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求仁得仁

  無名自身在慢慢成長，話分兩頭，且看和無名年齡最接近的兩個姐姐。

  兩個姐姐都是上學上到初中輟學外出打工，大一些的姐姐輟學時無名沒有太多的印象，可能是年齡小，可能是大人和姐姐談論的時候無名不在，總之姐姐就外出打工了。

  那之後過了幾年，小一些的姐姐說不讀書的時候，無名印象非常深刻。那時候父親已經病逝，只剩下母親在家帶著兩個孩子。母親哭著勸姐姐去上學，勸不動拿樹枝抽著打去學校的，但是最後還是不上學了。

  家裡經濟條件不好，這是無名都知道的事情，供三個學生上學確實很困難，但是母親，還有病逝前的父親，從來沒想過讓哪個孩子不上學。

  這大概也算是農村底層人民心底的善意表現吧。在農村想要找親戚鄰居借錢，大概率別人也沒錢借。但是你說孩子上學沒錢要借錢？那可能一堆親戚鄰居能幫忙一起砸鍋賣鐵湊錢，只說不急著還，等孩子上完學有出息了慢慢還。

  這大概也是農村人再窮也得供孩子上學的底氣，平時村里嘮嗑再怎麼嚼舌根，在上學這個問題上所有人言行出奇的一致。

  話雖如此，無名卻是不知道也不太關心兩個姐姐不上學的原因，畢竟無名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影響不了，無名從來都沒有決策權，對自己的事情都是，何況家裡別人的事。

  從來如此。

  更重要的是，無名很羨慕，不是羨慕姐姐不上學，而是羨慕姐姐能自己決定自己的事情。既然如此，是自己決定的，自己對自身做出決策本就是一種莫大的幸福，既然享受到了這種幸福，決策帶來的其他任何結果，沒道理抱怨吧？

  有道是：求仁得仁，又何怨？

  論語如是說，佛曰亦如是：

  種如是因，得如是果。

  生而為人，自負因果。

  無名求而不得之物，不過是這自負因果的自由。

  自由這個詞，非常美好，誘人，令人嚮往，在古今中外的文化中換了五花八門的名字，有著千奇百怪的闡述。

  無名清楚的知道，任何人都嚮往自由，但是無法擁有絕對自由。

  現代社會的自由受法律與道德約束，法無禁止不為罪，道德鼓勵皆可為。

  儒家闡述的自由受禮法約束，孔子也自稱七十才做到的自由：「隨心所欲不逾矩」

  道家楊朱所言：「古之人損一毫利天下不與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不利天下不損天下是道家超然物外的自由思想。

  佛言自由曰自在，自在向心，教人向善，教人善惡因果終有報。

  一切被人類接受的思想哲學所闡述的自由都有共通點，自由受約束，這個約束範圍就是己身自由不損他人自由。

  在東亞家庭，自由這個詞似乎是禁忌，給孩子自由意味著徹底放任，意味著胡作非為，意味著殺人放火傷天害理。

  無名很多時候都會想，自己從沒想過要傷天害理的自由，為什麼也得不到自由？

  而且退一步講，倘若無名的自由損害了他人的自由，在一個法制社會裡，自然有法制處理。

  損人財物就賠錢，損人身體就受刑，損人性命就償命。

  一切皆有法度，為什麼要在尋求自由之前就被剝奪自由？

  無名很想發問，為什麼自己不能有穿衣多少的自由，為什麼不能用吃飯多少的自由，為什麼不能有自己表達自己身體冷熱和飢餓與否的自由。

  但是無名沒有問，因為這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一是因為，無名和無名的家人，從來沒有建立過任何一次真正的溝通，都是家人對無名單方面釋放愛，或者說，命令。

  二是因為，當無名能夠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意義，問題的答案更沒有意義。

  ……………………………

  作者的話：

  所有的人與人之間的事情，溝通都是前提。不要長了張嘴變成啞巴，也不要讓你愛的人長了張嘴變成啞巴。

  希望各位讀者大大親情友情愛情全豐收(・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