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佛家的人,我怎麼知道他想要什麼。這個還是需要你去想的,緣分到了你自然就想到了,就像慧覺大師所說,你是真的需要這個緣分的。」
說完張子壽起身朝著自己的茅草屋走去,一邊走一邊大笑。
陳佑怡有點不太懂他的意思,緊皺著眉頭盯著他的背影,腦子裡想著緣分二字,可這緣分到哪裡去找呢?
因為沒有蜜桃樹枝,山中的事情暫時先停了下來,工人的工錢倒是都發下去了,可村子裡嘲笑她的人卻是越來越多。
前幾日活兒都在幹著,有人眼巴巴的盼著她停工,出現問題,進行不下去。
如今果真停了,可是讓那些人得意了,背後又不知道如何談論陳佑怡,如何嘲笑她是個傻子。
這日,她走在大街上,腦子裡一直在想著張子壽說的那些話,又想著到底要用什麼東西才能讓慧覺大師答應贈予自己蜜桃樹枝。
正走著,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大笑,她駐足看去,趙氏正和曾經幾個被她捨去不用的人坐在那裡指著自己嘲笑。
「喲,秦娘子你這到底是想做什麼?我怎麼越發看不懂了,難不成,你花了錢買了山,卻將山中的山桃樹砍了當柴火燒嗎?若真是如此,你何必如此大動干戈,還請了那麼多人砍樹,我看你這腦子是塞了茅坑裡的屎了吧,怕是不通了。哈哈哈」
「哼,真當自己有幾個錢了,就了不起了嗎?擺闊氣給誰看啊。要真有錢到鎮子上去啊,回你的皇宮去啊,在我們面前臭顯擺什麼,誰還真瞧得上呢。」
「呸什麼東西,那天還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呢,如今沒話說了吧。」
背後都是指指點點的人,她忍著火氣回到家中,一屁股坐在桌前,晚飯也沒有吃,到半夜的時候開始渾身難受的厲害,她腦子裡一直都在想這個事情。
像得了魔怔一樣,直到大夫過來給她看病,穆秀蓮和小雪連夜熬藥給她吃,她嘴裡念叨的也是蜜桃樹枝的事。
「這可怎麼辦,真是魔怔了,那蜜桃樹真真那麼難得了?把她給難成了這個樣子。」穆秀蓮坐在一旁抹眼淚,秦子恆出去了,秦淮年紀又小不在身邊,陳佑怡若病下了,這個家可真的就沒個支撐了。
那一夜穆秀蓮一直守在陳佑怡面前,直到天色快亮的時候,她的燒才退了下去,快中午時才醒了過來,她不放心又讓小雪請了大夫過來看了,肚子裡的孩子倒是無礙,只是她的身體卻虛弱的厲害。
等她醒來之後,穆秀蓮不停的勸說,「那山咱不要了,身體要緊,只是陪個銀子的事,可別把自己累壞了。」
看著她滿臉的擔憂,陳佑怡知道自己太死心眼了,卻把自己給急壞了。
「娘我沒事,你放心。」
「你這個樣子我怎能放心,只怪我不能幫你出力氣,也不能幫你分擔什麼。孩子啊,你可不能病了,若你倒下了,娘怎麼辦?」
陳佑怡臉色沉了沉,這幾日乖乖的聽穆秀蓮的話,在家裡養病,哪裡都不去,身體管住了,可腦子卻還想著慧覺大師說的那句話,她翻遍了家裡,卻沒有一樣東西能是換蜜桃樹枝的。
也不知道他們佛家的人,講究的緣分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不信神佛,對緣分沒有那麼大的悟性,看什麼都 覺得像是俗物。
這日她看著在院子裡忙著的小雪,突然覺得有點悶了,便說道,「小雪老太太睡下了?」
「嗯,剛吃了藥,睡午覺了。」
「那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到村外面的河邊走走如和?」陳佑怡想出去散散心,整日看著這家裡的東西,也想不出什麼。
小雪放下掃帚,點頭答應,陪著她一起出門,先是到了自家的田裡看了看,上面種植的東西都長勢很好,王大沒有少費心思,之後又朝河邊走去。
村子裡的幾位大娘嫂子都在那洗衣服,王大娘也在,見到陳佑怡便主動過來說話,「秦娘子前日聽說你病了,身體可好些了?」
「勞王大娘費心了,已經無礙。」
她雖嘴上如此說,可心思別人一眼就能看穿,必定還是牽掛著山裡的事,看上去情緒不大好,王大娘又道,「那山中的事,便隨了緣分吧。若實在不行,只當是丟了點銀子,日後再掙回來,可別累壞了身子,那就不值了。」
陳佑怡勉強笑了笑,看到有人往這邊指指點點的,也不想因為自己影響了王大娘,便帶著小雪朝河水下遊走去。
那裡有一個泥潭,水不是很深,日積月累的,慢慢竟形成了一個湖泊的形狀,她心情有些悶,沿著湖泊轉了一圈,正準備往家去的時候,看到不遠處的河面上漂浮著一朵粉嫩嫩的花,還有幾片綠葉。
因為實在太小,看不很真切,便和小雪一起走了過去。
等再仔細看時,竟是一朵荷花和幾片荷葉。 她頓時大驚,像是一瞬間領悟到了什麼一般,又像是遇到了所謂的「緣分」興奮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只是指著那荷花給小雪看。
「嫂嫂,那是什麼花兒?我才從未見過,長得倒是好看,只是怎麼長在水裡了?」
她這才笑著開口,「這是蓮花!」
「蓮花?」小雪從未見過,走近了仔細看,猛地想起來了,「我倒是從觀音娘娘那裡見過坐蓮,說的可是這蓮花?」
「對,就是這個,不過那是神佛的……」她突然停下嘴,也不知這心裡是什麼滋味,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再沒說什麼神佛的不是,「這裡蓮花很是少見,不知為何卻在這裡生出一株來,小雪你回家拿一個木桶過來。」
「要做什麼?」
「把蓮花帶回家裡去養,我怕有人看到了,隨手拔掉,怕再也難遇見了。」陳佑怡興奮不已,原地等著。
小雪拿來木桶,她親自下水,小雪急的大喊,「嫂嫂,你懷孕了,身子又剛好,這樣下水,小心著涼了。」
可是她不聽,好在河水不深,下面都是淤泥,很快就摸到了蓮藕,一併挖了出來,放到木桶里,和小雪抬著回家。
到家後,又找來大缸,將不大的蓮花種植在大缸中,又放了一些泥土進去,陳佑怡以前種過花草,對這個還了解一些,自製了一些養料也一同放進去。
等弄完後渾身沒一個乾淨的地方了,可她的精神看上去卻好了很多。
「一定要把這一株蓮花看好了,我可有大用的。」她開懷大笑了起來,此刻似乎了解了,什麼是緣分這個事情。
第二日一早吃了早飯準備出門,穆秀蓮擔心她的身體攔住,「你在家多休養幾日,身體那樣虛弱又往外跑。」
「無礙的,我讓王大準備了馬車,我坐車出去。」陳佑怡說了一句,穆秀蓮拗不過她,只要讓她離開。
上車後,陳佑怡興奮的說道,「走,去圓覺寺找慧覺大師。」
王大趕著馬車直奔山中,來到寺院後,請求見慧覺大師。很快就被小僧人領著來到後面一個花園出,果真在那看到一處水源,裡面卻空蕩蕩的沒有種植任何花草。
她嘴角的笑意更深,見了慧覺大師,忙道,「我已經找到用來換取蜜桃樹枝的東西了,只是不知慧覺大師能否接受。」
他一臉淡漠的坐在上座,上下打量一番陳佑怡,「什麼東西?」
「一池蓮花!」她自信滿滿的說道,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慧覺大師頓時站了起來,「你有蓮花?」
「有!」
「哪裡得來的?這蓮花可不是俗物,平常人家亦得不到,你如何得的?」
她低頭淺笑,「正是慧覺大師所說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