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小霜瞧著他這副高興的樣子,感覺自己如果不讓他往下面說,那才是真的罪過了。但是她現在著急去虎牙坡看看陳老他們的戰績,便推辭掉了。
瞧著小兵委婉嘆息的樣子,雲小霜也覺得十分不好意思。只是過程如何,對她的作用實在是不大。
巡邏兵看出來她的確是為了虎牙坡打仗的事情而感到焦急,便道:「其實您就算是現在過去也已經來不及了,咱們虎牙寨和狼王寨之間已經打起來了。您現在過去,讓陳老分神不說,還容易成為對方的把柄,不如在這裡陳老他們的好消息。」
雲小霜抿唇看著他。
他說的有道理,但那狼王寨的人不是好欺負的,尤其是這次地勢十分的吃虧,雲小霜的心裡實在是放不下。
巡邏兵又說:「夫人,您也別糾結了。說句不好聽的,咱這虎牙寨沒您之前,他狼王寨也是不敢輕易過來招惹的。現如今,咱們的人在您的帶領下比以前更加強壯、更加厲害了,他狼王寨更不是咱們的對手!尤其是這次,陳老為了以防萬一親自帶隊,這問題更加不大了。夫人,您就將心放在肚子裡吧,這場勝利啊,陳老妥妥的給您拿回來!」
不愧是軍營里出來的,這話可真直白。
雲小霜被說的臉發紅,痴痴一笑說:「你說的對,是我管的有點太寬了。哎,你剛說陳老那兩次小架打的怎麼精彩?」
「誒,提起這件事情啊,屬下現在都高興的渾身發燙。當日啊,那狼王寨……」巡邏兵提起這這件事,眼睛都是亮晶晶的,敘述起來更是神采飛揚、熱血沸騰。
雲小霜站在旁邊含笑聽著,模樣認真。巡邏兵瞧著她這個樣子,講的就更起勁兒了。
雲小霜確實聽入了神兒。
她相信,當日的戰況必定是刺激的,畢竟陳老的指揮水平不是吹出來的,而是實打實的本事。兩場小架,能成為巡邏兵驕傲的事情而不是提起落淚的傷心事,顯然是有驚無險。
人生在世逃不掉學習二字。戰場那邊她總歸是幫不上什麼忙了,在這裡聽聽陳老當日的英姿,從裡面學習學習也是好的。
如此,反覆了兩日,這才等到虎牙坡傳來勝利的消息。
陳老歸來那日,雲小霜帶著人在大門口親自迎接。已經七十八歲的陳老走在歸來隊伍的最前端,身子有些顫顫巍巍的,但也還算硬朗。嘴巴緊抿,雙眼炯炯有神,隱約可見當年模樣。
跟在他身後的士兵大多眉飛色舞,沒有人閒談,但那喜悅之情已經阻攔不住溢於言表了。
陳老第一眼便看見了雲小霜,微微驚愣,借著便惱怒的冷哼一聲。在迎接隊伍和歸來隊伍撞上的時候,雲小霜才開口說了幾個字,便直接被陳老帶人掠了過去。
其他的人想要和她打招呼,但是又礙於陳老的顏面,不好說話,只能衝著她尷尬的一笑快步走過,緊隨陳老的身後。
雲小霜的目光就追著他們,慢慢地轉過身子,突然笑了兩聲,無奈的搖頭,跟了上去。
入了虎牙寨,人就散了,領頭的陳老更是回來後一頭扎進的帳子裡。如此,人就更散了。
雲小霜偏頭看著,正準備進去,胳膊就被人拉住了。她回頭,原來是張副將正一臉緊張的看著她,低沉的說:「夫人,您不在的這幾日,陳老都快炸了!這會兒打了勝仗本來高興著,瞧見您啊,脾氣又上來了!所以您還是別去湊熱鬧了,等他清淨兩天,忘了這茬兒了,您再去。現在去,不是給他心裡添堵嗎?」
雲小霜忍俊不禁,道:「人家勸架都是趁著高興的時候趕緊去,你這倒好,好機會不讓去,偏要等著放涼了去。」
張副將嘿嘿一笑說:「這話說的不假,但也得看情況。您是知道的,陳老雖說在行軍布陣上有極強的能力,但是他卻是極其不願意做這種事情的。他把人命看的比天都重,兩方較量定有損傷,但是您將事情攪和成這個樣子,他又不得不帶著人去應戰。這看見您,可不就是惱火生氣嗎?還不得把他這一天的好心情全部破壞掉?」
雲小霜摸著下巴思索:「我若是將他的心情破壞了,你說他是會收拾我還是收拾你們?」
張副將的心開始慌了,連笑容里都帶著恐慌:「夫人,夫人,老大!您不會這麼無情的吧?咱們都是兄弟……不是,什麼兄弟,你是咱們的主子,心胸比我們都體格都寬闊。您看咱也沒招惹過您,您不會這麼……夫人,夫人!」
他的馬屁都還沒有拍完,就瞧見雲小霜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突然將他的手拍開,一溜煙兒的鑽進了帳篷,他攔都攔不住。
「不是吧?我說統帥啊,您這是給我們找了個什麼新的帶頭人啊,這根本就是個祖宗啊!
帳篷里。
慵懶的躺在鋪著虎皮的搖椅上的老者慢悠悠的掀開眼皮看向掀帘子進來的人,鼻尖兒出了聲輕哼。
雲小霜咧嘴嘿嘿傻笑,小跑著湊過去拉住他的胳膊以孫女的儀態呆在他的旁邊,小聲問:「陳老,生氣呢?哎呀我也不是不願意去幫您,實在是各種事情黏在一起了,掙脫不開不是?」
「掙脫不開?老夫看你分明就是想要將這個爛攤子丟給老夫!」陳老惱火的將她的手從自己的手臂上推開。
這一推,他察覺到不對了。
這娃娃看起來挺正常的,今兒個這身體怎麼這麼虛?小手小胳膊都是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不對,仔細看也還是有區別的。
這才多久沒變,這丫頭就瘦下去了小一圈兒,好像餓了幾天沒吃飯似的。話在喉嚨里兜轉了兩圈,他還是問出來了:「怎麼,那趙家沒有給你吃飽飯?」
「不不不,這怎麼可能!夫君一家知我孤苦,都是拿心照看我的。這幾日在趙家可謂是日日營養湯滋補,若非是身體不行,怕是人參湯也拿得出來。」
雲小霜連忙解釋。
只是這話里的關鍵詞被陳老一耳朵揪了出來,眉頭微皺,問:「身體不行?你怎麼了?」
他忽然想起來近段時間山下非常的不安定,各方隱藏勢力如同破竹般不要命的往上竄。
聽說制服了幾個,也有的跑掉了,最難的,就是剛剛冒出來直接砍掉的。小範圍的恐慌和混亂同樣是有的,在喧囂吵鬧的環境中將狗逼瘋了開始咬人的,也有。
陳老忍不住將雲小霜和這些瘋狗們聯繫到了一起,也顧不得生她數日不回的氣了,緊張的問:「趙府是不是出事兒了?那墨城呢?他怎麼樣了?」
說起來,趙墨城自雲小霜下山後就沒再聯繫他們。雖說往日趙墨城也很少聯繫他們,但是外界的情況始終傳送的很及時,他們山上的情況趙墨城也會讓人及時的傳過來。
可是這幾日,他們就像是與世隔絕般,就這點兒東西還是東拼西湊的聽來的。
種種大事兒,趙墨城竟然沒有發任何的消息上來。而他們傳下去的消息,他現在也不敢保證有沒有進入趙墨城的耳朵。
雲小霜在心裡掂量了下這件事情的輕重,是否應該說出來,在心裡組織了一番語言,這才說:「趙府沒事,墨城也沒事。下面的確是出了點問題,但它是皇上的棋,和我們的關係不大。」
「當真?」陳老狐疑的看著她。
雲小霜微笑著點頭:「陳老,你信我。這次小型的內戰中,趙府會受到牽連,墨城也會受點委屈,但是最後都有驚無險,不會出現大問題。」
陳老闆著臉不說話。
雲小霜又說:「不然夫君怎麼會不通知你們?只是,這段時間你們千萬不要下山,更不要透露自己的存在。就算是被發現了,也不能將夫君供出來。」
她頓了頓,感覺自己這樣說有些忘恩負義不負責任,又解釋說:「現在下面有很多雙眼睛都在盯著夫君,等著夫君犯錯、露馬腳。只要你們將自己隱藏好,夫君自會斷了那些人尋找爾等的路。就算是那些人發現了你們,只要找不到你們和夫君的聯繫,就會以為你們只是個普通的山寨。若你們下山惹了麻煩,等待夫君的,卻是滅門之禍。
包括你們,莫說是整座虎牙山,就算是其他粘連的勢力、生意,都得被連根拔除。所以,若是有人被發現了,夫君也只能捨棄了。」
陳老神情凝重。
雲小霜的話他都明白,只是……
「山下的情況一直比較溫和,這次怎麼突然爆發了?」
雲小霜咬唇,不知如何解釋。
突然,思索的陳老突然開始打量她,唇角勾起抹冰冷的笑,問:「夫人,你實話實說,這次山下突然爆發如此大的動盪,是不是和統帥有關?又或者說……跟你有關。」
趙墨城雖說性格高冷了些,驕傲了些,突進了些。但是在他骨子深處里還是個小心謹慎的人,喜歡步步為營,每一腳都踩得踏實、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