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真情假意

  李慕禪冷眼看著卓惠梵這個成就自己夢想、並又毀掉自己人生的女人,忍不住冷聲道:「是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卓惠梵冷嗤一聲,柔聲道:「劍神先生忘了,這裡畢竟是棲鳳山,又有什麼事能瞞得過我卓惠梵?」

  李慕禪進入後山拜見定逸師太,的確無法瞞過她。

  看著這位堪稱風華絕代的麗人,李慕禪心中只有厭惡和淒寒,這個女人舉手投足之間,莫不盡顯女性之柔美,令人心生憐意,但他確是知道,她的性格強悍得令人害怕,精於隱忍和算計,其冷酷無情處,便是他李慕禪也咋舌不已,自愧不如。

  「你我,已許久不見了……」卓惠梵蹙眉嘆道。

  「見或不見,有何意義?」李慕禪冷聲道,「當年,你我合作,各取所需,你坐上鳳儀閣主之位,我娶惠茹進一劍山莊,此事一成,你我本再無干戈,後續你以事實真相威脅,我又當你手中之刃數十年,如今惠茹已然遠走,真相也已大白,你又想怎樣?你手中還有何籌碼令我替你賣命?」

  「你我相交數十年,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念舊之情?」卓惠梵問道。

  「住口!」李慕禪厭惡道:「若非是你苦苦相逼,事情又怎會敗露,寧惠茹又怎會離我而去……」

  「不過一女子,與你劍神地位相比,真就如此重要?為了她,亂了你的劍心,武功不進反退數十年,你就不恨她?」

  李慕禪目光冷然,轉身道:「不要以為我武功大退就不能殺你!」

  卓惠梵一凜,語氣不由得一柔,緩緩道:「這麼多年來,你的眼中就只有一個寧惠茹,難道……你就不明白我的心意?」

  李慕禪冷笑一聲,沉聲道:「收起你那一套吧,我不是『玄化真人』白玉樓,你卓惠梵的眼中只有權力,怎會有男人入得了你的法眼?」

  卓惠梵目光一黯,淡淡道:「不愧是幾十年的交情……你找寧師姐,在棲鳳山是找不到的,這裡雖然是她出生的地方,卻不是她心裡的家,她的家另有他處……」

  李慕禪木然轉身,神情激動問道:「你知道她去了哪?」

  「如果是師姐的話,應該會去那個地方吧。」卓惠梵苦笑一聲,「畢竟當年是寧師姐最喜歡的小師妹,師姐的心思,我又怎會不知道呢……」

  「哪裡?她在哪裡?」李慕禪焦急道:「你告訴我她的位置,我為你殺人,你想殺誰?我都可以為你做到!」

  卓惠梵束音成線,嘴唇輕啟,將幾個字傳入李慕禪耳內,李慕禪立即露出驚喜和恍然的神色。

  「去吧。這就當你我數十年交情的終結,算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情,不必將什麼交換條件……」卓惠梵了無生氣地說道。

  李慕禪詫異看了她一眼,顯然想不到精於算計的卓惠梵會有此言語,雖然心中猜測會有什麼陰謀詭計,但為了愛妻,李慕禪絕不會猶豫,點了點頭,毅然下山而去。

  卓惠梵看著李慕禪的身影消失於山巒之間,冷傲的身形倏然一軟,整個人都剎那變得沉默起來,再無之前女強人的架勢,微微一嘆,嘴中喃喃自語道:「當年盟誓之時,若你選的是我,而不是寧師姐……如今整個天下都會不同吧……」

  深吸一口氣,卓惠梵眼中朦朧之色倏然不見,再次變回那可掌控一切的鳳儀閣主,冷冷道:「李慕禪,你的利用價值,只剩最後尋回武道、抵抗羅破敵一途,亂你心者,必然也可令你重拾劍心……為我爭取最後一段時間吧。」

  轉身而去,鷹首山上再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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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羽獨坐在屋頂,看著天上明月,心思不寧。

  早前如果自己肯不顧什麼江湖規矩,出手加入決鬥的話,就算極為危險,並且朱大俠大為不滿,但最起碼有極大機率讓朱大俠生存下來,而不是此時冰冷地躺在棺材之中。

  輕嘆一聲,無比懊悔的展羽起身想要四處溜達,散散心,突然聽到後堂開門聲,同時呼延雲柱和歸鱉生二人走了出來。

  「朱大俠這次的事,我覺得心裡特別堵疼……」呼延雲柱的話傳到展羽的耳中,令他大生同感,「你說我們是不是太固守江湖規矩了,要是我們出手,朱大俠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你可拉倒吧!」歸鱉生冷哼一聲,道:「就咱們這身手,上去也是白給,不但朱大俠未見得會活下來,就我們也得交代進去……」

  「可朱大俠就這麼沒了,我實在過意不去,總想要做些什麼……」

  「現在我們最主要的就是別給干老兒他們添麻煩,靠山王府高手與白道的比武馬上臨近,干老兒他們也在準備行動,咱們全力配合就可以了。不過我覺得再除掉厲莫引之前,有一件事是必須解決的……」

  呼延雲柱一愣,問道:「什麼事?」

  「人質啊!」歸鱉生翻了翻白眼道:「就是風家的那位少爺,被擄去的叫風什麼飛的那位!」

  「風亦飛!?」

  「對,就是他!」歸鱉生道:「救了人質之後才能放手施為不是,不然總有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你也不敢下死手,萬一威脅人質安全呢?」

  「對,對對,你說的有道理!」

  歸鱉生的話落入展羽耳中,讓他也是眼前一亮。

  確是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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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山王取走寶劍交給風亦飛的舉動讓陰九幽心中不大舒服,以他魔門宗主的地位,說出來的話自是一言九鼎,這風亦飛語帶驕傲,一副不把他看在眼內的神氣,使他不喜。不過他人極陰沉,表面上—點也看不出來。

  眾人好奇地看向風亦飛,都是想聽聽這位被厲莫引和靠山王推崇的青年有何高論,以此判斷其背後的那位高人,是否真的是鑄劍大師。

  風亦飛接過長劍,仔細品評,他看的方法極端奇怪,舉高放低,又不斷用手指彈動劍身,發出—下—下的金屬鳴聲,清音餘韻,非常好聽。

  眾人緊盯著他,看他有何話說。

  風亦飛臉上不露半點聲色,忽地將劍平捧胸前,仰首望天。

  眾人正不知他所為何事,風亦飛露出思索之色,接著長嘆一聲,跟著又是冷笑連連,聲音隱帶氣震,令人知曉他也是一名先天級別的高手。

  風亦飛仰首道:「老太公啊,老太公,這都被你預料到了,那人鑄劍之法,果然是如此。枉他身為人傑,卻是如此心肝,真是令人不齒!」

  這幾句話沒頭沒腦,眾人都大惑不解。厲莫引和靠山王卻知他是識者,定然是看出此劍暗中有何問題,同時那令他不齒之人,恐怕也多半說的是鑄劍的章丘太炎。

  朱勝北奇道:「風少俠,可是有特別的發現?」

  風亦飛眼光連閃,冷冷將手中寶劍一擲,鏘的一聲插於自己面前,淡淡對著靠山王說道:「王爺,如果肯信在下一言,這把劍還是少用為妙,不然日後因它而枉送性命,太過不值!」

  此舉引得眾人大為不滿,「七星手」陶武道:「風少俠未說出心中之言,怎可就此妄下定論?」

  陰九幽飄渺陰冷的聲音道:「只怕是不學無術,故作驚人之言吧?」

  其他人也是頻頻點頭,這把劍之鋒利眾人有目共睹,就連厲莫引和鬼宗宗主都認為是一把寶劍,何以在風亦飛口中變得一文不值?

  靠山王同樣有些不明所以,確是有些認為這年輕人有些危言聳聽,於是耐心問道:「風少俠何不明言提示,本王何以會因此劍送命?」

  風亦飛潤色了一下語言,侃侃道:「諸位也許不信,此劍在鑄造方法中,雖然選取材料珍貴,但卻欠缺靈氣,不能形成劍罡,只能算是低劣製品,而為了彌補這點不足,鑄劍之人使用了鑄劍之法中的禁忌之術,以此催生鋒利而帶有殺氣的寶劍,雖然看似靈動,其實浮於表面,沒有內在,而且那種禁忌之法,催生寶劍的戾氣,寶劍暗自損害用劍之人的生氣,並內生損傷,用得日久,寶劍看似完整,卻必然自毀,用劍之人沒有防備之下,必有死傷。這,是一把凶劍!」

  「胡說八道。」

  「謬論,謬論……」

  「劍只有好壞,哪來的凶吉?真是不知所云,不知所云……」

  風亦飛此言一出,在場諸人立即大為鄙夷,紛紛嘲諷不斷。

  「靠山王」皇甫守拙同樣也是心生不滿,自己重金買來的寶劍,就算不是神兵,但被人稱之為「凶劍」未免也太過了些,難道自己就這麼沒有眼光嗎?本待發怒,但意外看到旁邊的厲莫引神情一動,陷入沉默,再看另一側原本一動不動的「魔僧」無怨也是突睜雙眼,一瞬不眨地看向風亦飛,如此舉動實在罕見,令他心中不免也是一愣,深思片刻,問道:「不知風少俠所說的禁忌之法是什麼?何以會讓寶劍自損?這劍罡、靈氣,又是何物?」

  此時不待風亦飛回答,「魔僧」無怨突然插口道:「風施主與家中主上,是否為兵甲門傳人?」

  風亦飛首次露出注意的神情,向無怨和尚拱手道:「確實如此。」

  「這麼說,施主口中所言的老太公,便是『藏鋒谷』的藏劍老人嘍?」

  「大師真是見聞廣博。」風亦飛之語等於默認。

  想不到厲莫引的猜測被證實,剛剛風亦飛的論斷立即變得不同,眾人同時陷入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