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還沒暖和起來,大家都穿得有些厚實,茶水雖然是滾燙的,隔著這麼厚實的衣物,確實也沒燙到皮膚,就是濕了一大塊。
「多謝姑娘。」丫鬟感激不盡,提議道:「姑娘要是不介意,先換上奴婢的乾淨衣裳。這天氣還冷,穿著濕衣服容易得風寒。」
一提到風寒,陳佑怡還沒說什麼,穆秀蓮先急了,催著陳佑怡去換衣服:「說得對,你的風寒才剛好,身子弱著呢,要是再受涼了,那就麻煩了!」
陳佑怡想想也是,背後濕漉漉,確實不舒服,到時候她再把衣服洗乾淨了送過來,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
「那就多謝這位姐姐了。」陳佑怡道了一聲謝,就跟著丫鬟到了一間客房模樣的屋子。
「姑娘稍等,我這就去給您拿衣裳。」丫鬟把人帶到,說了一聲,就走了出去。陳佑怡剛想問這是哪裡,那丫鬟已經走得無蹤影了。
陳佑怡走回屋子,這裡是吳家的後院,前院熱鬧的聲響隱約可聞,那一點隱約可聞的聲響,反而凸顯的後院的安靜。
她坐下等了一會,一絲違和感冒了出來。
不對啊,要是這丫鬟想借衣服給她換上,為什麼非要帶她來客房?直接把她帶到丫鬟的住處不就行了嗎?衣服都能借,為什麼不能帶她去住處?
捨近求遠,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目的有問題。
陳佑怡剛才大意了,沒想過一個素不相識的丫鬟會有問題,這時候靜下來一想,越想越不對,看著左右沒人,一溜煙地往回走了。
等那丫鬟捧著衣服過來,屋子裡空空蕩蕩,半個人影都沒了。
「哎呀,這怎麼就沒人了?」丫鬟捧著一迭衣物,追了幾步,不知所措地仍舊捧著衣物,卻沒有回房,而是去見了何苗苗。
何苗苗一聽,大罵道:「廢物,讓你做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一揚手,把丫鬟捧著的衣物打落在地,衣物里滾出一個圓環,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停在何苗苗腳下。
那是一個金燦燦的鐲子。
何苗苗撿起鐲子,冷笑道:「她拿了也好,沒拿也好,總之,本夫人的鐲子是不見了,今天來過後院的就她一人,看她怎麼狡辯!」
無論如何,她都是不會放過陳佑怡的。
原本何苗苗是想借著陳佑怡換衣服的時候,讓丫鬟把金鐲子放在她陳佑怡身上,再去捉賊。現在陳佑怡跑了,證據雖然沒了,但人言可畏,只要把髒水潑上去了,就不信沒人會在背後指指點點。
陳佑怡依舊穿著濕衣服回去了,穆秀蓮有些不解,被她用『丫鬟姐姐臨時有事,不好太麻煩人』為理由,敷衍了過去。
用手帕吸了吸濕衣服上的水,總算運氣還好,陳佑怡因為之前風寒的緣故,穿得比旁人都多。這時候衣服濕了好幾層,最裡面勉強還算你是乾的,馬上就開席了,她也不想多生事端,忍一忍就過去了。
可是她願意忍,有人卻只願意挑事。
酒席吃到一半,照規矩,新人要來敬酒。到了他們這一桌時,何苗苗給陳佑怡倒了酒,笑容溫婉,語氣和善,卻讓陳佑怡本能地惡寒。
「佑怡,咱們兩家住得近,時時常有往來,我把你當親姐妹一樣對待,你又何必……」
何苗苗沒頭沒尾地說了幾句,又嘆息了一聲,接著道:「你既然喜歡,我就把它送給你了,咱們以後還是一樣做好朋友,誰都別把這事放在心上。」
要是真不放在心上,還需要這麼大庭廣眾地說給這麼多人聽嗎?
陳佑怡從客房開始,就保持了警覺,現在何苗苗來了這麼一出,她就能判定,這就是何苗苗設的局。
「何姑娘,你這說的哪裡話,我怎麼都聽不懂?」
陳佑怡當然不能任由她胡言亂語引人誤會之後一走了之,立即反駁道:「雖然住得近,大家都整天的忙,也沒說上幾句話,我還很遺憾,沒能在你出嫁前多向你學習學習。不過你說的『這件事』又是那件事,我不記得你我之間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
周圍的人聽到這邊的動靜,都注意過來,視線來來往往打量著,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以後都別再提了,好嗎?」何苗苗反而遲疑起來,一臉的溫順忍耐,關切的眼神讓人看了就心軟,不禁都竊竊私語起來,看向陳佑怡的視線各種各樣。
陳佑怡知道,這時候必須儘快把事情說清,不然錯過了時機,假的也能被傳成真的。三人成虎,流言爍金,在哪都是不變的真理。
「別別別,何姑娘還是說清楚一點的好。」陳佑怡拉住轉身想走的何苗苗,朗聲道:「我不記得做過什麼對不起何姑娘的事情,要是何姑娘有誤會,趁著今天的好日子,把話說開了,以後才能和睦。」
他們交談之間,男客那邊也聽到了,秦子恆走了過來,見此情況,站在陳佑怡身邊,也道:「這話很對,要是何姑娘有誤會,大可直言,不要放在心裡。」
何苗苗看到秦子恆走過來時,眼中划過一絲柔情,這一絲柔情,在秦子恆幫著陳佑怡說話之後,消失無蹤。
「秦大哥,本來這事我不準備說出來,就是不想讓你,讓秦家難堪,」何苗苗委委屈屈地,眼中已經有了清淚:「不過秦大哥說的也有道理,這事情說開了也好。」
她環顧了一周,看到酒席上的人都在注意這邊,用不高不低,但確保周圍大片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之前佑怡看到我的金鐲子,誇了一頓,說她很喜歡。我還想著,過兩天送她一個。只是她說的那個,是老爺送來的聘禮之一,我不敢送人。」
何苗苗說著小心翼翼地看了陳佑怡一眼,又像是膽怯一般,很快移開了視線,聲音也越來越低:「剛才要來敬酒,我就想把那個金鐲子帶上,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那也不能說明什麼,鐲子丟了,未必就和這位姑娘有關啊。」旁邊有人聽不下去,這說辭有些偏頗,便回了一嘴,引來一片附和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