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8章 雙雙醉倒

  亭子裡的幾個人,都是些職位不高的小吏。【記住本站域名】

  雖然受邀來參加宴席,卻只是無關痛癢的小人物,根本也沒有到錢泊鑫面前露臉的機會,所以乾脆便端了些酒菜,到沒什麼人的亭子這裡喝酒聊天。

  他們不知道假山後面還別有洞天,還在為自己找到個對周圍一覽無餘、可以放心喝酒說話的地方而得意呢,誰知竟被厲子安撞了個正著。

  「世、世子爺……」幾個人在厲子安面前,全都縮成了鵪鶉,哪裡還有剛才說人閒話時那得意忘形的樣子。

  「背後妄議上官,還聊得挺高興是吧?」

  幾個人撲通通都跪了下去。

  「世子爺,我們幾個喝多了胡說八道的,污了您的耳朵。」

  「求世子爺饒過我們這回,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

  厲子安擺擺手道:「若是再讓我聽到這些話,我便把你們交給沈大人處置。」

  幾個人聞言面面相覷,臉上都露出苦色。

  他們只能管得住自己今後不再說了,哪裡管得住其他人的嘴啊!

  「怎麼,如今城裡很多人這樣說?」厲子安挑眉問。

  「這……」其中一人急忙往外甩鍋道,「其實小的哪裡知道這些,都是從別人那邊聽來的。

  「外面現在各種傳言五花八門,說什麼的都有。」

  厲子安最近的關注點都放在先帝的密旨上頭,的確沒怎麼注意沈家這邊的情況,聞言微微皺眉,擺手把幾個人打發了下去。

  「謝延!」待到周圍沒有人了,厲子安才輕喚一聲。

  謝延直接從假山旁邊的樹上翻身下來,悄無聲息地落在厲子安身邊。

  「城裡如今是個什麼情況。」厲子安皺眉道,「之前不是說沈大人已經採取了一些措施麼?

  「你叫人去查查,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故意散布這些消息。」

  謝延領命而去,很快就沒了蹤影。

  厲子安起身走下假山,回到了設宴的主院。

  錢泊鑫此時喝得微醺,抬頭正看見厲子安穿過月亮門往裡走,立刻招呼道:「世子爺,您這是上哪兒去了?該不會是為了躲酒特意避出去了吧?」

  「出去更衣罷了。」厲子安說著回到席上,卻沒有坐在錢泊鑫身邊,而是來到沈仲磊的身邊。

  沈仲磊身邊坐著的本是武昌府同知施廣平。

  他正一邊喝酒一邊吃著葡萄,誰知厲子安卻偏偏站在了他的面前不走了。

  好在施廣平還不算笨,雖然厲子安沒說話,他還是很快領會了他的意思,起身道:「下官不勝酒力,暫去更衣,抱歉抱歉。」

  施廣平一離開位置,厲子安便直接坐了下來。

  侍女們忙上前將施廣平用過的桌子抬下去,換了一張乾淨的,重新為厲子安擺上了酒菜和水果。

  看著厲子安就這樣取代了施廣平坐在自己身邊,沈仲磊也有點迷糊,不知道厲子安想要做什麼。

  「沈大人,乾杯!」厲子安說著端起酒盅,跟沈仲磊碰了個杯。

  其實根本不用他特意做什麼,只需他坐在沈仲磊身邊,就已經向眾人傳遞出了足夠的信號。

  能來赴宴的,哪個不是人精兒。

  厲子安對錢泊鑫都沒有這般熱絡。

  他不僅坐在沈仲磊的身邊,而且主動提酒,跟他碰杯的時候,兩個人的杯口幾乎是平齊的。

  「我以前竟不知道,沈大人跟世子爺的關係竟然這樣好?」

  「是啊,之前也沒見兩個人有過什麼太多交集。

  「我看還是咱們的消息不夠準確啊!」

  沈仲磊之前早已習慣跟瑞親王府保持距離,厲子安突如其來的示好,弄得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兩杯酒下肚之後,他很快便想開了。

  當初不許他跟瑞親王府走得太近,不過是沈老太太自己的私心罷了。

  而他自己覺得能在武昌府做個知府就挺知足的。

  尤其這兩年京中的形式一年不如一年,通過這幾個月收到趙衢從京中的來信,字裡行間也能看出些許他對回京任職的後悔。

  更何況如今世子爺跟自家女兒兩情相悅,明年年初可能就要登門提親了。

  早晚都是要被捆在瑞親王府這艘船上,又何必還要故意做出避嫌的模樣。

  想通了這點之後,沈仲磊立刻放鬆了許多,跟厲子安推杯換盞,竟是越聊越投契。

  雖說剛開始還有厲子安有意的迎合在,但是聊到後面,他發現沈仲磊其實真的是個很有想法,並且真心實意想為百姓做點實事的人。

  厲子安端起酒盅,沖沈仲磊道:「之前一直沒有機會與沈大人深談,實在遺憾。

  「今日了解下來才發現,沈大人有許多想法和見解都與家父相似。

  「如果家父沒有受傷的話,想必會跟沈大人十分投契。」

  錢泊鑫坐在沈仲磊的右手邊,隱隱聽到這話,驚訝地扭頭朝厲子安的方向看過去。

  他從京城來之前就有做過了解,而匯總上來的所有信息都告訴他,瑞親王的病情是厲子安的死穴,除非你是當真想要激怒他,否則千萬不要提起,哪怕只是客套的問候關心也不要。

  可他剛剛聽到了什麼,厲子安竟然自己主動提起了瑞親王,而且用的還是這樣輕描淡寫的語氣?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喝醉了。

  錢泊鑫起身道:「大家先喝著,我去更衣,去去就來。」

  侍女聞言忙過來引路,帶他來到旁邊跨院的一間房門口。

  錢泊鑫自己進去,不一會兒放水結束出來,洗乾淨手,又順便洗了把臉,出來被風一吹,立刻精神抖擻起來。

  他覺得自己此時腦子轉得飛快,厲子安之所以會是這樣的態度,該不會是瑞親王的病情有了什麼起色吧?

  應該不會吧?

  錢泊鑫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思及自己來到武昌府之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包括劉旭琨的失蹤等等。

  所有零七八碎的線索,卻又似乎都在隱隱指向同一個結果。

  一個讓他不敢相信,卻又無法將其徹底排除的結果。

  「來人。」錢泊鑫想了又想,最後還是叫人道,「哪裡有筆墨紙硯,我突然有點東西要寫。」

  像這樣專門用來租給別人辦宴席的園子,少不得要承接一些詩會,這些東西都是常備的。

  所以聽到他要筆墨紙硯,侍女也絲毫不覺奇怪,直接將人帶到一間書房門口,開門請他入內。

  「錢大人,房中的筆墨紙硯您隨意取用,奴婢就在門外,您有什麼需要隨時叫奴婢便是。」

  「恩!」錢泊鑫十分滿意地進屋。

  武昌府雖然的確比不上京城繁華,但還是頗為富庶的。

  別的不說,光從這些專門研究吃喝玩樂的人身上,就能看出不少問題。

  只有百姓富庶,有錢人多,大家生活安逸,才會讓如四司六局這般的行當越來越紅火,做得也越來越細緻入微。

  錢泊鑫走到桌邊,將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揮散,取了紙筆,飛快地寫了封密信。

  待信上的自己幹了自後,他將其折起來,交給貼身小廝道:「把信送回京城。」

  他還是不忍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不過雖然喝了酒,他還是殘留了最後一絲理智,並沒有叫人將密信直接送入宮中,而是吩咐送回錢府,由幕僚們分析清楚之後再伺機而動。

  錢泊鑫離開半天才回到席上,一眼就看見厲子安還在跟沈仲磊聊著什麼。

  兩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了些醉態,眼睛卻都出奇地閃亮,能看出來是當真聊得高興。

  錢泊鑫不理解,他倆怎麼會有那麼多話可說?

  沈仲磊自己也有些難以置信。

  他以前雖然已經跟厲子安接觸過很多次了,但其實對他的了解並不深。

  而且雖然外界一直都傳厲子安是天縱奇才,年紀輕輕就挑起了整個兒湖廣的重擔,並且做得並不比瑞親王在世的時候差。

  但沈仲磊其實都是聽一半信三分。

  他覺得在瑞親王昏迷不醒之後,湖廣之所以沒有亂套,甚至這幾年還在穩中有升,肯定不是厲子安一人的功勞,絕大部分還是該記在瑞親王府的屬官身上。

  厲子安起到的,也就是個穩定人心的作用,最多再加上一個知人善用,不胡亂指揮。

  而且雖然他貴為親王世子,面對一個即將把自己如花似玉女兒拐走的男人,沈仲磊心裡還是難免生出老父親的憂思。

  除了身份之外,這小子當真能配得上我的寶貝女兒麼?

  所以今天在喝了幾杯酒之後,沈仲磊終於按捺不住一顆獨屬老父親的心,竟大著膽子考教起厲子安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厲子安竟然都能對答如流,而且與他的想法竟有八九成相似。

  於是開始還是考校,後來卻是真的聊開心了。

  兩個人一邊聊一邊推杯換盞,最後竟雙雙醉倒在宴席上。

  瑞親王府的人不僅將厲子安帶了回去,還特意派人將沈仲磊護送回到沈府。

  沈天舒知道沈仲磊今日在外面酒宴,所以早就叫下人準備了洗澡水和醒酒湯。

  卻著實沒想到,人竟是酩酊大醉地被送回家的。

  「爹怎么喝了這麼多?被人灌酒了麼?」沈天舒皺眉,沈仲磊素來都有分寸,今天這是怎麼了?

  「灌酒倒是沒有,老爺是跟世子爺聊天聊得太高興了,所以兩個人都醉倒了。」

  沈天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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