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原來毛病在腦袋裡(2更)

  「小兔崽子,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麼?」范炳榮聽到兒子這麼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抬手就朝他頭上打了一巴掌,「當初如果你能攔住世子爺,不要讓他去矩州,哪裡會惹出這麼多事兒來!你還問我是不是開玩笑,老子什麼時候拿世子爺的事開過玩笑!」

  范昱如整個人傻在當場,連躲都不知道躲,被范炳榮劈頭蓋臉打了好幾巴掌。

  戚梓昊聽到這話,臉也咻地一下白了。

  當初若不是他用性命相逼,厲子安也不至於親自帶隊去矩州救人。

  厲子安不去矩州,後面的事就都不會發生……

  就連面上看似鎮定的沈天舒,此時腦子裡也已經亂作一團。

  驗屍根本沒有得到預想中的結果,如今厲子安又中招了,

  這究竟該如何是好!

  見范炳榮用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似的目光看著自己,沈天舒的心裡壓力更大。

  「我先進去看看世子爺的情況。」她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將驗屍的結果說出來,而是轉身進了東屋。

  厲子安被安置在東屋的床上,此時閉著眼睛,呼吸平穩綿長,跟睡著了一般。

  沈天舒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厲子安,容貌雖然依舊驚艷,但是看不到眼神,沒有平日裡帶有攻擊性的犀利,就顯得他整個人平和溫柔了許多。

  在厲子安腕下放好脈枕,沈天舒開始給他診脈。

  厲子安的脈象與石濤的如出一轍。

  若是在開棺驗屍之前,沈天舒定然會覺得,這脈象剛好印證了自己的判斷。

  但是在看完死因幾乎都不盡相同的六具屍體之後,她如今已經不敢隨便下結論了。

  沈天舒收回脈枕,轉身問:「石濤那邊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昨晚跟著出去跳儺戲去了。」范炳榮急得嗓子都啞了,早知道這樣,當初還不如讓厲子安跟著進山,說不定還能躲開一劫。

  「我需要好好考慮一下,勞煩范大人一會兒將楊里正請過來,我有事情要問他。」

  沈天舒回到二樓房間之後,坐在窗邊,借著熹微的晨光,將昨晚驗屍的六具屍體情況一一記錄下來。

  明卉打了熱水進來,就看到沈天舒對著桌上記得密密麻麻的一張紙發呆。

  「姑娘,您忙了一夜,還是先梳洗休息一下再說吧。」

  「現在世子爺這樣,我哪裡還有心思休息。」沈天舒皺眉看著紙上的字,妄圖從中找出什麼規律。

  吊腳樓這邊剛吃過早飯,嚴老三就把楊福明帶過來了。

  不用說,楊福明昨晚也是去跳了一夜的儺戲,此時被帶過來,整個人都充滿了疲憊。

  「楊大哥,這位是潼娘子,她有些話要問你,你可千萬如實回答。」

  楊福明對沈天舒印象頗深,畢竟這一行人只有兩個女子,其中一個還始終戴著面具。

  他以為沈天舒也許是巫醫一類的身份,加上又是范大人的手下,自然不敢不尊重。

  「潼娘子只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沈天舒讓明卉跟范大人要個人過來做記錄,很快,范昱如自告奮勇地拿著紙筆過來。

  「那咱們開始吧。」沈天舒見范昱如已經做好準備,就對楊福明點點頭道,「楊里正能跟我講講村中過世的這幾個人死前的情況,還有他們平時的身體情況麼?」

  「當然可以。」楊福明想了一下道,「那就從我弟弟楊福輝先說起吧。

  「他死前那段時間似乎腸胃有些不好,胃口也不好,吃點東西就噁心反胃,而且越到後面臉就越黃,黃得都有些嚇人。

  「我頭一天剛跟爹娘說想出去給他請個大夫來看看,誰知還不等我出門,他第二天早晨就不行了。

  「儺戲跳完剛被扶回家,突然間開始劇烈地嘔吐,噴得老遠,到後來肚子裡都沒東西了,就開始吐膽汁,最後吐血,然後人就不行了。」

  沈天舒心下暗自點頭,這樣就跟楊福輝屍體內臟的情況相對應上了。

  「那他出問題之前身體怎麼樣?」

  「之前的身體,說不上好,卻也說不上差,主要還是太愛喝酒了,三天兩頭喝得不省人事,之後要連著吐好幾天,人也萎靡不振的,為此我說過他好多次了,但是他也聽不進去。」

  沈天舒點點頭,見范昱如把對話內容都記下來了,便繼續往後問:「那第二名死者呢?」

  「第二個死的人,那可是我們村裡的老病號了,打從娘胎生出來身體就不好,動不動就上不來氣,心口窩疼。

  「平時地里的活兒啥的都做不了,一直病病歪歪,眼瞅快三十歲了,連媳婦都沒娶上。

  「他臨死前就是臉色青紫,抬手捂著胸口,就那麼緩緩倒下,再也沒醒過來了。」

  聽到這裡,沈天舒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伸手抓過自己的驗屍記錄,對照著上面的記錄詢問:「那死者中,是不是有兩個人平時就有肺病?」

  楊福明聞言一驚,但還是連連點頭道:「的確如此,死者中最年長的那位,肺病也有十幾年了,天一冷就喘得不行。

  「年輕那個是小時候高燒不退,最後人沒死,但是肺卻落下了病根兒,平時一變天也總是喘啊喘的,但是好像也不耽誤什麼。」

  「那剩下兩個人呢?」沈天舒急切地追問,她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找到那個能把所有碎片都串聯起來的線了。

  楊福明仔細回憶了半晌,這才道:「剩下兩個人,年長些的那個,年輕的時候身體還行,後來過了五十就每況愈下,也算是村裡的老病秧子了,常年臉色蠟黃,總說自個兒右邊這裡疼得慌,我說帶他出去看病吧,他又說沒錢,怎麼也不肯去。」

  沈天舒看楊福明朝著右上腹比劃,剛好就是肝膽的位置。

  如此說來,這人其實是早就有肝病的。

  「那最後那個年輕人呢?我感覺他身體還是挺健康的,為何反倒比別人出事的更早呢?」

  「那孩子也是怪得很,從十幾歲開始就總說頭疼,剛開始還只是哭鬧,後來疼得厲害了自己咣咣撞牆,撞得血肉模糊的也不肯停下來。

  「村里人都說他是不是中邪了,那會兒還專門請村里年長的人幫他掐算過。

  「後來也不知怎麼的,一隻眼睛就看不見東西了……」

  沈天舒這才明白,為何自己沒有發現最後一具屍體的臟器有什麼問題,原來毛病在腦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