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泰信敢此時出現在忘仙樓,鳳儀閣方面絕對已經有了秘密部署。
即便「蒼狼」葉清玄已經離開,但此地依舊高手如林,冒然出手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反倒會讓己方陷入更大的危機當中。
尹秀秀妙目四轉,掃了眼前諸人一眼後,柔聲道:「秀秀無禮,在諸位貴人面前露相,還望幾位貴人莫嫌秀秀貌丑。」
万俟獨明哈哈一笑,道:「秀秀小姐說笑了,如此這般的沉魚落雁之容,除非是瞎子,誰敢嫌棄?我万俟獨明首先就不饒他!」
尹秀秀露出訝然之色,連忙施禮,道:「原來這位貴人是文相大人,民女有禮了。」
態度不卑不亢,極有分寸。
万俟獨明傲然一笑,擺了擺手,道:「唉,無妨無妨,今日本相只是尋常出遊,切莫在意,大家隨意更好!」
蘇榮眉飛色舞,又道:「秀秀小姐,這裡不但有文相大人,另一位可是更加……」
「蘇掌柜!」皇甫泰信咳嗽一聲,插嘴道:「在下就不用隆重介紹了,不過是文相的晚輩,跟著文相大人和蘇榮掌柜來見見世面,倒是我這位兄弟不能不介紹——」
一邊說著,皇甫泰信一指旁邊的葉清玄,眾人目光立即聚合到了他身上。
葉清玄不由得一愣,不明白這便宜大哥搞什麼鬼!
「這位風流倜儻、卓爾不凡的,乃是黃某二弟,如今三聖島特使,『儒聖』帥繼絕之子帥天凡是也!」
說完皇甫泰信側過頭來,意味深長的眨了眨眼睛。
靠!
這個沒事找事的大白痴!
葉清玄尷尬異常,手中摺扇一收,連忙施禮,道:「不凡見過秀秀小姐。」
尹秀秀眼中猶疑之色一閃而逝,同樣施禮,道:「原來是帥公子大駕,秀秀有禮了!」
皇甫泰信色授魂與,但卻意外的極度恪守禮儀,只是吩咐夏明在對面雅位為其布置箏台,敬候箏藝。
化名尹秀秀的嚴尹馨早就沒了小時候的嬰兒肥,出落得沉魚落雁,蓮步輕挪,莊嚴肅穆地落座,叮叮咚咚地調試幾下案上古箏。
趁著對方調箏,葉清玄湊到皇甫泰信耳邊,低聲道:「大哥既然外出獵艷,如此絕色就在眼前,為何大哥不敢越雷池一步?」
皇甫泰信嘿然一笑,道:「二弟有所不知,此女動不得!」
「為何?」
皇甫泰信答道:「有鳳儀閣長老作保,就算遇到卓惠梵也只是執晚輩禮,朕也只是遠觀,試問何人敢起邪念?」接著上下打量了葉清玄一下,失笑道:「反倒是二弟有所不同,若是光明正大的展開追求,憑藉二弟手腕,必可手到擒來,為兄更可助你一助,但切莫有什麼歪門邪道的心思和手段,否則為兄恐怕……」
葉清玄尷尬地哈哈一笑,其他幾人都是心照不宣地看著他一臉賤笑。
葉清玄暗自啐了一口,TMD,老子探些口風,卻被你們這幫王八蛋當成色鬼了。
而且這皇甫泰信似有似無地極力撮合自己和那尹秀秀,不知暗地裡有什麼企圖……
「叮叮咚咚!」
箏聲悠悠,尹秀秀纖長白暫的玉手已按在箏弦之上。
眾人不由自主被箏音吸引了過去。
輕柔箏音由細不可聞,慢慢飄起,進而充盈夜空,剎那間已沒有人能辦清楚箏音由那裡傳來。
倏忽間,忘仙樓內,所有人聲樂聲全部消失,只剩下叮咚的清音。
「咚叮叮咚咚……」
一串箏音流水之不斷,節奏漸急漸繁,忽快忽慢,但每個音定位都那麼準確,每一個音有意猶未盡的餘韻,教人全心全意去期待,去品嘗。
月明夜澄空。
箏音裊裊,如月神輕舞。
一股濃烈得化不開的箏情,以無與倫比的魔力由箏音達開來,震撼著每一個人的心神,跟著眾人的心境隨緣變化。
纖長白色的手像一對美麗的白蝴蝶般在箏弦上飄舞,一陣陣強可裂人胸臆、柔則能化鐵石心為繞指柔的箏音,在小花溪上的夜空激湯著。
尹秀秀美目淒迷,全情投入,天地像忽而淨化起來,只剩下音樂的世界。
葉清玄靜聽箏音,眼中神色漸轉溫柔,往事畫面一幅幅在腦海中浮現。
初見吟雪,便是在雲嵐谷內藏秀樓,梅吟雪纖弱秀長的嬌軀,包里在雪白的絲服里,迎風立於窗邊,人如雪,劍如玉,秀髮輕拂,自由寫意,只是那一臉的寒霜將整個人包裹起來,保護起來,生人勿進。
那是二人的第一次見面。
初見,便是拔劍!
櫻花如雪,花香四溢,一片冰涼!
二番見……
千軍萬馬之中,魔門圍攻之內,舍卻性命,只為救她!
三番四番,屋舍相談,懸崖出手,勇闖素裳宮,千般磨難,才將那層層堅冰打碎、捂化,見到真正的梅吟雪。
可京兆一戰,一劍封心,吟雪失憶……
那層堅冰再次將她包裹,不再記得自己,不再記得過往,不再記得快樂……
窗外,點點星辰,在逐漸漆黑的廣闊夜空姍姍而至。
「叮!」
箏音悠然而止。
葉清玄從回憶的淵海冒上水面,驟然醒覺。
四周一片寂靜,仍似沒有人能從尹秀秀的箏音中回復過來。
葉清玄首先鼓掌。
如雷掌聲立時響遍忘仙樓。
「秀秀獻醜了!」尹秀秀微微一笑,露出兩個迷人酒窩。
「文相」万俟獨明深嘆一聲道:「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啊!秀秀小姐年紀輕輕,已得當年裘大家十分風采,聽得一曲,老夫足慰平生了。」
尹秀秀俏目彎彎如月,笑道:「文相大人謬讚了,」
葉清玄雙目電射在尹秀秀亭亭玉立的纖美嬌軀上,訝然道:「色藝本來難以兩全,想不到小姐既有卓絕天下的箏技,又兼具蓋凡俗的天生麗質,葉清玄幸何如之,得聽仙樂,得睹芳顏。」
尹秀秀盈盈離開古箏,輕柔一笑,道:「帥少俠謬讚了,且讓秀秀敬你一杯酒。」
葉清玄悠然拿起酒杯,接著尹秀秀纖纖玉手提著酒壺斟下來的烈酒,一飲而盡。餘光正瞧見皇甫泰信伸手翹了翹大拇指,賤笑更加濃重。
這貨,沒安什麼好心。
蘇榮今晚確實很是興奮,高聲道:「我已很久沒有覺得和別人交往是一種樂趣,但今夜先有尹秀秀的箏,現更有葉清玄的話,人生至此,夫復何求,若諸位不反對,我想今晚我為大家準備的助興節目也應該開始了,作為我們陪酒的盛筵,諸位覺得如何?」
眾人不禁轟然叫好。
尹秀秀好奇道:「怎麼,蘇大掌柜今晚還有比秀秀箏藝更好的節目?」
蘇榮嘿嘿一樂,道:「此間樂,頗不同矣!」
尹秀秀頗為疑惑,卻見蘇榮拍了拍手,外間立即有高手在忘仙樓內斷喝道:「時辰已到,絕色雙姝拍賣就此開始!」
整座忘仙樓內叫好聲此起彼伏!
尹秀秀臉色一僵,忍不住問道:「什麼絕色雙姝拍賣?蘇老闆什麼時候也做這等買賣人口的事情了!」
蘇榮哈哈一笑,道:「秀秀小姐勿怪,這件事可是鳳儀閣恩準的,拍賣的人只怕你也有所耳聞,便是投靠那江南朝廷的賊逆,原來黑道十大門派之一洞仙谷的兩位呂氏千金啊!哈哈哈……」
騰楞!
尹秀秀怒而起立,秀目射出萬分恨意!
葉清玄倏然一驚,這丫頭涵養太差,該不會要立即動手吧?
眾人目光剎那凝聚到尹秀秀身上,不但房內數人,便是外間撞鐘和尚、摘心道人等四人,也一共將殺機鎖定在她身上,保證只要尹秀秀輕舉妄動,立即便是身死當場。
「秀秀小姐……」萬般無奈之下,葉清玄只好開口說話,救她一救,故意裝出一副二世祖的討厭模樣,取笑道:「秀秀小姐怎麼了?可是聽聞同性有此遭遇而心存不滿?」
嚴尹馨也是聰明之人,一點就透,聞言直接面紅耳赤,道:「帥公子,你們男人就是如此看待女性嗎?」
哦?
原來是這小妞見不得女人被欺負,有感而發啊!
眾人殺機頓時一斂。
蘇榮連連搖手,解釋道:「秀秀小姐切勿誤會,這絕非我等對女性看法,而是政治需要,政治需要……」
「女人嘛!還能如何?」反倒是葉清玄故意搖了搖紙扇,傲然道:「誰讓這賊逆與我朝廷作對?明碼標價地賣出去算她們幸運,若是依我,直接丟進最下等的窯子,讓她們嘗嘗男人的厲害,哈哈哈……」
尹秀秀眼中殺機一閃,冷聲道:「原來女人在帥公子的眼中如此不值,秀秀今日領教了!」
皇甫泰信出來打著圓場,道:「秀秀小姐切莫誤會,我家兄弟……」
「我就是這個想法!」葉清玄打斷道:「對於我等追尋武道至極之人來說,豈能讓感情受困於情關?如此兒女情長,於武道修行不利,帥某認為,就算再喜歡的女子,只要得到手便是,然後無情拋棄便可,如此方可心無掛礙,問道武道至極!」
說到此處,蘇榮和万俟獨明竟然點頭認同,尹秀秀早已氣的臉色鐵青。
「帥公子如此論調,實在令秀秀……」
「如何?」葉清玄面露輕浮笑容,淡淡道:「難道秀秀小姐對在下一見傾心,要試著與帥某共度情關不曾?」
「你?」尹秀秀就算臉皮再厚,此時也是勃然色變,立即一怒起身,朝著蘇榮等人一禮,怒道:「諸位原諒秀秀無禮,實在是秀秀無法與此孟浪之輩同席,諸位,秀秀告辭!」
說完,不等眾人說話,拂袖而去。
「秀秀小姐切勿動怒,秀秀小姐……」蘇榮連忙起身勸阻,那尹秀秀如何肯留,葉清玄再起身後哈哈大笑,更是讓尹秀秀差點當場爆發,腳步更是不停,徑直出了包廂。
呼——
葉清玄暗舒一口氣, .zhaosancom總算將這個丫頭給氣走了,免了再出什麼問題。
皇甫泰信指著葉清玄搖頭失笑,道:「剛剛還夸二弟懂得風情,怎麼轉眼就將秀秀小姐氣走?」
葉清玄洒然一笑,道:「還不是為了大哥的計劃,有這個女人在此,就算我奪了雙姝,也難保不被人說出去,令人懷疑到大哥頭上。」
皇甫泰信更是心懷大慰。
懶得在這裡跟他們虛與委蛇,葉清玄直接高喊,「三聖島帥天凡欲得此雙姝,道上諸位兄弟可否割愛,讓帥某抱美而歸啊!」
原本熱鬧的忘仙樓頓時一片寂靜。
三聖島的帥天凡出手,剛剛可都是跟天絕高手車煥躍打了個不相上下,試問又有何人敢出手奪人?
可就在這勢在必得的一刻,突然一個慢悠悠、傲氣十足的聲音響起道:「帥兄雖然身份超然,但也不能如此欺辱道上兄弟吧?在下張列賢,這對雙姝人間絕色,就欲向帥兄討要一個,可好?」ps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