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回 舊事(五)

  剛走出地倉,他就聽到廳堂里的聲響,滿腹狐疑的走過去一看,他登時呆若木雞,渾身如遭雷擊。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原本還昏睡不醒的眾人,此時都好端端坐著,喝湯的喝湯,吃肉的吃肉,觥籌交錯笑語晏晏,好不熱鬧。

  暗沉沉的深夜裡,一陣暴雨突至,水氣瀰漫,四圍沖刷的粼粼泛光。

  雨勢極大,來得快去得也快,一盞茶的功夫,雨勢減消,日出雲散,灰濛濛的日光落下來,照著地上的一灘灘積水,點點碎光明亮晃眼。

  兩道人影像兩簇風,襲過淺淺的積水,掀起細碎的波瀾。二人飛身而過,沒見有甚麼旁的動作,只在身後留下一陣陣爆破之聲震動雲霄。

  隨即就是碎石飛沙紛紛揚揚,合抱粗的樹幹攔腰折斷,砸向遠方。

  嗆人的灰塵散盡後,那兩道人影漂浮在這片混亂的荒蕪中,靜靜望著眼前的一切。

  地上倒伏了數十名羽林軍的屍身,只不過儘是些殘肢斷臂,看來方才的爆破威力極大,只這一擊,便將所有人炸成了碎片。

  二人齊齊挑眉,定睛望著下方那四四方方的祭壇。

  巨大的白玉方磚鋪就的祭壇,占地極大,經了風雨歲月侵蝕,一塊塊方磚上布滿了極深的暗色裂痕,如同蛛網般延伸到遠方,而通往祭壇高處的三層石階已經碎裂坍塌,唯有祭壇四角的四根沖天石柱完好無損。

  一隻蛇首龜身的異獸,占據祭壇的北方一角,其上扛著一根合抱粗的石柱,如冰似玉般的瑩潤透白,卻不知是什麼材質所造,歷經無盡歲月打磨,卻依舊晶瑩剔透,通體光滑,折射出耀目的光澤。

  與北方相對應的南方一角上,同樣粗細的石柱頂端,卻懸著一對巨大而鮮紅雙翼,那雙翼鋪展開來,像極了一塊浸透了鮮血的幕布,遮蔽日月,雙翼上根根羽翼尖利如刀,其上赤紅電弧閃爍跳躍,如同無數火焰不斷燃燒,將石柱染得通紅。

  而東方一角上,一條體態猙獰的巨龍自石柱底部盤旋而上,龍尾拂地,龍首昂天,渾身碩大的龍鱗上銘刻著各式各樣的符文,閃動著天青色的瀲灩水光,散發出濃郁的勃勃生機,那是萬物生發的氣息。

  西方的石柱上全無半點雕刻裝飾,只是一根光禿禿的石柱,除了呈現出黝黑色的透明,望之平凡無奇,但沉下心神略一感應,便能察覺到這根石柱靈氣逼人,與其餘三根不相上下。

  石柱內部明明與外界完全隔絕,可卻像是被風吹透了,裡頭白蒙蒙的雲霧不斷的繚繞浮動,露出點點顏色各異的光團,瑰麗異常。

  男子思忖片刻,凝眸:「六兄放心,我已有了打算,用我的血脈強行破陣,無需半炷香的功夫。」

  老者詫異的轉頭相望:「你的血脈,若引來外地,怕是不好。」

  男子搖了搖頭:「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這麼個破山頭裡,偏偏就會有其他的修道之人,還帶了我們族中的聖物,可以察覺到我的血脈。」

  「此事大意不得,你可想好了。」老者心知無法阻攔,只好憂心忡忡的嘆了口氣。

  男子堅決地點點頭,繼續道:「這處魔域守衛極嚴,方才你我雷霆手段擊殺了這些守陣的魔靈族人,才沒有引來其他魔靈族人的注意,破陣之時若未能速戰速決,將他們引了來,只怕會功虧一簣。」

  老者沉凝片刻,點頭道:「是了,你我等了十年,才等來這麼個機會,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決不能空手而歸。」

  男子眸光一暗,不再言語,只淺淺舒了口氣,單手一揮,覆蓋在臉上的蔚藍鱗片紛紛剝離而出,化作一團團大大小小的幽藍光團,極快的閃動到了祭壇上方。

  在鱗片剝離出來的同時,此地轉瞬間暗了下來,像是暮色飛卷,將淡薄的殘陽吞噬殆盡。

  密密麻麻的幽藍光團鋪天蓋地,恍若滿天璀璨的星辰,飛快的墜落在祭壇上。

  與此同時,嘩啦啦的波濤之聲震耳欲聾的襲來,此地轉瞬間像是被海水包圍。

  剝離了滿臉鱗片的男子,臉龐倒有幾分俊朗,臉色沉靜似水,身姿巍峨不動,風掠過,衣袖迎風鼓脹,整個人恍若頃刻間便要衝天飛去。

  他雙手如輪,不停的飛旋,祭壇上的聲勢愈發浩大起來,竟還夾雜著噼噼啪啪的爆破之聲。

  老者見狀,素白的長眉微微一挑,身形閃動著躍上虛空,手腕沉沉一抖,一串珠串脫手而出。

  波濤聲,雷鳴聲,爆破聲,風聲此起彼伏,此地一時間熱鬧非凡起來。

  而那串珠串在半空中盤旋,顫動不止,顆顆都迎風長至頭顱大小,大片金芒飛卷而過,直如漫天溶金般的晚霞。

  就在此時,男子雙眸微眯,伸手衝著祭壇上篩了滿地星光的光團遙遙一指。

  祭壇上驀然起了一陣狂風,狂風席捲,光團閃動流轉,凝聚成七枚偌大的蔚藍圓珠。

  這七枚蔚藍圓珠慢慢挪動起來,排列成七星連珠狀,光華刺目,遙相呼應。

  她哼了一聲,輕諷道:「生氣啊,有意見,那能怎麼辦,真金白銀買回來的,我弄死她,這不浪費銀子嗎?」

  「......」韓長暮無語,難道不應該是吃醋嗎。

  撲哧一聲,謝孟夏直接笑噴了,指著姚杳笑的直打顫:「阿杳,人家姑娘碰到這種事都是吃醋,你是心疼銀子,你的腦子果然清奇啊。」

  姚杳嘁了一聲,問道:「公子,你買清淺花了多少銀子啊。」

  「......」韓長暮不明就裡:「怎麼了,一萬兩而已,不算多。」

  這下輪到姚杳噴了,她哽的連連咳嗽,辣酒蟄的嗓子眼兒生疼,臉憋得通紅:「沒,沒啥。」

  一萬兩,她還真不能把清淺弄死了,弄死了這人,韓長暮不得弄死她啊。

  謝孟夏笑著插了句嘴:「阿杳,一萬兩真不多,你要是氣不過,弄死了清淺,久朝也不會跟你急的。」

  姚杳挑了下眉:「是麼?」韓長暮笑了笑。

  黑漆漆的死寂中,一個格外瘦小的身影在茂盛的荒草中一閃而過,站在一棵粗壯的樹幹後頭藏頭露尾,盯著已經遠的看不見了的水匪們,整個人變得陰鬱異常陰鬱。

  那個身影在樹幹後頭站了片刻,隨即往相同的方向飛身而走。

  韓長暮一行人在山脈中走的飛快,走了一段時間後,眾人越來越疲累,有些人撐不住了,便折一根樹枝在地上杵著,一步一步往前挪的格外艱難。

  可即便再艱難,也沒有人松下這口氣,身後有那麼一大堆跗骨之俎一般的硝石筒,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趙浮生看到姚杳身姿翩躚,如同一片無根落葉,在山間飛旋,絲毫不見力竭之時,也沒有觸碰到樹幹草木,臉色不禁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一個下屬身份的姑娘,輕功都這般高深莫測,出神入化,那麼身為內衛司司使的那個人,身手該是多麼的恐怖。

  這樣一個人,身手和心機都深不可測,他的爹和李長明,是哪來的自信,相信這樣一個人會保護他們,竟然心甘情願的將身家性命託付於其。

  這簡直是與虎謀皮,危在旦夕。

  他打了個寒噤,不能深想,一想就渾身發寒。

  不行,他一定要寸步不離的跟著這個人。

  念及此,他又疾言厲色的催促了水匪幾句,身形輕快的趕到了韓長暮的身邊,靜了片刻,沒話找話的問道:「司使大人,不知那處密道在什麼地方。」

  韓長暮垂了垂眼帘,神情淡薄,權當沒有聽見。

  趙浮生深深抽了一口氣,耐著性子繼續打探:「司使大人從前來過青雲寨嗎?」

  韓長暮抬起眼帘,定定望著深幽天幕,既沒有看趙浮生一眼,也沒有跟他說話的意思。

  趙浮生氣結,胸膛一起一伏的,氣喘如牛,顯然氣得不輕。

  他看到韓長暮神色不變,也漸漸平靜了下來,不禁冷笑了一聲,想用這個法子激怒他,逼他閉嘴,顯然是做夢。

  他怒極反笑,一步不讓的繼續問道:「司使大人既然要和青雲寨互相利用,哦,不,是精誠合作,那麼是不是也要坦誠相待?」他看到韓長暮抽了抽嘴角,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繼續道:「好吧,那小人先拿出青雲寨的誠意來,青雲寨北側後山的這條路是青雲寨的開山祖師爺修建的,是給青雲寨眾人留的一記保命的後手。」

  韓長暮神情淡漠的掠了趙浮生一眼,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

  趙浮生等了半晌,也沒等來韓長暮剩下的話,不禁惱羞成怒的嚷出了聲:「司使大人如此的目中無人,狂妄自大,還要青雲寨相幫什麼!」

  韓長暮轉頭,似笑非笑道:「本官是在幫青雲寨。」他臉上的奚落笑意愈加濃重,淡淡道:「趙公子是對相幫有什麼誤解嗎?」

  趙浮生被韓長暮笑的莫名生出幾分無地自容來,終於閉了嘴,不再喋喋不休的聒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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