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 憐香惜玉

  第845章 憐香惜玉

  含光殿內有專供人更衣盥洗的地方,時雍進去的時候沒有找著陳紅玉,便猜到她出殿去了。✋♣ ❻9𝓢ʰυˣ.¢Ⓞ𝔪 🐠👣一路上過廊廡、越院門、七拐八拐,終於在一處湖上的涼亭里看到她。

  這個時節在湖上可乘不了涼,只能吹冷風。

  陳紅玉沒帶丫頭,一個人孤零零坐在亭里,面向湖水的方向,不知想什麼想得出神,時雍走近也沒有發現。

  「怎麼來這裡了?」時雍怕冷,沿台階走入亭子便抱緊了雙臂,皺眉道:「逃避不是辦法,你這肚子眼看就要出懷,入冬衣裳厚,還能遮擋一二,開了春,你可如何是好?」

  陳紅玉身子僵硬許久,仿佛下定決心一般轉過頭來,抬高下巴看著時雍。

  「阿拾,你幫幫我。」

  時雍沉眉:「我如何幫你?」

  陳紅玉突然拉住她的手,冰冷的肌膚切割般將時雍束得很緊。

  「你幫我想個法子離開京師,直到孩兒出世……」

  時雍道:「你是沒見國公爺如何緊張你麼?遠嫁都不肯,如何捨得你離開京師。再說,這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等孩兒出生到你身子恢復如初,還得小一年呢。」

  陳紅玉嘴唇微微顫抖,「我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早晚會露陷。而我的父親,無論我找什麼藉口,想必也不會答應我離開。為今之計,只有一個法子……」

  「什麼法子?」

  「劫人。」陳紅玉目光熱切,「還記得我當初同楚王大婚前,被烏嬋劫去青山鎮的事情嗎?咱們只要依葫蘆畫瓢就好。」

  時雍斜她一眼,「我可不想蹲大獄。」

  陳紅玉搖頭,「我不用你來劫人,離開之事我自會張羅。我擔心的是我離府後,我父親和我哥會想方設法地尋我。想要避開所有人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覺地離京,只有錦衣衛可以做到……」

  時雍道:「以後你如何回來?」

  陳紅玉道:「錦衣衛再把我找回來。」

  時雍道:「孩子怎麼辦?」

  陳紅玉的手情不自禁地撫到腹部,遲疑一下,才道:「撿來的。」

  時雍道:「這個託詞可堵不住悠悠眾口。」

  陳紅玉苦笑一聲,「那我也不能把自己的孩子丟棄了吧?我想好了,等孩子出生,旁人要說什麼就說吧,沒有證據,也只是猜測而已。只要我不承認,誰奈我何……」

  時雍嘆口氣,「其實還有一個更好的法子,把此事告訴定國公。父親總歸會護著自家孩子的……」

  「不!」陳紅玉慌心打斷她的話,眼圈唰地便紅了,「我父親的脾氣,她若知曉此事,非得把人找出來不可……」

  時雍挑了挑眉,若有所思,「這也不失為一種辦法。當日進入皇陵的男子,就那麼些人,你仔細回憶一下,這些人里,誰比較相像……」

  陳紅玉苦笑,「別在我傷口撒鹽了。這輩子我都不想知道那個人是誰,也不想回憶那不堪的一夜。」

  對她這種世家千金而言,再沒有比這更恥辱的事情了。

  時雍思忖片刻,說道:「那你想好了,再找人傳信給我吧。我可以幫你,但你在外的行蹤,要隨時與我互通,我得知曉你安全才行。」

  陳紅玉眉頭鬆開,嗯一聲站起來拉著她的手,剛要開口說謝,便聽到旁邊傳來叮的一聲。

  好像有什麼東西掉落在地。

  陳紅玉扭頭,看到了站在湖邊白玉雕欄後的哲布親王。

  一個護衛扶著他,而他袍袖微垂,一隻手緊緊地抓住欄杆,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

  「本王的玉佩掉了。」

  護衛一手扶住他,一手彎腰撿玉佩。

  哲布揉太陽穴,這時才抬頭,仿佛剛看到陳紅玉和時雍似的,他眉心一蹙,微微點頭示意,便接過護衛的玉佩,轉身離開了。

  陳紅玉憋在心裡那口氣,這才落下。

  「他不會聽到什麼吧?」

  時雍勾唇,「除非他有順風耳。」

  →

  她們在湖心亭里,哲布在湖邊,少說也有三五丈,她們兩人說話聲音也不大,如何聽得見?

  「走吧。這裡太冷了,虧你受得住。」時雍扶住陳紅玉,又哆嗦一下,「你眼下可別生病,不然,府上給你請大夫,便什麼也瞞不住了。」

  陳紅玉看著她,「你出來怎麼也不披件衣裳?」

  時雍斜斜剜她一眼,哼聲:「你還說呢,我都不知道是因為擔心誰才跑出來吹冷風的……」

  兩個人邊說邊走,從迴廊出來便要回含光殿,不料,方才那個侍衛竟站在院門等著她們,手上捧著一件厚實的披氅。

  「見過明光郡主!」

  時雍看了陳紅玉一眼,笑道:「小哥有事?」

  侍衛聽她稱自己為「小哥」,臉上帶了點羞澀的笑,不敢抬頭看她,只匆匆將披氅呈上來,結結巴巴地道:

  「我家王爺見郡主衣著單薄,怕郡主受涼,特地讓我將披氅奉上,緩解寒意,還望郡主不要嫌棄才好。」

  從這裡到含光殿還有一會工夫。

  今兒的天實在太冷,時雍本想拒絕,一想到陳紅玉便應了下來。

  「替本郡主多謝哲布親王。待我回府,將披氅洗淨再親自送到四夷館。」

  侍衛笑了起來,「不必。我家王爺說了,不值什麼銀子,郡主用罷,棄了便是。無須歸還。」

  一個親王自然不會在意一件披氅,既然人家有誠意,時雍沒再拒絕,嘴上說著謝,等護衛離去,轉頭就將披氅披到了陳紅玉的肩膀上,把她整個人往裡一裹。

  「暖和些沒有?」

  氅子的毛領暖融融地貼著脖子,寒冷瞬間被抵擋在外。

  陳紅玉確實暖和了,但她怎好意思接受?

  「郡主不可!」陳紅玉說著,就要解下披氅,「這是哲布親王給你……」

  「你與我這麼生分做什麼?」時雍微笑道:「長公主都知道我們交好,你卻不肯承認麼?我可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安心吧,我一定會護著你的。」

  她玩笑著,伸手將陳紅玉緊緊一摟,頗有幾分風流郎君的樣子,惹得陳紅玉失笑不已,整個人開懷不少。

  「幸好你是女子,若是男子,不知有多少姑娘要芳心旁落了……」

  「那是自然。」時雍大言不慚地笑著,見陳紅玉情緒好了許多,又正色道:「哲布親王竟是個憐香惜玉的人,說來你與他倒也般配。我還真想不出,比他更適合你的人……」

  李太后喜歡陳紅玉,嫁過去不會受氣。

  而且,陳紅玉與楚王趙煥的婚史,在大晏難免會被人說三道四,而北狄民風開放,婦人地位也相對更高,嫁過人再嫁算不得什麼,能避免許多麻煩。

  「哲布長得也俊,多看幾眼,與你很有夫妻相呢……」

  陳紅玉嗔她,紅了臉,

  「可不許胡說!」

  「對了!」時雍仿佛想到什麼似的,雙眼定定地望著陳紅玉,「我記得那一夜,哲布親王也在陰山皇陵?你說會不會是他……」

  「不會。他堂堂親王,豈會做出這等趁人之危的事情?」陳紅玉的臉更是澀然了幾分,「阿拾莫要再提陰山皇陵了。羞煞我也。」

  唉!

  時雍嘆息。

  在含光殿門外,陳紅玉解下披風交到自己的婢女手上,落落大方的在時雍的陪同下重新入席。

  長公主和貴妃娘娘都關切地詢問陳紅玉的情況,全被時雍以「受了風寒、脾胃不適」為由幫她塘塞了過去。

  待時雍看到桌上的橘子都已被長公主撤下,不由抬頭多看了一眼自己這個精明的姨母,然後笑著上前敬酒。

  「這宮中酒,就是與宮外滋味不同。今日我要陪姨母多飲幾杯。要實在解不了饞,那再搬兩壇回去……」

  寶音哼笑一聲,指著她,對貴妃娘娘和命婦千金們笑道:「瞧見沒有,瞧見沒有?就這麼個潑猴,就仗著本宮和阿胤對她的寵愛,當真是要無法無天了,連陛下的御酒都要搬兩壇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