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大川看向身邊的雲小雪,將手攤開,對她說:「把藥丸給我。」
剛才武琉璃的藥丸,是雲小雪拿的。
雲小雪遲疑片刻,還是把藥丸遞給了雲大川:「父親……」她在隱隱中,似乎感覺到雲大川做出了什麼決定。
雲大川深吸一口氣。
大街上還是如此嘈雜,但是此刻的熱鬧與雲大川無關。他只要想起雲小霜的話,心中就一陣惡寒。
若是再這麼被人看不起了,不知哪日就會被拋棄。屆時,他想要做些什麼,都沒有辦法了。趁現在,還有機會,他要讓雲小霜感激他,抬舉他。
雲大川暗暗捏緊了拳頭,他堅定地看著雲小雪:「我本不願做這些事情。只是雲小霜……若是我不再做些什麼,恐對不起我自己了!」
雲小雪附和道:「父親要我做什麼,儘管吩咐就是了。我與父親是一心的。」
「知道。」雲大川感慨道,「還好有你,總歸是親丫頭好的。」
雲小雪聞言,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雲大川將雲小雪帶回趙府,兩人回府後便關上了門商議此事。
「父親,您打算怎麼做?」雲小雪小心翼翼地看向窗外,確定沒有人來往後,才敢出聲問道。
雲大川坐到桌邊倒了杯水:「既然要做,就要做個徹底。我一向與趙墨城不對眼,若是也能趁機讓他對我刮目相看,自然是好。」
他喝了一口水:「但我不能約他。而雲小霜那邊,我可以約她出來,就說說以前的事情,求個和便是了。屆時,我會趁機下毒。」
「按父親的意思,趙墨城,我來解決麼?」雲小雪疑惑道。
「沒錯。這件事必須同日同時做成,否則有一方出事被察覺,另一方定然會警惕起來。所以,我要的是,那日你留在趙府,在趙墨城的飯菜中下藥。而我,約雲小霜出來,趁機下毒。毒發過後,我裝作制出神藥,再將藥給他們餵服下去。」雲大川已經將事情安排妥當。
雲小雪聞言,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她點了點頭:「還是父親想得周到。此舉,一定能讓雲小霜和林家,對父親刮目相看。」
雲大川不忘將毒藥和解藥分給雲小雪,兩人商議好後,便開始著手準備。
雲小雪無需準備什麼,她只要看好時機下藥便是。而雲大川這邊則需要約見雲小霜。
雲大川不好去林府,便叫人帶了信。
雲小霜剛剛將燈火琉璃器安置好,房間裡多了幾分通透之感,看著十分舒心。她想起今日祖母說的話,看著這些琉璃器,心想祖母可真是疼愛她。如此下去,她想要離開林府,都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姑娘,趙府的人托我給你送個信。」一個老嬤嬤站在門口道。
雲小霜應了一聲:「你且拿來給我看看。」
老嬤嬤將雲大川寫的信遞給了雲小霜,她略有震驚,問道:「誰教你送來的?」
「那位說,姑娘打開就知道了。」
雲小霜帶著疑惑打開了信,沒成想,一落目便是雲大川的懇切之言。
「……我兒,以往一切皆是我的過錯。許是京城煙雲過於繁華,擾了我的心神。你也知為夫平日裡並非這樣的人。那日粗莽對待林府二位,我心中總是不適,望我兒諒解為夫……若是我說的這些話,你能聽進去,明日便到酒樓中,好生一敘。」
雲小霜看了這封信,心中頗有感慨。她放下了信紙,腦子思索著。
雲大川此前的舉動的確是不正常,如今也知悔改,自己這個養女也不能不顧他的面子。他說得如此懇切,明日的約定是要赴的。
只是,她心有慮有一點,要不要帶上自己的祖父祖母呢?
如果第一時間讓雙方和解,自然是好的。可是她並不知道祖父祖母的心思是如何的。
她決定先去詢問一下祖父祖母的意見。
林紀元此時正在書房練字,而吳姝在一旁陪著研墨,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著話,沒料想此時雲小霜突然來了。
「小霜?你怎麼來了?」吳姝看到雲小霜,心中略有驚訝,「可是想看什麼書了?」
「不是的。」她邁進書房,隨後行了禮,「祖父,祖母。」
「快免禮。」林紀元趕忙道。
雲小霜起了身,走到了兩個人的身邊,她輕聲道:「祖父,祖母,孫女今日來,有一事想問。」
「何事?你且說。」林紀元又將置於案上的筆提起。
她不急不徐道:「方才我的養父雲大川給我送了信來,請祖父祖母過目。」
林紀元聽到養父這兩個字,心中有些反感,並未放下筆去看信的內容。他頓了頓道:「你且說。」
雲小霜的手裡捧著信,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吳姝見她為難,便接過她手裡的書信,展開來看了看。
「這……是那那位養父所寫?」吳姝見字也工整,言語懇切,看上去,應該不像是個不懂禮節的鄉野村夫能寫出來的。
「沒錯,養父同我說,自己被迷了心智,如今悔過,望能與我一敘一二。」雲小霜將信中的內容複述了一遍。
林紀元聽了,心中稍有斟酌,這才放下了手中的筆,接過信來。
他皺著眉頭看完了這封信,隨後道:「這是好事,你去赴約便是。能與他解開心結,何樂而不為?」
雲小霜點了點頭:「我已決定要與養父見面細談。只是,孫女有一心愿……」
她沒有接下去說,吳姝體貼道:「你說吧,我和你祖父都聽著呢。」
「我希望祖父祖母能與我一同赴約。」雲小霜咬了咬下唇,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林紀元的手一頓,他遲緩片刻:「……也未必不能去。」
聽他的意思,似乎有些動搖。
「養父言辭懇切,想必是真心求和。再想想,隔日不如撞日,一家人能趁早和睦,第一時間和解,於我也是大有益處的。」雲小霜真心道。
林紀元和吳姝對視一眼,思來想去,的確對自己的孫女好。既如此,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可推辭的。
「罷了,去便去就是了。想來我也沒什麼要熬住這張老臉的,畢竟他先前與你是一家人。」林紀元笑了笑,「人孰能無過呢。」
吳姝也跟著笑了笑:「小霜,你莫要擔心。明日,我們跟你去便是了。只是此事,你要不要先於他通報一聲?」
「無礙,父親既然已經相通,想必一定做好了與你們見面的準備。」雲小霜略略安心了許多,「祖母祖母,那孫女就退下了。」
說完,她便起身離開了書房。
而吳姝看著林紀元,兩人似有什麼話一般,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次日,雲大川早早地趕來了酒樓。掌事的一見他就頭疼,但是也毫無辦法,賠著笑問他道:「爺,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今兒我要給小霜做一桌子菜,你給我好生備起來。魚肉蝦,可都要上好的,齊全了。」他爺不跟掌事的多什麼話,直直地就把目的給說了。
掌事的點頭哈腰地答應了,隨即就叫人去辦了。
雲大川親自下廚,提早做好了一桌子的菜。上到鮑魚珍珠湯,下到清玉拌豆腐。大菜小菜,濃油赤醬,樣樣都有。
他滿意地看著這一桌子的菜,確認附近無人後將門關上。他掏出早已準備好的毒藥散在濕布上,等待她的到來。
雲小霜帶著吳姝和林紀元二人,準時來到酒樓。
雲大川見到她時滿臉笑意,他也沒想到她將吳姝和林紀元帶了過來,隨即笑呵呵地迎了上去:「二位大駕,未曾遠迎,還望海涵。」
他說得話得體公正,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林紀元想起上次之事,還在為此次見面憂心。如此看來,是他多想了。這雲大川人倒是不錯的,恐真是被迷了心智。
他並未表現不快,同時也笑意盈盈地回道:「你多心了,是我們二位擅自前來,擾了你的清幽,還望不要怪罪才是。」
「哎喲,這是什麼話。二位來得好不如來得巧,裡面就座。我已備好飯菜。」雲大川側過身,攤手邀請幾位上前。
雲小霜知道雙方拘於禮節,誰也不肯率先上前,她自己便開了個頭走了進去。隨後吳姝和林紀元便跟了上去。
雲小霜看到一桌子的菜是頗為震驚,她道:「這……這恐不是我們酒樓的手藝。」
「是,我自己下廚的。」雲大川說話時有些不好意思,他撓了撓頭。
吳姝掩著嘴笑了笑,想著他也確實是用心了。
雲小霜見雙方都滿意得很,便提議道:「都別看著了,你們都是我的長輩。你們若是不落座,我這小輩,也只好等著了。」
「好好,我們且不客氣了。」林紀元疼愛孫女,不想大家就這麼站著,在雲大川的指引下坐了下來。
隨後幾人也紛紛落了座。
雲大川剛坐下就一拍腦袋:「哎呀,都忘記放筷子了。你們瞧瞧我,急壞了。」
「無礙,無礙。」林紀元摸了摸自己的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