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懸之又懸!

  第574章 懸之又懸!

  火把在星空下遊動,漸漸趨於黑暗。☜💥 ➅9ѕⒽ𝐮𝓧.𝒸oM 🍓🐧

  營地又安靜下來。

  時雍眼睜睜看著趙胤被人帶走,心臟快要從嗓子眼裡冒出來了。

  兩個侍女早就已經醒來,比時雍更為緊張地侍立在前,大氣都不敢出。

  沉默了許久,塔娜才低低地道:「公主,我沒有在羊肉里下毒。」

  恩和跟著點頭,「我也沒有。」

  時雍佯裝淡定地一笑,「我知道,我那麼說只是為了反駁大妃的誣衊。你們與我形同姐妹,我又怎麼會懷疑你們呢?事實已經很清楚了,羊肉沒有問題,沒有人下毒。」

  兩個侍女對視一眼,頻頻點頭。

  「那公主快些去睡吧。時辰不早了,明日還要狩獵。」

  時雍搖搖頭,「我睡不著。」

  說罷,見她二人不解地看著自己,時雍又道:「今夜之事,我怕父汗會對我生出嫌隙。不行!我得去向父汗解釋解釋…」

  不待塔娜和恩和回應,時雍已經披上衣服,匆匆走了出去。

  「你們先睡,不必跟隨。」

  「公主?公主!」

  二人喊著就要跟上來。

  時雍猛地轉身,怒掃她們一眼。

  「回去!你們是想鬧出動靜,讓我再惹來大妃懷疑嗎?虧我待你們這麼好……」

  後面那一句,她聲音仿若哽咽。

  兩個侍女拿了她不少好處,拿人手短,又見她態度堅決,聲音已經帶了火氣,躊躇一下,終是沒有再跟隨,而是軟聲叮囑。

  「那公主要小心,早些回來。」

  「放心。父汗已加強守衛,我在營中行事,出不了事。」

  兩個侍女齊齊點頭。

  …………

  時雍自然不是去找巴圖的,她就著昏暗的月光,辨著方位去了來桑的氈帳。

  暗夜裡,四周靜寂無聲,帳門外立著一個高大的人影。

  正是來桑。

  時雍左右看看,小心謹慎地走過去。

  「二皇子。」

  來桑伸手撩開帘子,「進去說。」

  時雍道:「侍衛都遣走了?」

  來桑嗯一聲,沒有多說,徑直走了進去。

  帳子裡沒有點燈,乍一進去,黑漆漆一團,什麼也看不清,但是時雍能明顯地感覺到來桑隱藏的怒火。

  「二皇子準備怎麼救無為先生?」

  來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突然厲聲。

  「你別問我,我來問你,趙胤的命,你要是不要?」

  方才來桑臨走,給了她一個眼神,時雍便猜到他是有話要說,可他又不便留下,這才找了個藉口,特地甩掉侍女過來。

  沒有想到,來桑開口就來這麼一句話,當真把時雍嚇一跳。

  她循著來桑的方向望過去,「二皇子此言何意?」

  「你還想替他掩飾?他騙得了父汗,還能騙過我麼?」來桑語氣有些低沉,不是他平常小火炮似的那活蹦亂跳的樣子,說話時還帶了一股子濃濃的怨氣。

  「他裝得是很像。可是,我在南晏與他下棋數月,耳鬢廝磨,就算是他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

  時雍眉梢微微一跳,下意識想說「耳鬢廝磨」這個詞用在這裡不妥當,想想目前的處境和二皇子的成語水平,默默咽下這句話,含糊地道:

  「二皇子這話,可不能亂說……」

  「別一口一個二皇子。」來桑不高興地皺著臉,眼斜過去看她,「你要麼叫我名字,要麼就好好當我的姐。」

  「……」

  暴躁小王子名不虛傳,好端端的說話,也能惹惱了他。

  時雍不想在這裡跟他吵架,換了句話再問,「你怎麼想的?」

  來桑重重哼聲,不滿地道:「我能怎麼想?我要拆穿他,方才就是最好的時機。」

  確實如此。

  時雍抿了抿嘴唇,剛想說話,就聽到來桑的牙齒咬得咕咕作響,仿佛還能聽到他手指捏拳發出的「喀喀」聲。

  「我真是沒有想到,奸細竟在我帳中。」

  話音一頓,他猛地轉身,帶出一股子勁風。

  「你說無為來見你,然後走了。可是我找不著人,結果出現在你帳中的人,竟然是趙胤,戴著無為的鐵質面具,穿成無為的樣子。無為不會無緣無故失蹤,趙胤更不可能長出翅膀飛入營地。很顯然,他們是裡應外合,無為是趙胤的人。說他是南晏奸細,沒錯吧?」

  帳中突然安靜下來。

  時雍心如擂鼓,又是緊張又是詫異。

  既然來桑知道那人是趙胤,就連無為的身份也都猜到了,為何沒有當場揭穿,而是跟自己母親唱對台,將矛頭直指半山先生?

  「來桑,你先息怒。」

  「息怒?你讓我如何息怒?」來桑的嗓子破了音,若是光線再亮一點,時雍大概能夠看到他腥紅的雙目里那一抹憤慨和羞怒。

  「你們把我玩弄於股掌之中,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時雍沉默。

  換誰遇上這種事,都會難過痛苦,越是信任的人,越是會因為背叛而產生痛恨。

  「這個叛徒,等我見到他,定要生剝他的皮,抽他的筋,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來桑低啞著聲音,又發了許多狠話。時雍都安靜地聽著,等他滿腔的火氣稍稍緩解,這才望了望帳門。

  「我知道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你能為大人留一條生路,定會有善報。我不敢再奢求你想辦法幫我救他,更不會讓你背叛父母,背叛兀良汗。我只請你,守口如瓶。時辰不早了,我得走了……」

  她說著朝來桑行了個禮,轉身就要走。

  不料,來桑一把拽住了他,氣恨地喘著粗氣,急急地問:「你要到哪裡去?你是知道人被看押在哪裡,還是你比我更熟悉營地,熟悉看守?你是要單槍匹馬殺進去救人嗎?」

  時雍皺了皺眉頭,輕輕拂開他的手。

  「我自有辦法,你只當今晚沒有見過我,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

  「晚了。」來桑看著她:「我在眾人面前力挺無為,一旦證實他是奸細,就算父汗和母妃不追究我,你以為那些老臣,還有我的大王兄會輕易放過我嗎?」

  時雍抿了抿嘴唇,停頓片刻,緩聲道:「來桑,你是個暴躁而善良的孩子。承蒙你高義,我和大人若是今夜僥倖活命,定會記你恩情。告辭!」

  「別高義矮義了。我不是為了你和趙胤,我是為了兀良汗。」

  來桑沒有放手,在時雍目光再次掃過來時,他哼聲,慢吞吞縮回胳膊,站直了身子。

  「我是從南晏回來的,南晏的國情我瞧得明明白白,我父汗的野心,我也一清二楚。」

  來桑停頓一下,目光爍爍地看著時雍,一字一字咬得很重。

  「若是兩國交戰,兀良汗必敗。」

  時雍訝然。

  她沒有想到來桑竟會有這樣的見解,那個她看著整天吃喝玩樂,在南晏不干正事的孩子,心裡卻有琢磨。

  「果然人不可貌相。」

  「難道我在你眼裡就只是一個五大三粗沒文化的傻子麼?」

  來桑不滿地說完,又冷冷哼聲。

  「我不想祖父辛苦創立的基業,毀於父汗之手。我不想兀良汗的子民再次過上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的日子,我不想以後的每一個漫長冬季,兀良汗都會有子民因為缺衣少食而凍死、餓死。」

  時雍再次抬起眉梢,訝然看他。

  來桑卻不看她,低低道:「我在南晏,有幸見到永祿爺御筆書寫的八個字——河清海晏,時和歲豐,也從趙胤嘴裡了解到這八個字的含義。由此,我也明白了祖父生前對我們說的那些話——南晏水土肥美,卻不便放牧。兀良汗人,就該呆在兀良汗人的地方,創造兀良汗自己的宏圖偉業。我突然醍醐灌頂,想明白了。只有和平,才是兀良汗的生存之道。」

  時雍深吸口氣,突然就明白了教育的重要。

  若不是來桑在南晏那幾個月,每日裡跟著趙胤下棋,問這問那,想必他永遠也不能從大晏的文化里理解到和平的真正意義。

  「二皇子,你說得很對,很好。若你來日做了大汗,一定要記得你今日的話。」

  來桑扭頭,目光一動不動地盯住她,「趙胤曾說,他是以殺止戰,而我能做的,是止殺止戰。如果你和趙胤今晚死在兀良汗,這宿怨便再也解不開了。」

  …………

  月朗星稀,營地里稀疏的燈火,照不透黑夜。

  飛蟲和蚊子圍著火把在嗡嗡地叫,看押趙胤和半山的氈帳周圍卻一點人聲都沒有,安靜得有些可怕。

  來桑帶著兩個侍衛,提著燈和食盒走過去。

  守衛立馬上前,「二皇子,大汗吩咐,任何人不可……」

  啪的一聲,來桑上前就是一個巴掌,硬生生摳在他的臉上,怒氣沖沖地道:「不可漏放一人離開獵場。父汗的話,本王不比你聽得清楚?要你他娘地告訴我?」

  「二皇子……」那侍衛捂著臉頰,無辜地看著他。

  「滾開!」來桑拉著臉,不悅地罵他,「父汗說不可放跑,沒說不許本王來看看無為。你不知道無為救過本王的命麼?你不知道什麼叫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麼?」

  那侍衛愣愣地搖頭。

  來桑又猛地推搡他一下。

  「不知道就去讀書。滾遠點!」

  那人被他推得連連後退,旁邊的人都知道這二皇子的暴脾氣,見他腰懸大刀,遲疑一下都沒敢再靠近,而是彼此交換個眼神。

  「二皇子快些出來,免得小的挨罰。」

  來桑哼聲,不理會他的吩咐,撩開帳子走了進去。

  「無為,來吃東西了!」

  侍衛將手上的燈火提得高了一些,可是,來桑的吼聲卻突然變弱,一雙瞳孔莫名放大,震驚地看著斜躺在地的無為。

  晚安了,姐妹們~

  明天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