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回 有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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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略了什麼紅果,瞧著酒肆店主人在驛站門口進進出出的忙碌著,她微微蹙眉,有點疑惑:「雪那麼厚,路也難走的很,店主人一家子這是要去哪。」

  徐翔理笑道:「今一早就來跟我說了,要送他家娘子和孩子回娘家過年。」

  姚杳總覺得哪有點不對勁,眼看著店主人又搬了不少東西出來,更加疑惑道:「帶這麼多東西,回娘家也不用把家都給搬空了吧。」

  尷尬過後的韓長暮恢復了正常,也聽出了姚杳話中的疑慮,突然開口:「徐戍官,店主人娘子娘家是?」

  徐翔理凝神道:「是敦煌人。」

  「那他們之前回去過嗎?」韓長暮問。

  徐翔理也覺出了不對勁:「沒有,他們在這足有六七年了吧,從來沒有回去過。」

  薄雪輕輕,姚杳已經從樹上跳下來,舉步擦著雪地,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漫不經心而不留痕跡的往驛站方向。

  謝孟夏跟在後頭嘖嘖嘴:「阿杳這一手輕功,真是絕了。」

  冷臨江時刻不忘嘲笑謝孟夏:「堂兄,有那麼多高人教你,你當初要是肯用功,比阿杳還要絕。」

  謝孟夏撇嘴:「我又不傻,又不用殺人,練輕功幹啥。」

  「被狼叼的時候逃跑用。」韓長暮在後頭幽幽開口。

  謝孟夏的心涼的喲,比這鋪天蓋地的冰雪還冷。

  這事還能不能過去了!!

  幾個人就像吃撐著了消食散步一樣,走到驛站門口,姚杳一臉詫異:「店主人,你這是要出遠門嗎?」

  店主人沒想到這些人會來,愣了一下,訥訥笑道:「這不是快過年了嗎,我送他們娘三個回娘家過年。」

  姚杳孩子氣的笑了,笑聲清凌凌的,不待半點雜質:「幸好店主人還回來,我還想著吃你做的羊肉湯呢,是真香。」

  謝孟夏和冷臨江對視一眼,真能裝,裝的真像。

  店主人還是一如往日的話少,只是心事重重的嘿嘿一笑,繼續搬著東西。

  姚杳借著幫忙照看孩子的功夫,擋著店主人的視線。

  與此同時,韓長暮恍若無意的探查起高車裡的東西。

  半晌過後,他衝著姚杳微微搖頭。

  店主人已經收拾好所有的行裝,又趕了另一輛高車出來,裡頭鋪了厚厚的被褥氈毯,衝著婦人招呼一聲:「帶著孩子們上車吧。」

  婦人牽著兩個孩子,跟徐翔理等人行禮:「戍官大人,奴家提前給您拜個早年。」

  徐翔理大咧咧的笑了:「娘子客氣了。」

  店主人趕著車,跟徐翔理行禮道:「戍官大人,小人送了賤內和孩子回去,就回來。」

  徐翔理擺擺手:「不妨事,這天寒地凍的也沒人來,你多住幾日也沒事。」

  馬蹄聲噠噠噠的遠去,雪地里留下幾串烏沉沉的蹄子印。

  風把大片大片的浮雪捲起來,寒津津的在半空中漂浮,前頭的路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韓長暮凝實著馬車遠去的方向,沉聲道:「車裡都放的是尋常的羊肉衣裳之類的東西,沒有什麼不妥當的。」他轉頭姚杳:「阿杳,你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姚杳覺得哪都不對勁兒,可是具體有說不出到底哪不對勁兒,她偏著頭想了半晌,才道:「昨夜剛下了那麼大的雪,路肯定特別難走,天寒地凍的,他們還帶著兩個孩子,即便是歸心似箭,也不該這麼著急趕路。」

  冷臨江摸著光潔的下巴,思忖道:「阿杳覺得不對勁,那肯定就是不對勁。」

  謝孟夏焦急道:「哎呀,對不對勁的,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徐翔理找來兩個戍軍守在驛站門口,不許旁人進來。

  幾個人在驛站酒肆客棧里里外外的一通翻找,也只是一些家常用的東西和散碎銀子,連張銀票都沒翻出來,可見是真窮。

  幾個人又把東西歸了原位,就聽到後院傳來冷臨江的高聲驚呼:「快來看,快過來。」

  幾個人急匆匆的繞到後院,就看到姚杳拿著個怪模怪樣的東西,對著一堵牆發呆。

  謝孟夏笑道:「阿杳,牆上開出花來了嗎?你看的這麼入迷。」

  冷臨江轉頭噓了一聲。

  姚杳轉頭道:「公子,這牆上有半個腳印。」

  韓長暮輕咦了一聲,忙快步走過去,接過姚杳手上的小圓鏡子,對著土牆上上下下的看著。

  看完之後,他揚了揚手上的小圓鏡,發了一聲感慨:「阿杳,你這可真是個好東西。」

  姚杳的心咯噔一下,這個雁過拔毛的活閻王,怕是又要巧取豪奪了。

  她抿了抿唇,沒說話。

  韓長暮一笑,先把那半個腳印拓了下來,再反手把小圓鏡扔給姚杳,沉聲問徐翔理:「徐戍官,這牆外頭是?」

  徐翔理道:「外頭是防火夾牆,夾牆外頭是個壕溝,再外頭是堡牆,高約一丈有餘,牆頭上還有鐵荊棘,尋常人是翻不過去的。」

  「去看看。」韓長暮道。

  徐翔理也覺得很不妙,率先走了出去。

  壕溝里覆蓋了深深的一層積雪,平平整整乾乾淨淨,沒有腳印也沒有髒污的痕跡。

  韓長暮抬眼看了姚杳一眼。

  姚杳會意的掠上積雪,縱身一躍,足尖只是輕點了下堡牆,一轉眼的功夫,她便攀上了堡牆。

  她輕飄飄的越過鐵荊棘,連翩躚的衣角都沒有碰到鐵荊棘,整個人就已經翻到了堡牆外頭。

  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無聲無息,也沒留下什麼痕跡。

  謝孟夏嘆為觀止的望著,嘖嘖舌,轉頭問冷臨江:「雲歸,你說我要是把阿杳要到我府里做近衛,她會不會答應啊。」

  冷臨江冷幽幽的望了謝孟夏一眼:「我不答應。」

  「......」

  不多時,姚杳從堡門又轉了回來,回到驛站,走到眾人中,朝著韓長暮點頭,折過一截枯枝,在雪地里畫了起來:「大人,堡牆例外共有四個足印,都是半個,分別在這,這,這和這個位置。」

  韓長暮眯了眯眼。

  冷臨江沉聲道:「這人的輕功也不低,但是不及阿杳,阿杳只在堡牆中部借力一次,而此人要在堡牆下部和上部借力兩次,才能順利越過鐵荊棘。」

  徐翔理微微蹙眉:「即便是這樣,也已經是個高手了,放眼整個烽燧,這一手輕功,無人能及。」

  「那也不能排除戍堡中有人隱藏了真正的實力。」韓長暮凝眸道。

  謝孟夏靜了半晌,突然開口:「會不會是店主人。」

  韓長暮挑眉:「他走的匆忙,有這個可能,也有可能是有人進來見他,給他傳遞了什麼消息,他感覺到了危險,才著急送妻小離開的。」

  徐翔理抬頭看了看天色,招呼了一聲:「先回戍堡吧,看著像是又要下雪了。」

  姚杳和冷臨江一起動手,把雪地上畫的痕跡打亂。

  謝孟夏看了半晌,終於期期艾艾的開口:「那個,阿杳,那個,我想讓你當我的近衛。」

  撲哧一聲,姚杳見鬼一樣看著謝孟夏。

  謝孟夏邊走邊說:「阿杳你別這樣看著我,我沒瘋,我是想,你這麼好的輕功,翻一個堡牆都輕輕鬆鬆的,那翻宮牆也不難吧,你做了我的近衛,以後夜裡就可以帶著我翻宮牆出去了,我出宮不就方便許多了嗎,也不用擔心會被父皇罵了。」

  姚杳抽了抽嘴角,想不通謝孟夏的腦迴路怎麼會這麼清奇。

  冷臨江抬手拭了拭謝孟夏的額頭:「堂兄,你沒發燒啊,怎麼說胡話。」

  謝孟夏拉開冷臨江的手:「去,別鬧,我跟阿杳說正經的呢。」

  韓長暮走在前頭,聽到後頭的動靜,越聽越焦躁,最後停下腳步,不耐煩道:「從三丈多高的宮牆上摔下來,肯定會摔死,比被狼咬死死的要舒坦點。」

  謝孟夏悶悶吐出一口濁氣。

  還有完沒完了!!!

  走回戍堡,韓長暮把拓下來的半個足印遞給姚杳:「你看看。」

  姚杳蹙眉:「這就是尋常革靴靴底的花紋,只是磨損的嚴重了些,要麼這人窮得很,可著一雙革靴穿,要麼這人就是常年行走,靴底子磨得快了一些。」

  韓長暮轉頭問徐翔理:「徐戍官,酒肆的店主人是不是很少出門。」

  徐翔理點點頭:「是,他們一家子來這裡六七年了,幾乎沒有離開過戍堡,吃的用的都是戍軍們換防的時候,從方盤城或者敦煌幫忙帶回來的。」

  韓長暮飲了口茶,低聲問道:「現下戍堡里的戍軍,是剛剛換防過的嗎?」

  徐翔理點頭:「是,你們來的前一日,這批戍軍剛剛換防。」

  韓長暮凝神片刻,湊近了徐翔理,低聲附耳幾句。

  徐翔理一愣,隨後臉色變了幾變,最終斟酌著點了點頭:「那,可要多加小心些。」

  韓長暮笑道:「徐戍官放心。」

  徐翔理的神情有點複雜,他原本是極信任手下的這些戍軍的,可是第五烽接二連三的出事,突厥人圍困那日,竟然連點燃篝火的東西都沒了,要說戍堡內沒有內鬼,鬼都不信,可是要是說戍軍中間有人有問題,他又確實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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