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專門留他下來侍候
時雍很想去銀台書局看看情況,可眼下,她其實也怕打草驚蛇。
對燕穆,她放心,對嚴文澤所知卻遠遠不夠。
看著遠去的馬車,她哼聲,低頭看了看吐著舌頭的大黑。
「走了,我們買肉去。」
大黑歡喜地搖了搖尾巴,兩蹄子往前一伸,做了個伸懶腰的動作,抖抖身子跟上她,朱九嘆口氣,也認命地跟了上去。
兩人一狗走出北鎮撫司不遠,時雍就看到了自家馬車。
予安從車上跳下來,上前向時雍請安。
時雍愣了下,「你怎會在這裡?」
予安看上去就十五六歲的樣子,有點怕生,跟時雍說話都低著頭,細聲細氣地道:「方才送宋大人去辦差,恰好碰到謝大人,讓我來接你。」
說罷,他緊張地看了一眼朱九。
「這位是朱大人吧?謝大人說,朱大人不必趕去和大都督匯合,陪著我們家小姐就行。」
謝大人就是謝放。而謝放的吩咐自然就是大都督的意思。
朱九跟在趙胤身邊那麼久,對他行事是有些了解的,聽完,雙手抱臂看著時雍。
「得。我是爺專門留下來侍候你的。」
時雍也抱著雙臂,與他相對而視。
「說侍候,不如說監視。」
怕她去銀台書局通風報信。
朱九抬抬眉梢,「各占五成吧。」
時雍懶洋洋看他一眼,「大人去了何處?查什麼案?」
朱九:「不知。」
時雍道:「怕我知道?準是沒什麼好事。」
朱九無辜地看她,「我只是個侍衛,你凶我幹什麼?」
時雍拍拍袖口,散慢地轉身上了馬車,叫一聲大黑,大黑就矯健地躍了上去,坐在上面吐舌頭。
時雍道:「九哥,你自便吧。我準備回去睡覺。」
看她要走,得了命令的朱九,趕緊跟上,扒著車轅。
「你家不是在造房子嗎?我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活?我幹活可利索了,什麼都會。」
時雍原是想去烏家班見見烏嬋,從側面了解下情況,可是這朱九跟著她就不走。這人看著一張笑臉好說話,其實執行趙胤的命令一點折扣都沒有。
時雍支不走朱九,只能把他帶回家。
宋家在造房子,宋老太抱了個竹編火爐,在院子裡指指點點,一會兒說這個的活沒幹好,一會說那個做得不對,就好像她才是這屋子的主人家。
領頭造屋的是王氏的娘家兄弟,聽得心裡火起,老大不樂意,可宋老太是長輩,他們又不好出聲。
時雍還在門外就聽宋老大的聲音,皺了皺眉。
「九哥,你當真什麼活都會幹?」
朱九夸下了海口,硬著頭皮笑道:「那是自然。」
時雍指著宋老太道:「你能不能把我把這個太婆趕走?」
朱九啊一聲,錯愕看她。
他經常過來接送時雍,知曉宋老太是阿拾的祖母。時人以孝為先,祖母再有不是,也沒有哪個孫女會說把她趕走的。
朱九有種長了見識的錯覺。
而時雍平靜地看她一眼,已然下車。
「我想睡會,不想聽到她的聲音。九哥,交給你了。」
她走在前面,徑直跨過滿是木料瓦片的院子,往房間裡走。
春秀正在門檻兒上坐著,陪王氏折菜。她年齡小,幹不了重物,就把灶上能做的事都接手來做,比宋香勤快很多,王氏很是喜歡這有眼力勁兒的小姑娘。
兩人正說話,春秀抬頭看到時雍,臉上立馬笑開。
「小姐回來了。」
從青山鎮回來,變化最大的人就是春秀。
到底是個小丫頭,習慣得快。剛到宋家時她還束手束腳,在王氏面前像老鼠見到貓兒似的。漸漸的,她發現王氏除了那張嘴厲害,旁的都還好,吃的用的也從不短她。她很快熟識了這裡的一切,臉上也漸漸多了笑容,再不是青山鎮那一副陰氣沉沉的樣子。
時雍摸了摸她的腦袋。
「晚上吃什麼?」
她在家裡,說得最多的話就是這個。
王氏一聽站起來,在圍裙上擦著手數落她。
「早上吃什麼,晌午吃什麼,晚上吃什麼……你就不能說點別的?」
時雍看著她,「還有別的?你買零嘴了?還是做了點心?」
王氏抽一口氣,瞥了眼門邊的掃帚。
換以前這麼頂嘴是要挨打的,可如今的阿拾,王氏已經不敢打了,數落幾句,看她沒吭聲,擦乾淨手就進屋拿了一包冬瓜糖。
「我做給阿鴻的,嘗嘗。」
「你還會做這個?」
只要有吃的,時雍從不跟王氏計較,她拆開油紙拎起一條冬瓜糖就往嘴裡塞。糖是稀罕物,王氏以前可捨不得做這些,冬瓜糖是第一次做,裡面的糖攪拌不勻,這一條甜得發苦。
時雍嘗一下受不了,忍不住發嘔,吐掉,嫌棄地將紙包塞還王氏。
「不吃了,我去睡會兒。」
說著,她轉身就進屋。
王氏皺眉看著她,「秀兒,你家小姐這是怎麼了?」
春秀懵然,「不知道呀。」
王氏盯住時雍的背影。
她走進去的時候,一隻手撐著腰身,打著呵欠,看著憊懶又沒有精神。王氏眉頭揪半天,像是突然悟了什麼似的,將手上的菜一丟。
「秀兒,你過來,大娘有事問你。」
春秀癟了癟嘴,知道大娘的審問又要開始了。
王氏把她叫到裡屋,神色比往常更嚴肅。
「事關你家小姐的名聲,你得老老實實告訴大娘,聽到沒有?」
春秀點頭,被她的樣子嚇住,又點點頭。
王氏壓低聲音,「你們在那個裴府的時候,小姐都是跟將軍睡一個屋的?」
春秀想了想,點頭。
王氏問:「何時開始的?」
春秀道:「平梁鎮,小姐救我時就是了。我那會兒以為小姐是將軍夫人來的。大娘,你沒見過小姐穿將軍夫人的衣服,很是華麗呢,好好看,比現在還要好看。」
春秀說得興奮,比划起來。
王氏都快愁死了,看她無知無覺的樣子,拉下臉,拍了一下她比劃的手。
「他們每日都睡一屋嗎?」
春秀摸了摸被打痛的手背,再次點頭。
「將軍對夫人很好的。捨不得她吃苦呀,自然是要跟他睡一個屋。」
完了!
王氏打了個哆嗦,心裡的小鑼鼓敲起來了。
這男子和女子睡一個屋,還能幹出啥好事兒來?
算算日子,從青山鎮到如今有害喜反應不是剛剛好嗎?
王氏又慌又亂,那雙眼睛直盯盯看著春秀,把小丫頭嚇得縮起了肩膀。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宋老太的驚叫聲。
然後院子裡嘩一聲哄鬧起來。
王氏來不及多問,指著春秀兇巴巴地叮囑,不許她把這事往外說,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院子中間落了一地火星,原來是宋老太的火籠子倒出來了,裡頭的炭火濺了她一身,人沒有受傷,可是她剛上身穿了一水的新衣服全壞了,布料被炭火一燒,捲起了黑邊,糟污污的。
這種火籠,外面是手工竹編,裡面內置一個大小相當的瓦器,取暖的時候,會在外面蓋上一層厚布,以延長炭火的使用時間,是普通人家常用的取暖工具。
王氏看一眼宋老太氣急敗器的臉,心裡有些想笑,臉上還得裝著關心的樣子,衝過去給她拍衣服,哎唷連天。
「娘,您沒事吧,有沒有燒著哪裡?」
宋老太想不通好好抱著火籠,怎麼手一麻,火籠突然就翻了。
她覺得有人在整她,可是四周看看,王氏兄弟在幹活,而錦衣衛那個朱大人在弓腰逗狗,眼皮都沒抬。
是誰呢?
宋老太找不到罪魁禍首,就把氣撒在王氏身上,罵咧不止,說她造屋壞了風水,說她貼符惹到神仙,反正在她嘴裡,王氏就是個惹事生非的害人精。
王氏從不在外人面前掉婆婆的臉面,不吭聲,可是王氏的娘家兄弟聽著不樂意了,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哪個能忍這口氣?
於是他們活兒也不幹了,衝上來就和宋老太理論。
朱九看好半晌熱鬧,懶洋洋走過去,雙手抱著腰刀,把錦衣衛的威風抖了出來。
「幹什麼幹什麼?有話好說,別動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