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父親

  (今天在打理簽約合同,所以沒來得及更新,請大家見諒!)

  陳嘯庭抱著陳小玉出了廂房,便徑直往吃飯的正房而去。

  正房是平日吃飯和待客的地方,比其他房間要大一些,大堂正中便放著一張大方桌。

  當陳嘯庭跨進大門時,便看見父母兩人坐在上首,老二陳嘯林坐在右邊,左邊和下方的位置則空著。

  陳大用此時一身粗布衣服,已過四十的他額頭上皺紋不少,束好的髮髻上也布有斑白。

  此時陳大用見著長子進來,便不滿道:「怎麼睡這麼晚?還不趕緊把小玉放下來!」

  陳嘯庭不由訕笑,便宜老爹一直是這個脾氣,看不順眼的事就要叨叨幾句。

  在這個講究禮法時代,哪怕陳嘯庭現在翅膀已經硬了,現在也只能乖乖聽訓。

  將陳小玉放下後,小姑娘便直接跑到了自己位置上,而陳嘯庭也在二老左邊落座。

  陳嘯庭的母親高二娘是個熱心腸,見場面一時有些冷場,便主動開口道:「都愣著做什麼,吃飯吃飯……」

  「他爹,吃飯……」高二娘將筷子遞到陳大用手上,然後便開始盛飯。

  一家人吃飯,雖然氣氛比較凝固,但對陳嘯庭來說同樣沉浸其中。

  高二娘也是四十來歲,長年累月的家務讓她也顯老態,但看著三個子女長大她就覺得幸福。

  「嘯庭,以後回家了就把官服脫下!」高二娘道。

  陳嘯庭還沒回答,上首坐著的陳大用就不高興了,立時板著臉道:「脫下做什麼?今天是他第一天成錦衣衛,這才穿多久!」

  高二娘微微撇嘴,但還是沒和丈夫爭論。

  陳嘯庭笑了笑,這一月來父母兩人拌嘴的事兒他見多了,自然也見怪不怪。

  不光是他,就連他對面坐著的陳嘯林,此時也跟沒事人一樣扒拉著飯菜。

  見此一幕,陳大用便更不高興了,便見他對二兒子道:「吃吃吃,這就知道吃!」

  高二娘這可就不幹了,於是她便插話道:「老二能吃是本事,你凶人家幹什麼?」

  雖說一家人吵個架正常,但一直吵就不好了,於是陳嘯庭也插話道:「爹,您消消氣兒,先吃飯!」

  陳大用今晚上心裡有些賭氣,除了日常脾氣刻板之外,還有因為退下來後的不適應。

  所以,在吃飯時陳大用便問道:「今日去衙門裡,都做了些什麼?也沒有什麼不懂的?」

  能多做點什麼,哪怕是向大兒子傳授些經驗,陳大用心裡都好受些,至少這證明他還有用處。

  陳嘯庭理解不了這一層,於是他一邊吃著一邊道:「今日才去衙門,總旗大人……」

  就這飯菜,陳嘯庭便將早晨的事講了一邊。

  當聽到兒子客棧遇險,還斬殺了兩名白蓮教逆賊時,陳大用和高二娘都驚得楞住。

  陳大用當了二十多年錦衣衛,手刃的賊人也不過五人,就這都夠他在老兄弟們面前挺直腰杆了。

  可這大兒子才當差半天,便斬殺了兩名白蓮教反賊……

  這……這真是沒法兒比,陳大用心中暗道。

  但在兒子面前怎麼能弱了聲勢,陳大用面色很快恢復如常,然後簡單贊了句道:「還不錯,沒有墮為父威名!」

  高二娘則是聽得滿懷擔憂,她知道錦衣衛這一行的危險,在為丈夫擔憂了二十來年後,又輪到她替兒子擔心了。

  而在一旁,陳嘯林和陳小玉看向陳嘯庭眼中滿是崇敬。

  陳小玉更是歡呼道:「大哥真厲害!」

  高二娘則滿是關切問道:「情形如此危險,嘯庭你有沒有傷著?」

  為了不讓母親擔心,陳嘯庭則滿不在乎道:「娘,沒受什麼傷,就是破了點兒皮!」

  高二娘立即追問道:「那裡蹭著了,嚴不嚴重,讓為娘看看!」

  弄巧成拙了,早知道就說沒受傷了,陳嘯庭心中暗道。

  於是他便答道:「娘,沒啥,只是肩膀上受了點兒傷!」

  高二娘正要繼續盤問,卻聽陳大用沉聲道:「好了,幹這行難免磕磕絆絆,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理會高二娘憤怒的目光,陳大用向陳嘯庭問道:「今日去衙門裡,上面給你派了什麼差事?」

  陳大用一下就問到了點子上,陳嘯庭也只能停下筷子,頗為無奈道:「王小旗讓兒子……去泰西縣衙坐堂!」

  聽了這話,陳大用不由沉默下來,他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

  結合著陳嘯庭所述早晨之事,陳大用一下就想通其中關竅,王有田這是公報私仇啊!

  只見陳大用「啪」的一掌拍在桌上,然後怒道:「王有田這個心胸狹隘的混蛋!」

  陳大用一發脾氣,嚇得陳嘯林和陳小玉二人身子一縮,連扒飯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見丈夫真生氣了,高二娘也不多說話,正房內一下安靜下來。

  陳嘯庭笑了笑,然後安撫老爹道:「爹……坐堂也沒什麼不好,兒子也樂得清閒!」

  陳大用怒氣騰騰道:「王有田這個小人,當初我就看他不順眼,他不敢對我怎麼樣,卻盯上你了!」

  陳嘯庭給陳大用夾一筷子菜,然後道:「爹你等著,王有田要不了幾年也就得退下來了,到時候兒子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家那小的!」

  也不知是陳嘯庭的勸解起了作用,還是陳大用想通了生氣也沒用,之後他便沒再說其他話。

  晚飯吃過之後,一家人收拾好簡單聊了聊天后,便各自去睡覺了。

  這時陳嘯庭才知道,父母今日出門是去二叔家裡,他家的老大今日與人定親。

  在錦衣衛當差的陳大用,就是去給自己兄弟撐面子的。

  躺在床上,陳嘯庭翻看著老黃曆,再過五天……也就是永治十五年四月初八,他就要去泰西縣衙坐堂了。

  此時陳嘯庭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前世歷史歷史上的大明朝,根本沒有永治這一年號。

  再結合這個時代和前世存在的一些差異,陳嘯庭可以斷定,自己是穿越到一個異時空位面了。

  想到這裡,陳嘯庭一度有些沮喪,這意味著他所知道的歷史知識都沒了作用,穿越者的優勢已消減大半。

  但同時陳嘯庭又感到興奮,無論這個時代多麼陌生,他一定會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在陳嘯庭展望未來之際,在另一邊的陳大用兩口子房間內,陳大用坐在桌邊盯著燭光怔怔出神。

  「他爹,該歇息了!」高二娘收拾好床鋪道。

  陳大用不由醒轉,然後開口道:「二娘,咱家還有多少錢?」

  高二娘頗為警惕,問道:「你問這做什麼?」

  陳大用沉聲道:「王有田讓老大去泰西縣衙坐堂,這擺明了是要坑咱們家,嘯庭一步落後……在錦衣衛里可就步步落後了!」

  「所以,咱們就給他送些好處,求他把嘯庭留在府城內!」在說求字的時候,陳大用語氣都沉重了許多。

  他看不上王有田這等小人,卻偏偏還要求到對方門下,心中可想有多憋屈。

  但也是沒辦法的事,陳大用聽得兒子受總旗大人誇讚,名字還傳到了百戶大人耳中,便知對兒子來說這是很關鍵的機會。

  想要抓住機會,便一定要留在百戶衙門內,時刻晃蕩在總旗和百戶大人面前。

  所以這時候絕不能去泰西縣衙,否則豈不斷送了前程?

  正是抱著這樣的想法,陳大用才生起向王有田行賄的想法。

  家裡大事都是陳大用做主,況且還是為兒子,於是高二娘翻箱倒櫃後便道:「他爹,除了散碎銅板,家裡還有二十五兩銀子!」

  這二十五兩銀子,是陳大用一輩子的積蓄,或者說陳家幾十年的積蓄。

  這是一筆巨款,在這個時代很多人都沒有的巨款。

  陳大用只是看了一眼,便道:「全都包起來,明天我去找王有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