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梵唄誦經之聲,悠悠揚揚的似從遙不可知的遠處傳來,傳遍寺院。
幾人穿過五百阿羅漢布下的陣勢,直達佛殿之前。
緊閉的殿門倏然打開,露出殿內真容。
那寶殿寬達數十丈,八角石柱托起,高有數十丈。
自大殿望去,只見無數佛陀,明王,菩薩,羅漢端坐其中,莊嚴肅穆,正中一座蓮花托起一尊悲憫眾生、拈花而笑的佛陀,正是那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如來佛祖!
佛像之前,佛龕中香菸裊裊,木魚聲聲。
一個枯瘦蒼老的背影跪坐於佛前,背對著殿門,手中木魚有節奏地一下下敲落,那空空的聲響猶如在佛前無聲禱告,每一聲都敲在人的心坎之上。
眾人心神剎那為之吸引,便是頑劣如葉清玄,也瞬間入定一般,整個人沉默下來,露出側耳傾聽的模樣。
毫無疑問,佛前之人便是久未蒙面的無念禪師。
「裂空劍」靳空彥閉目坐於一旁,在眾人進來之際,點頭示意,接著便又閉目運功,整個人放佛不存在一般,與人一種抽離世外的感覺。
眾人全部進入佛殿之後,殿門無風自動,倏然緊閉。
孫坤資格最老,與無念禪師也有著數十年的交情,此時一臉擔憂,上前問道:「老和尚,你們這是唱的哪一出?」
「阿彌陀佛。」無念禪師一聲佛號,身形依舊不動,背對著眾人緩聲道:「佛門浩劫將至,老衲將率領僧眾背水一戰。你們來的不巧,卻也來的大巧。決戰之前,便讓老衲竭盡所能,助葉施主一臂之力吧。」
說完之後,佛光一閃,無念禪師連著身下蒲團緩緩飄起,並慢慢轉身。
嘶——
當無念禪師轉過身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氣,不能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無念禪師。
老禪師原本慈眉善目的面容,此時已經完全喪失,左邊的半張臉皮被掀去,露出下面慘白的顴骨,右眼只剩下空洞洞的血骷髏,而左眼失去了眼皮,突愣愣地瞪著……
身上僧袍明顯是新換的,裡面層層疊疊纏著綁帶,但濃重的腥臭味道依舊從衣衫上透了出來,同時還有漆黑如墨的血跡。
如果不是老禪師胸口依舊不斷起伏,眾人幾乎以為眼前的是一具腐爛多年的屍體。
「老和尚……」孫坤悲呼一聲,撲上去的身形卻被一縷佛光輕柔地擋了下來。
無念禪師聲音依舊柔和,哪怕面容恐怖,卻無法令人生出恐懼之心,只是淡淡一笑,輕聲道:「血肉之軀,不過皮相,毗魔逆天以為能令老衲屈服,卻是天真。」
孫坤憤然道:「毗魔逆天……老和尚,我們一定會為你報仇!」
無念禪師含笑不語,轉頭看向葉清玄,目光在他眉心處的紅點凝視許久,最後微微嘆息,朗聲道:「宗巴活佛果然將最後的希望壓在了葉施主身上,既然他已成功一半,剩下的一半,便交給老衲吧……」
「大師此言何意?」梅吟雪好奇問道。
無念禪師面容一肅,沉聲道:「具體細節,日後自有宗巴活佛代為轉告,現在時間不多,老衲先行告之諸位一事,此事事關重大,還請諸位切莫打斷。」
見無念禪師如此鄭重,所有人都是一凜,忙不迭紛紛點頭。
無念禪師深吸一口氣,鄭重道:「此事乃武林一段懸案,其秘辛數千年不曾有人識破,貧僧也是與寧散人鑽研畢生,方才初露端倪……」
「此事,還要從神武五大異寶說起。上古時分,世間本無五大異寶的任何傳說,放佛只是一夜之間,五大異寶同時誕生,即便面世時間稍有差別,相隔也不過百年。」
「此事源於三百年前,一直精研『靈武神機石』的寧中流,突然提出一個猜想,那便是神武五大異寶並非此世間之物,應該與那『天魃魔屍』一樣,全部來自異域。」
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驚駭當場,陸雲萱驚呼出聲,忙不迭用手捂住了嘴巴。
無念禪師沒有贅言,直述道:「兩千五百年前,有流星從域外墜落,烈焰焚天,毀地千里。流星本體乃一巨型金屬天梭,其中留下的便是那丈余身材的魔屍『天魃』。時有江湖異性兄弟五人,得此機緣,打開天梭,其中兄長者,得天梭核心,是為『靈武神機石』;其二弟,得天梭內星空圖,是為『九天通玄玉璧』;其三弟奢氏,分得魔屍,是為『天魃』;四弟、五弟無所得,故而將魔屍之心取出,交予四弟,是為『七彩玲瓏舍利』;五弟最小,眾人便將空餘的天梭交給其看護,據傳那天梭便在『青銅龍塔』之內……」
大殿之內,所有人的呼吸幾乎全部頓止,不能置信地瞪著無念禪師,等待他繼續解釋。
無念禪師緩緩道:「神武五大異寶,本為一體。只因世人貪婪而分離,更因千年前『龍神』敖烈掀起的那一場浩劫,而將原本的記述全部銷毀。千年演變,口口相傳,原本的真相早已泯滅,如今的這場武林浩劫,只怕便與那最初始的傳說有關……」
話音一落,孫坤迫不及待追問,「寧中流呢?寧中流怎麼說?」
無念禪師搖頭苦笑, www.zhahyan.c 淡淡道:「兩百年前,寧散人與毗魔逆天終極一戰後,其實便是身受重傷,內力不能存身。兩百年的消亡,他早已形同常人,勉強苟活罷了。」
這個消息一出,眾人更是大吃一驚,完全無法接受。
原本以為是武林正道最後的脊樑,想不到卻早已在兩百年前便成了一個廢人,如今勉強存活也不過是給武林留一個小小的希望罷了。
怪不得這些年武林無論淪落到何等地步,那「天智散人」寧中流都始終不願現身,只派一名弟子林南軒在江湖遊歷。
原來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所有人如同一盆冰水從頭兜下,冷得令人生出虛幻的感覺。
「真相便是這般殘酷。」無念禪師肅容道:「雖然不知道五大異寶這個猜想如何傳入毗魔逆天的耳中,但從他搶奪『天魃魔屍』和『七彩玲瓏舍利』的行徑來看,他的目的很簡單,那便是重塑完整魔屍,並從中研究出『破碎虛空』的真正奧秘。」8) aos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