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山的話剛說完,整個御書房一片譁然。
原本,還坐在那裡的林若浦,率先站起了身。
戟指怒目的點向許山道:「豎子,汝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待其說完這些後,旁邊的御史、言官們,隨聲附和道:「敢當眾詆毀吾等是腐儒,誤國?」
「你個匹夫,有什麼資格?」
『砰。』
眼瞅著御書房要炸開鍋,朱幼薇當即拍響了桌面。
「都給朕住嘴!」
「陛下,息怒。」
「只是此獠,過於猖狂。」
「是啊,他連自己的問題,都沒解釋清楚呢。便辱罵吾等,簡直是囂張至極。」
「懇請,陛下立即治罪。」
聽到這,許山冷笑道:「治誰罪?」
「自然是你!」
「說你們是腐儒、誤國,就得治罪?是你們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怎麼?只許你們誣衊本鎮撫使,就不准我闡述一個客觀事實嗎?」
「你……黃口小兒,伶牙俐齒。本御史問你,在城北營大開殺戒,是否屬實?」
「屬實!」
「並招搖過市,是否屬實?」
「屬實。」
對方連問了多個問題,許山都是用『屬實』來回答。
待其話落音,御史當即抱拳道:「陛下,他都承認了。」
「承認什麼?」
「既然都屬實,難道不是承認嗎?」
「那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大開殺戒呢?」
「呵呵!本御史了解過了,就因為昨晚城北營秉公執法,並未放督查司的錦衣衛出城,引發了衝突。」
「今早你率部歸來,第一時間去城防營公報私仇。」
待到這名御史,把話說後,許山反問道:「對自己所說的一切,負責嗎?」
「爾敢拿自己的項上人頭作保,坦言自己所述的一切,是經過系統的調查、取證的嗎?」
面對許山拔高聲唄的質問,御書房內的眾人,瞬間沉默了。
「你敢不敢?你,你,還有你……」
說到最後,許山直接指向林若浦道:「林首輔敢嗎?」
「許,許山,你少在這胡攪蠻纏。現在我們討論的是……」
「陛下,臣敢。」
「臣敢拿自己的項上人頭作保……臣與麾下錦衣衛,所殺的每一個人都是該殺之人。」
「有法可依,有律可循。」
這鏗鏘有力的一番話,著實震住了御書房所有人。
臉上逐漸有了笑容的朱幼薇,伸手示意道:「許卿,有何冤屈,可慢慢道來。」
「若是屬實,朕,替你撐腰。」
言外之意,氣氛烘托的差不多了。
趕緊把刀柄遞給朕!
朕,等不及的要對這些御史、言官下狠手了。
聽到這,林若浦等人面面相覷一番,著實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
「是,陛下。」
「此事,還要從封魔族餘孽,作亂六合說起。」
「封魔族餘孽?」
待到許山說到這,在場眾人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冷顫。
大明國祚之初,太祖就對封魔族下了祖訓,大明境內,無論在哪發現此妖族,可當即斬殺,同流合污者,嚴懲不貸。
「對!崆峒派等江湖門派弟子,在六合慘遭封魔族餘孽幻術暗殺。」
「督查司獲悉此事後,立即介入徹查。不僅在白雲觀,全殲封魔族護法屠於霸螟等人,更是從中發現,原六合城防營參將牛鵬,與其沆瀣一氣。」
「故,昨晚行動前,屬下命人在京城密捕牛鵬。可行動消息泄密,我錦衣衛慘遭封魔族餘孽斬殺,牛鵬被歹人救走。」
「事發後,督查司第一時間命城防營封鎖城池,並派人趕赴六合匯報。然而,城北營副將馬濤,非但沒有照做。私自放走牛鵬,更是對我錦衣衛橫加阻攔。」
「導致牛鵬離京,不知所蹤!」
當許山剛說完這話,林若浦等人意識到,事件的性質已偏離了他們的掌控。
「陛下,這都是他自說自話。馬濤,是否私自放走牛鵬、對錦衣衛橫加阻攔,還有待調查。」
「朕,沒讓你們開口的時候,全都給我閉嘴。」
「許卿,你繼續。」
「謝陛下!」
說完,昂首挺胸的許山,繼續補充道:「今早,臣率部抵達城北營。副將馬濤,竟以譁變裹挾,企圖阻止臣的調查。」
「越是如此,臣越要一查到底。果然,通過抽絲剝繭,發現端倪。再結合案發現場的勘查,最終把矛頭指向了永盛當鋪。」
「臣,不負皇恩。在永盛當鋪內,斬殺封魔族餘孽三人。其中一人,乃是已妖化的高階封魔師。」
「倒查此案,城防營多位將領,早就與封魔族餘孽狼狽為奸,沆瀣一氣。」
「請問陛下及諸位剛正不阿的御史、言官們,我,許山,謹遵太祖遺訓,斬殺此等惡賊,何罪之有?」
當許山混淆視聽的把,斬殺馬濤一事,成功與封魔族餘孽扯到一起時。他這言之鑿鑿的一番話,令在場所有人震耳欲聾。
特別是在他搬出『太祖遺訓』這四個字時,他林若浦等人,就是口吐蓮花,也不敢再悖逆了。
「這就是許卿,大鬧玄武街的理由?」臉上重現笑容的朱幼薇,當即追問道。
「陛下,臣若不招搖過市、大鬧玄武街,所謂的真相,只會被一群腐儒,口吐蓮花的掩蓋過去。」
「陛下,以國士待臣,臣便以國士還之。」
「誓死,也要揭露這個真相。」
聽到許山這話,朱幼薇激動的渾身都在抖動。
「好,好,好。不愧是朕的肱股之臣。」
「你們還有何話可說?」
「陛下,此事不能光憑許武騎尉一家之談啊。臣,覺得還是調查清楚的好。」
也就在林若浦恬不知恥的,準備把此事輕飄飄的翻篇之際……
姍姍來遲的北伯侯,剛邁入御書房,便戲精上身的跪在了那裡。
隨即,開口道:「陛下,臣有罪!」
「但臣真不知道,永盛當鋪內有潛伏於京的封魔族餘孽。」
「更不清楚,他們已經把觸手伸到了城防營。」
「還請陛下,明鑑!」
『轟。』
待到北伯侯說完這些後,整個現場一片斐然。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林若浦還準備以『一家之談』為由,把此事暫且壓下去呢。
可誰曾想,北伯侯的這番話,間接佐證了許山所說的一切。
「林首輔,這……還是一家之談嗎?」
『砰。』
說這話時,朱幼薇把案台上彈劾許山的奏章,重重的砸在了眾御史、言官們的老臉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