人頭,大笑跟上。
「病龍」祝秧落在最後,問道:「二哥,這孔雀的遺骸……」
嚴公展毫不在意,翁笑非轉頭笑了一句:「留下餵狗!」
一代超卓人物,就此橫死百花谷,便是祝秧這等冷酷之人,也不由得嘆息一聲,搖了搖頭,轉身追著九龍宮的二號和三號人物而去。
淒冷的夜風吹入百花谷,四季如春的這個美麗小谷,從未有過如此淒冷的夜色。
噯噯聲鳴中,之前被羅破敵嚇暈的小白鹿終於醒轉過來,踢踏踢踏的蹄聲傳來,不停地在沈楚兒墳冢般的巨堆旁走來走去,最後趴伏在地,等待唯一親人的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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