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回 人都跑了

  孫瑛偏著頭凝神片刻,突然雙眼一亮,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神情古怪道:「卑職還發現了個奇怪之處,這些人的雙眼全都閉著。【,無錯章節閱讀】」

  「死人的眼睛閉著,這有什麼奇怪的?」冷臨江不明就裡的問。

  「少尹大人有所不知,」孫瑛行禮道:「壽終正寢心無掛念之人,死時多半都是閉著雙眼的,可像這種突遭橫死的,多半都是驚恐的瞪著雙目。」

  「哦,死不瞑目,那這些人的眼睛顯然就是被人有意給合上了。」冷臨江恍然大悟,摩挲著下頜,若有所思道:「殺了人,還有心思把死者的眼睛給合上,這兇手可夠淡定的啊。」他轉眸望向韓長暮,不懷好意的笑了:「久朝,這人是在挑釁內衛司的威嚴啊。」

  韓長暮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我也覺得是。」

  「」冷臨江愣了一下,覺得這話沒法往下接。

  韓長暮微挑了下唇角,轉眸看著孫瑛淡淡道:「可否判斷出這些人的傷口是什麼兇器造成的?」

  孫瑛點頭道:「可以,卑職再做一次詳細的推演便能推測出是什麼兇器所致。」

  韓長暮思忖片刻,吩咐金玉道:「去把坊正叫進來,讓他辨認一下,這些屍身中少了誰。」

  金玉應聲稱是,一邊往外走去,一邊在心底盤算,邱福的一妻一妾和兩子兩女都已經在韓府了,屍身中必然是沒有這幾個人的,除了這幾個人和邱福,若是還少了其他人,那少的這個人,必然就是有問題了。

  不多時,金玉帶著畏畏縮縮的坊正折返回來。

  韓長暮還沒說話,只剛剛看了坊正一眼,坊正便嚇得臉色慘白,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坊正會有如此大的反應,著實令韓長暮愣了一下,抬眼仔細望了過去。

  看著坊正是個身形瘦小的半百老頭,頭髮鬍子都已經花白了,枯瘦的臉上滿是皺紋,韓長暮更加意外了,一坊坊正通常都是由身強力壯的青壯年擔任,為的就是動作訊速,有精力熬夜。

  可這太平坊的坊正,竟然如此的瘦小老弱,這樣要怎麼維護一坊平安。

  他不禁驚詫問道:「你是太平坊的坊正?」

  坊正從韓長暮微挑的話音中聽出了難以置信,他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他的確是最不合適做太平坊坊正的那個人,可偏偏就是他做這個坊正做了二十年。

  他跪在地上,已經沒有了起初見到韓長暮時那麼的驚恐了,聲音平靜了些:「是,小人就是太平坊的坊正於小滿。」

  靜了片刻,韓長暮淡淡問道:「聽說你在太平坊做了二十年的坊正,對坊中各家的情形都了如指掌?」

  於小滿戰戰兢兢的回道:「了如指掌小人愧不敢當,只是對這坊里四鄰的情形多少了解一些。」

  韓長暮點點頭,轉眸望著金玉道:「你帶他去認認,仔細辨認,看看都缺了誰。」

  於小滿已經知道邱宅里出的事情了,聽說是滿門都被人殺了,連老弱婦孺都沒有放過,聽韓長暮的意思,這是要讓他看看死的人裡頭有沒有缺少的。

  太平坊時長安城中出了名的富貴雲集之地,坊里的住戶雖不是十六王宅里的那般皇親國戚,但也多是鼎食鳴鐘的人家,各家各戶里都養了身手了得,數量驚人的護院,即便知道這些宅院裡都有油水,可尋常的小賊也不敢輕易來犯,至少他做坊正的這二十年來,見過的古怪事多不勝舉,可這樣被來歷不明的殺手給滿門都滅了的,今日還是頭一樁。

  他知道死於非命的人死狀都格外的難看,甚至可以說是猙獰,他不怕看死人,但害怕看面目猙獰的死人,他揣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望了過去,看了這一眼不要緊,他膽戰心驚的打了個突。

  這些人的死狀並沒有他預料之中的那般可怖,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安詳平靜,不像是死於非命,反而更像是解脫。

  他驚愕不已的愣住了,腦子裡嗡嗡作響,兩腿發軟直往地上出溜。

  金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解道:「這也不嚇人啊,你怎麼怕成這個樣子?」

  「小人,小人。」於小滿汗都下來了,話也說不利索了。

  金玉無奈的嘆了口氣,搖頭道:「你緩一緩,仔細認認,別認錯了啊。」

  於小滿平靜了半晌,才按下突突直跳的心,魂不守舍的辨認完每一具屍身,喃喃道:「這,少了十個人啊。」

  「十個,」金玉詫異的嚷了一聲,話到嘴邊,就極快的改了口:「於坊正,你能確定是哪十個人嗎?」

  於小滿皺著眉頭一個個看過去,掰著手指頭道:「邱大人,邱夫人,大公子大姑娘,二公子和二姑娘,還有邱大總管和他的兒子小邱總管。」

  金玉心裡咯噔一下,轉頭望著韓長暮。

  韓長暮聽到了於小滿的話,微微蹙眉,淡聲問道:「邱大總管和小邱總管是住在邱宅嗎?」

  於小滿戰戰兢兢道:「邱大總管是住在邱宅里的,小邱總管在十字街東街最裡頭有個兩進院,住著他的一妻一妾和一雙兒女,平日裡他是早上過來,晚上回去。」

  韓長暮心頭一凜,對金玉疾言厲色道:「你帶著人,和坊正去那處小院搜一下,不管搜到了什麼人和東西,都即刻帶回內衛司。」

  金玉也嚴肅了起來,全然沒有料到他們在邱宅里忙活了整夜,在外頭竟然還有個漏網之魚,他一刻不敢耽誤的帶著外頭侍衛和於小滿往十字東街去了。

  韓長暮一行人回到內衛司時,天光已經大亮了,孫瑛忙不迭的帶著五十多具屍身一頭扎進了驗房中,使出渾身解數勘驗屍身上的致命傷痕,連午食都是就著滿眼齊刷刷的屍首下咽的。

  何振福蹲在膳堂,草草的用了幾口午食,便看到孟歲隔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在膳堂門口巡弋了一眼,一口氣衝到他的面前。

  「何總旗,你可算是回來了,走,快走,司使大人等著你回話呢。」孟歲隔咻咻喘了兩口粗氣,急的上氣不接下氣。

  「司使大人回來了!」何振福驚得險些將碗扔到地上,趕忙端穩了,問道:「司使大人是要查問張岩的案子吧?」

  孟歲隔重重點頭:「快走吧,大人都等著急了。」

  何振福又飛快的連著扒了幾口飯,才抹乾淨嘴,整理好衣裳,跟著孟歲隔往廨房去了。

  韓長暮在書案後頭正襟危坐著,裊裊青煙在博山爐上飄飄蕩蕩,驅散了午食的淡淡異味,他仔細翻閱著厚厚的公文,時不時的提筆飛快的寫上幾句。

  聽到門響,韓長暮抬頭看到何振福進來行禮,叫了聲免禮,淡聲問道:「給清虛殿採買的那幾人,都查到了嗎?」

  何振福一聽這話,滿臉肅然的點頭道:「大人,都查清楚了,相關之人也都帶回來了,交給刑房嚴審了。」

  「哦,他們有問題?」韓長暮來了精神,雙眼透著亮晶晶的光。

  何振福點頭:「是有問題,一直負責清虛殿採買的小內侍在丹爐爆炸後突然投了井,而他經手的採買冊子也不翼而飛了,卑職從存檔的幾張單子中查到了陳記燒炭行,但是這家燒炭行卻在五日前關門了,門上掛了租賃的牌子,卑職查過了,這陳記燒炭行是兄弟二人合開的,已經不知所蹤了,燒炭行的夥計也被他們二人早早的就遣散了,卑職派了人去二人的老家捉拿他們。」

  韓長暮苦惱的按了按眉心,他原本只是讓何振福順手查一查採買之人,沒想到還真的查出了東西,只是一個小小的燒炭行,真的有這麼大的膽子在丹爐所用的硝石硫磺中做手腳嗎?

  他沉凝片刻問道:「這陳氏兄弟的老家在哪裡?」

  「在藍田縣。」何振福道。

  韓長暮鬆開眉心,又問:「查出來清虛殿那兩個仙師和青雲寨的關係了嗎?」

  「大人吩咐金玉傳信過來時,卑職剛好查到卿晨和卿月與青雲寨有一筆銀錢往來。」何振福百思不得其解道:「約莫是一年前,卿晨從萬金櫃坊取了一萬兩現銀,而取銀子的票據正是青雲寨在萬金櫃坊存銀子時所開。」

  韓長暮也有些糊塗了,青雲寨存銀子,卿晨取銀子,這怎麼想怎麼也聯繫不上。

  他皺眉問道:「可查問過當時的經手之人嗎?」

  何振福喪氣道:「萬金櫃坊當時的經手人也已經離開了,說是大半年前押送櫃坊的一宗現銀去隴右道,至今未歸,」他頓了一下,簡直鬱悶的不能再鬱悶了:「大人,這案子真是邪了門了,怎麼不管查到什麼人,都是不知所蹤了呢。」

  韓長暮卻絲毫不覺意外,反倒淡淡一笑:「越是如此,越說明這些人心中有鬼,此事有問題,我們察查的方向是對的。」

  「是,」何振福應了聲是。

  「既然萬金櫃坊那裡無處下手,你就再安排人盯著陳氏兄弟的老家,他們一出現便即可拿下。」韓長暮眯了眯眼,又道:「萬金櫃坊那裡,安排人在外頭盯著,暫且不要驚動。」

  何振福心神一凜,忙低頭稱是。

  靜了片刻,韓長暮摩挲著紙角,淡淡問道:「夏元吉的案子,你詳細說一說是怎麼回事,還有張岩,在牢里怎麼樣,萬年縣?」

  何振福思忖片刻,沉聲道:「夏元吉是被人捅死的,他死前見過的最後一個人就是張岩,萬年縣的衙役抓到他的時候,他正渾身是血的站在賃的宅子門口,捅死夏元吉的那把刀就拿在他的手上,看樣子正準備往溝渠里扔。」

  沒有親眼看到夏元吉的屍身,也沒有親自審問過張岩,韓長暮沒有輕易下結論,只是略一頷首:「你提審張岩了嗎?」

  何振福搖頭:「沒有。」

  韓長暮微微皺眉:「那,可調閱過卷宗?」

  何振福還是搖頭:「也沒有。」

  「你可有跟鄭縣令說了夏元吉是內衛司案子裡的重要線索了嗎?」韓長暮淡淡問道。

  何振福點頭:「說了。」

  「說了,鄭縣令也不讓你查閱卷宗,不讓你提審張岩嗎?」韓長暮錯愕不已,印象中的萬年縣縣令鄭彬遠的形象,越發的模糊了。

  鄭彬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鐵面無私了?

  這還是他嗎?

  這莫不是別人冒充的吧!

  他狐疑不已,皺眉發問:「鄭縣令可有說些什麼,夏元吉這樁命案還驚動了什麼人?」

  何振福一臉難色,支支吾吾道:「說,說了。」

  「說了什麼?你照實說就是。」韓長暮心中疑慮頓生,莫非夏元吉這樁命案,果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秘,那張岩可真就危險了。

  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他已經基本可以確定,夏元吉的死,兇手另有其人。

  何振福斟酌了半晌,才一臉難色的磕磕巴巴道:「是,是安南郡王妃,這夏元吉是安南郡王妃的新寵。」

  韓長暮滿臉愕然,與同樣滿臉愕然的孟歲隔對視了一眼。

  安南郡王妃的新寵,難怪當初他們查夏元吉的底細時,什麼都沒查到,這種事情,的確不能隨意往外說,這安南郡王府也瞞的著實嚴實。

  「你,沒聽錯吧,安南郡王妃的新寵!」韓長暮錯愕驚呼。

  何振福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司使大人怕是不知道這位郡王妃的荒唐事吧。」

  韓長暮微微皺眉,安南郡王妃的荒唐事他當然是知道的,安南郡王有多荒唐他更是清楚,他錯愕的並非是安南郡王妃的荒唐與否,而是據他所知,安南郡王妃素來不好夏元吉如此瘦骨伶仃的這一口。

  安南郡王妃最愛的是珠圓玉潤!

  何振福看著韓長暮那副陰晴不定的神情,也恍然大悟,竊竊笑道:「原來大人知道啊,不錯,從前安南郡王妃是愛珠圓玉潤的,可近一年來她突然轉了性子,迷上了弱柳扶風,府里納的幾個新寵都是夏元吉這一款的,而姿色又以夏元吉最為出眾,故而深的郡王妃的寵愛,他的死訊剛一傳到王府,安南郡王妃府上的大總管就去萬年縣傳了話,要打死張岩替夏元吉償命,幸而鄭縣令圓滑,連哄帶騙的才安撫了大總管,保下了張岩一條命,可安南郡王妃卻派了府里的侍衛看守關押張岩的那間牢房,沒有她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還帶走了案子的卷宗,卑職這才沒能提審張岩,也沒能看到卷宗。卑職跟那些侍衛爭得口乾舌燥的,他們竟然說讓卑職去請聖旨來!」他又憤怒又無奈:「別說卑職見不著聖人,卑職就算能見著聖人,也不敢跟聖人說這種有污聖聽的荒唐事啊。」

  「荒唐!」韓長暮聽完這些,怒極反笑的重重拍了一下書案,砰的一聲巨響嚇了何振福一跳:「荒唐!她區區一個郡王妃,竟然敢插手朝堂之事,還敢用聖旨相威脅。」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本官這就進宮,看看聖人會不會偏袒於她!」

  「大人,司使大人息怒!」何振福一看事情要鬧大,趕忙攔住韓長暮勸道:「跟聖人說這種腌臢事,大人有理也要變成沒理了,大人還不清楚安南郡王妃是什麼人嗎,那就是個得理不饒人沒理還攪三分的潑婦,安南郡王活著的時候,打仗沒贏過,升官沒停過,靠的是什麼,靠的不就是既美貌又能豁得出去的王妃嗎,後來安南郡王救駕而亡,這安南郡王妃就徹底放飛自我了,她的裙下之臣就跟韭菜似的,一茬一茬的割,一茬一茬的長,聖人竟然還樂見其成,贊她是女中豪傑真性情,這樁案子報上去,保不齊聖人再贊她一句深情厚意真性情,大人,咱們內衛司的臉可就掉在地上了,摔得稀碎,撿的撿不起來了!」

  何振福勸的苦口婆心,口乾舌燥,嘴皮子都磨薄了三層,都趕得口燦蓮花口吐白沫了,總算看到韓長暮猶猶豫豫的坐了回去,他這才慢慢的鬆了口氣。

  累死人了!他這輩子都沒有一口氣說過這麼多話!

  韓長暮摩挲著手腕,臉色已經從驚怒轉為平靜,是了,他跟一個孀居的婦人做什麼意氣之爭,爭贏了被人詬病,爭輸遭人嗤笑。

  簡直沒有半點好處,保不齊還會惹怒了聖人。

  畢竟安南郡王是救駕而亡,死的時候,聖人親口承諾會善待他的妻小,保他們榮華富貴長盛不衰,這些年來,安南郡王府的任何人出門,上到郡王妃下到丫鬟小廝,那都是橫著走的,京城裡再顯赫的府邸,也要對他們退避三舍,聖人也從未多斥責過半句話。

  其實韓長暮是明白聖人的用意的,聖人對安南郡王府越寬厚,便會有人因為這恩厚對聖人前赴後繼的盡忠,而不過就是一群婦孺,再如何霸道還能翻出天來嗎。

  如此權衡下來,他生硬的對上安南郡王府,還真不一定能占到多少便宜。

  這樣的人,不能用內衛司的手段去對付,一個不慎便會留下欺辱功臣遺孀的罵名。

  韓長暮慢慢沉凝著,眯了眯眼,驟然抬頭望著孟歲隔。

  孟歲隔生的勁瘦而青澀,狀若一桿生機勃勃的青竹,脆嫩的令人一眼忘俗。

  孟歲隔面露警惕,急急退了兩步,環抱雙手,偏著頭低聲道:「大人,你要幹嘛!」

  韓長暮抿嘴笑了笑,朝孟歲隔抬了抬下巴:「何總旗,你知道安南郡王妃常去哪些地方嗎?」

  何振福心領神會的點點頭,興奮道:「卑職知道。」

  韓長暮挑眉:「那,你就帶著孟歲隔過去吧。」

  孟歲隔頓覺不妙,渾身的毛孔都緊緊的收縮了,嗷的一聲跳了起來:「不行,不行,大人,卑職不行,絕對不行!」

  何振福拽著孟歲隔的衣領,笑嘻嘻的將他拖了出去:「孟總旗就別謙虛了,你是咱們內衛司里生的最好看的,怎麼會不行,你若是不行,那就沒有行的了。」

  「你放手,放手,我不行,我,我干不來,不行,啊,我不行。」孟歲隔尖利的叫聲漸行漸遠,最終聽不見了。

  韓長暮揉了揉額角,頓覺虧心,這趟差事辦完後,他可得讓孟歲隔好好歇幾天。

  萬年縣衙署里衙役們進進出出,忙碌不堪,縣令鄭彬遠頂著兩個碩大醒目的黑眼圈,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籤押房裡連連打轉。

  縣丞於慶急匆匆的走進籤押房,臉色發白,滿頭是汗。

  「怎麼樣,他們走了嗎?」鄭彬遠瞪著於慶,急切問道。

  於慶搖頭:「沒有,還在牢里守著呢。」

  鄭彬遠重重拍了一下大腿:「不對啊,煙也熏了,夜壺也倒進去了,他們就不嫌臭嗎,還能呆的住!」

  於慶一臉沮喪:「誰說不知呢,大人,這可怎麼辦,方才京兆府的冷少尹也遣人傳了話過來,說是張岩一定要保,今日必要放出去,這,這可怎麼辦。」

  鄭彬遠愁的都快揪頭髮了,一邊是安南郡王妃,一邊是京兆府的少尹,這兩尊大佛哪個他都惹不起。

  萬年縣衙署和長安縣衙署是長安城中僅次於京兆府的兩個地方衙署,長安城雖然有居不易之稱,可還是有近百萬人常年居住城中,而每日進城出城的人更是多不勝數,萬年縣和長安縣兩個衙署的公事終日繁雜不堪,而縣令更是砧板上的肉,看起來炙手可熱,實際上雞肋的很,誰都惹不起也就算了,誰都可以踩他一腳,這就很憋屈了。

  安南郡王妃要替自己的新寵報仇,這是情理之中的事,畢竟她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護短霸道,可冷少尹又是為什麼非要保張岩呢,難道?

  鄭彬遠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聞一般,臉上露出賊兮兮的奸笑。

  於慶被鄭彬遠這笑容嚇得毛骨悚然,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他的胳膊,細聲細氣的喚了兩聲:「大人,大人?」

  「嗯?哦!」鄭彬遠回過神,斂盡了笑意,端正了容色,一本正經道:「那幾個人可得罪不得,公廚的飯菜太粗糙了,你吩咐人去外頭買了送進來。」

  「還是縣令大人想的周到。」於慶恭維了一句,安排了個專司採買飯菜的衙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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