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年夜飯吃得人人滿足,每個人都肚子裡塞得滿滿食物的,臉上也是紅撲撲的。
除了秦淮太小不能喝酒,大人們都不知不覺喝了幾杯。
大陳國也有守歲的習俗,這讓陳佑怡有點為難。
她要是早早走了,穆秀蓮肯定會不高興。要是被村里人看到,知道秦家的兒媳婦連守歲都沒和秦家人一起,又要傳出風言風語。
但是不走,要是時間越挨越晚,萬一穆秀蓮在提出讓她住在秦子恆的房間裡,那她該怎麼拒絕?
畢竟在穆秀蓮眼中,陳佑怡就是秦子恆的明媒正娶的媳婦,兩人住在再正常不過。
穆秀蓮對於原主的討厭,也都是基於原主是秦家兒媳這個基礎上。要是沒這層關係,她根本不會和原主有任何交集,也不會被原主氣得生病。
離子時還有老大一會,秦淮早就攤著四肢睡了過去。秦子恆怕他著涼,裹了件衣服抱在懷裡。
「子恆啊,把小淮放到床上去吧。」穆秀蓮低聲道:「守歲不守歲的,就是個心意,哪家小孩子不是早早睡過去了,隨他去。」
秦子恆卻道:「小淮說他前幾年都睡著了,今天一定要和大家一起守歲,專門交代了讓我別抱他回房間,子時再叫醒他,我都答應他了。」
要是今晚上沒叫醒他,明天早上起來,秦淮就會覺得自己受騙了。
「隨你們吧,大的小的都是倔脾氣,也不知道是像誰。」穆秀蓮知道大兒子決定了的事,誰也沒法改變,也就由他們去了。
倔脾氣像誰,陳佑怡不知道,不過秦子恆這沉默寡言的性格,倒是和穆秀蓮如出一轍,絕對是親生了。
母子倆聚在一起,也沒說上幾句話,只是偶爾交談上一兩句就完了。雖然氣氛並不沉悶,反而很溫馨,但是沒有過年的熱鬧氣氛。
沒辦法,陳佑怡只能發揮自己的不算特長,但是和秦家母子比起來已經算長處的說話之術,天南地北地瞎扯。
在她的帶動之下,秦子恆說了些在西北的民俗風情和軍隊裡的笑話,穆秀蓮也說了些村子裡和秦淮的趣事,總算把氣氛帶起來了。
快到子時,秦子恆叫醒了秦淮。
「放鞭炮了?」秦淮揉了揉眼睛,神情困頓,眼睛卻亮晶晶的,期待地看著秦子恆。
守歲什麼的,秦淮才不在乎,但是他想要放鞭炮。之前好幾年,他們家只有穆秀蓮和他兩個人,這些能省都省了。秦淮只能聽著外面的聲響,第二天再去聽小夥伴們的炫耀。
能夠點鞭炮,在想他們這些小孩子中,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今年好不容易,秦子恆回來了,穆秀蓮同意買鞭炮,秦淮怎麼也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等到了時辰,就可以點火了。」秦子恆把鞭炮拿出來,他買的是最普通的五百響,村子裡買的大多是這種。而鎮上,縣城裡,花樣就多了,一千響,一萬響的,也不在少數。
就是這樣最普通的鞭炮,已經能夠秦淮樂開花了。
「噼里啪啦!」
子時一到,村子裡各家各戶像是約定好了一般,都開始燃放鞭炮,爆破聲連成一片。秦淮期待又緊張地拿著點燃的線香,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用線香點燃了引線。
「滋滋。」引線一點即燃,秦淮趕緊跑到一邊,緊接著,秦家的鞭炮聲也響亮起來,混合進這一片四處飄散的紅屑之中。
「太棒了,我也會點鞭炮了!」秦淮興高采烈地在院子裡跑了兩圈,頭髮上還粘著一點碎紙屑。
秦子恆一把將人撈了過來,說道:「好了,歲也守了,鞭炮也放了,你該去睡覺了。」
秦淮原本就是強打精神,沾著枕頭沒一會,就再次沉睡過去,穆秀蓮替他蓋好被子。
在秦淮睡下之後,陳佑怡就開始心跳加快,果然,穆秀蓮照顧好秦淮之後,就轉身對著陳佑怡和秦子恆說道:「好了,這麼晚了,你們也去歇息吧。今天都這麼晚了,就不用再回那邊了。」
「這個,我……」陳佑怡剛想把認床,換個地方怕睡不著的藉口再拿出來用用,另一邊的秦子恆在她之前就開口了。
「晚些也無妨,我送她過去就行。」秦子恆說道:「娘,你先睡吧,我送完她就回家。」
穆秀蓮楞了一下,大約是沒想到兒子會拒絕,想了想以為兒子還在為以前的事耿耿於懷,也就沒堅持:「那好吧,你們路上小心點。」
「走吧。」秦子恆回頭看向陳佑怡,陳佑怡這才回過神來,趕緊跟了上去。
除夕夜沒有月光,夜深了也沒有燈火,秦子恆抽了一根柴火在炭盆里點燃了,當做火把照明。
一路上陳佑怡心情複雜,她原本就是打算拒絕的,她又不是秦子恆真正的妻子。但是聽到秦子恆主動提出拒絕,她又有點難受。
「今天多謝你,我娘和小淮都很高興。」秦子恆舉著火把,穩穩地向前走:「自從我去參軍之後,還是第一次闔家團圓,吃一頓年夜飯。」
他略微低沉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很快消散在夜色之中,也像是消散在陳佑怡心裡,奇異地讓她稍微冷靜了一點。
「沒什麼,看到他們高興,我也很開心。」陳佑怡彎了彎嘴角,真心話脫口而出:「這是我第一次一家人吃年夜飯,總算明白每年擠春運的那些人是怎麼樣的心情。」
話一出口,她先察覺到說漏了嘴,然而說出去的話是收不回的,該聽見的都已經聽見了。這算是酒後吐真言嗎?這不該多喝那兩杯米酒的!
剛才的酒意瞬間就跑得無影無蹤,陳佑怡還能感覺到背後有其實不存在的冷汗划過。
「第一次?」秦子恆沒有聽懂後半句話的意思,但是前半句是聽懂了,只是他有些想多了。
皇宮裡當然會有年夜飯,不但宮裡的人貴人們一起用餐,還會大宴賓客。為了這個榮幸,不知多少人削尖了腦袋往裡鑽。
秦子恆一直守在邊關,沒有參加過這種宴席,但是知道還是知道的。所以他認為陳佑怡講得『第一次』,是指沒有和父母親單獨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