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勸解

  入了夜,天氣有些轉涼了。雲小雪裹著單薄的衣衫在趙府上悠悠地走著。她看著漫天的星光,心情才算舒展了一些。

  今日,她看到盧子安在雲小霜與雲大川之間斡旋,心中已是大有不快。可是她該如何與盧子安開口呢?本就不是什麼大事。

  「夫人,夜色涼如水,你穿得如此單薄,恐是受不住。」遠遠地,她就聽到盧子安的聲音傳來。

  沒等雲小雪回頭,她的身後已經被披上了一件衣衫。

  盧子安從她身後繞到身前來,替她攏了攏衣領,撫平後輕聲道:「我在利州可是日日思念你,今日見著你時,怎感覺你不願想我一般。」他頓了頓,「我剛準備回房,就看著你走出來了,這是為何?」

  她眨了眨眼,偏過頭去,不肯看著盧子安。

  「夫人……」盧子安嘆了一口氣,他實不知為何雲小雪今日如此冷淡。

  雲小雪其實心中有些想法,但是不知該如何與盧子安說。生生地藏在心裡,二人只好沉默相對。

  盧子安見她不肯說,也沒有法子,只好跟在她身後,陪著她走了會兒。

  夜裡的微風徐徐,雖然有些涼颼颼的,但是總比日頭曬著好受多了。

  雲小雪走倦了,想著他日夜趕來,恐是疲倦得很,這才開口道:「你便不要再陪我走了,回去好生歇著。」

  盧子安見她開了口,心中一喜,溫和道:「無礙,我都無礙。許些日子未見夫人,與夫人多走走,哪裡來的累。」

  她聞言一愣,心下生出許多暖意來。

  「我是怕你累著的。既如此,我們便回去吧。」雲小雪的臉上掛著淡淡地笑,月光散在她的臉上,柔柔的,讓盧子安感到十分安寧。

  「好。」他應聲道。

  兩人的手不知何時牽了起來,緩緩踱步,回了房間裡。

  盧子安顧念雲小雪的身子,一回房間便把門窗都緊緊地關上了。他趕忙坐到她的身邊,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方才在路上,就覺得她的手有些涼。此刻要好好給她捂著。

  雲小雪被他握得緊了,心裡也覺得緊緊的。

  盧子安將她摟在懷裡,輕聲道:「小雪,我今日來,便聽說父親與雲小霜作對的事情。」

  「哪有的事。」雲小雪聞言,不知為何有些緊張。

  盧子安笑了笑:「怎的沒有?都傳遍了,沸沸揚揚的。我今兒還聽到下人們都在討論這事兒。」

  「那也不是父親要與小霜作對。」她開口辯解道,「父親畢竟是長輩,若有什麼不是,定是小霜挑撥而起的。」

  「小雪,話可不能這麼說。」盧子安嘆了口氣,「若是父親本是錯的,那如今種種,便是為老不尊。」

  雲小雪沒想到他竟然這麼說雲大川,心中一時氣悶。想想,恐是之前對雲小霜含情脈脈的,所以今日才來給她說情來了。

  她悶聲道:「父親如何,你我並無資格指責。父親與小霜如何,更是與我們無關。」

  「小雪,我們可是一家人。若是眼睜睜看著家裡起火,還在這悠閒看戲,說風涼話,那才是不孝,那才是大愚。」盧子安試圖勸解她。

  雲小雪想著他說的話也有理,可是父親又怎是她能說得動的。再加上盧子安似乎一直在幫雲小霜說情,她的心裡實在不大痛快。

  「我與父親來時,雲小霜的那副嘴臉,你自是沒看到。」她有些氣急,「只是如今,你來了。也看到她是今日才將我和父親,安排到趙府來了。這都多少日子了,可見她有多怠慢我和父親。」

  她輕輕推開盧子安,又道:「我自是沒有什麼的,可是父親呢?總歸是將她養大的。如此不敬重,父親哪裡受得了此番對待。」

  「小霜今日同我解釋了,說是趙府在修葺,這才萬萬不得已,將父親安住在酒樓罷了。」盧子安想要緩緩她的怒氣。

  「你不要再說了。」雲小雪臉色有些發白,「明明是她將我們接來,卻不提早做好準備。如今,只當是怪我們不成?」

  「我沒有這個意思,夫人可別誤會了。」盧子安見她確實有些氣了,便安撫道,「我只是覺得一家人鬧成這樣,實在不好。有機會,自是說明白的。可這機會哪裡來呢?夫人若是能在父親那裡,說上一兩句話……」

  「我說了,此事我管不得。我若是能管得了我的父親,我豈不是和雲小霜一樣,大不孝。」雲小雪低著頭,犟嘴道。

  盧子安聞言,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解雲小雪,只好嘆道:「你不願做,那便不做。只是同我一樣,莫要再插手了。想必,雲小霜和父親之間,他們會好好解決的。」

  雲小雪點了點頭:「你若能這麼想便是好的。」她還想再說些什麼,仔細想來,也作罷了。

  盧子安見她欲言又止,便又問道:「夫人,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沒什麼。」她搖了搖頭,「你從利州趕來,千里迢迢的,想必累了。今日我們早些歇息吧。」

  盧子安聽到她的話,心中想著,或許是她動搖了。只是礙於面子,不好即刻說什麼。留幾日讓她自己想想,也是好的。

  雲大川自搬到趙府以後,便沒有什麼下人與他接應,他也再未見過武琉璃。

  其實見不見的,也無傷大雅。如今他搬到趙府,日子過得順當得很,除了對雲小霜有些不知所謂以為,其他沒什麼不好的。

  而武琉璃知道雲大川搬走了,便千方百計地安插人手到趙府。

  可惜趙府警惕,次次想要安排進去的人,都被趕了出來。

  武琉璃實在沒了法子,只好賄賂了個每日往府上送菜的人,偷偷地去給雲大川送了個信。

  雲大川收到信時,起初是不信的,畢竟趙府戒備森嚴,如何才能送信進來。但是看了內容才得知,的確是武琉璃給他送的信。

  他心裡對這個姑娘的敬佩又多了一分。

  武琉璃約他明日在芙容齋見一面。雲大川思來想去,覺得他單獨面見一個未有婚嫁的胡娘許是不妥,還是與將雲小雪一同帶了過去。

  雲大川早早地就來了,為了掩人耳目,與雲小雪還逛了一圈花鳥市,才到了芙容齋。

  「來三份份玉棠膏,兩碗冰豆爽,還有太寧水、山楂糕和山藥棗泥糕。」他點了幾份吃食,預先等著。

  等糕點上齊了,武琉璃也剛好到。

  「您客氣了。」武琉璃看著一桌上的糕點,拿下頭上的斗笠笑道。

  「談什麼客氣不客氣的。」雲大川爽朗一笑,「不知道姑娘今日找我何事?」

  武琉璃並未先說有什麼事,而是招呼道:「這糕點還熱乎乎的,先吃了在說罷。回頭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她是想先和雲大川聊聊閒天,這樣才好說話。

  雲大川和雲小雪對視一眼,隨後三人就吃起了糕點。

  武琉璃率先挑開話題道:「我記得您如今來京也好些日子了,這雲小霜才將您接回趙府,也真真是夠怠慢的。」

  雲大川表面笑呵呵,心裡實際也很是贊同武琉璃的話:「無礙,她不懂事,我便多容忍是了。」

  「容忍?!」武琉璃大驚,「您脾氣可真夠好的,如今這般都能容忍。若有一日,她欺到你頭上來了……」剩下的話,她沒有說下去,而是留給雲大川思考。

  雲大川臉上的笑也有些掛不住了,他摸了摸鼻子,以掩飾他的情緒:「應不會這般。」

  武琉璃故作慌張:「啊呀,如今你好端端的,我說這個事做什麼。」她捂著嘴,「如今您在趙府過的神仙日子,我還在這邊給你說這兩嘴做什麼,罪過罪過。還望您不要介意才是。」

  「沒什麼的。」雲大川見武琉璃心意誠懇,一心為他著想,猶豫之下,還是將自己心中的對雲小霜的想法托盤而出,「其實吧,趙府的日子也沒這麼好。」

  武琉璃見有戲,便仔細聽著他的話:「您說便是了。」

  「自上京以來,我吃喝住行,都是雲小霜給我安排著的。總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而我今日又能管著酒樓呼風喚雨,那且事雲小霜的功勞。總覺得這心裡,不大痛快似的……」雲大川嘆了口氣。

  雲小雪在一旁聽得覺得有理,一時又想起夜裡盧子安對她說的話。一家人心裡總有些心結實在不好。於是她也側耳傾聽,看看武琉璃有沒有什麼高見。

  武琉璃低頭思考了一番,她緩緩抬頭道:「其實我明白您心裡想的是什麼,不過是因為覺得自己未曾做出什麼大事來,讓人看輕了罷了。您心裡完全沒必要這麼想,畢竟,您把雲小霜養大,就已經應得這些榮耀了。」

  雲大川聞言,心中果然舒暢了一些。但是他還有些事情梗在心中,不知道該如何評述。

  武琉璃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順勢提到自己的想法:「今日我找您來,其實有件事,想看看您願不願意去做的。」

  她頓了頓,頗有聲淚俱下之感,「畢竟我是知道您的處境的,我看您如此焦慮不安,我心中也替您擔憂著。其實您若是想改變如今的狀況,我有一個法子,就看您願不願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