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小霜也很贊同,而且天越來越熱,煮熟的蝦老爺也放不了多久,去碰碰運氣也是好的,若是實在沒人買,就賣給酒樓。
在趙二嬸的幫助下,半個時辰兩人就弄完了夏老爺子,在將蝦老爺搬到牛車上。
兩人準備離開時,坐在輪椅上的趙墨城,拿出了一把油紙傘:「把傘帶著。」
雲小霜剛伸出手猶豫停在半空,上下打量了趙墨城一眼,接下:「謝謝。」
趙二嬸擔憂道:「早去早回,賣不出去也沒事。」
坐在牛車上的雲小霜擺手:「二嬸放心吧,我們會滿載而歸的!」
趙虹撇了她一眼,不滿的嘟囔了一句:「就會說大話,賣不出去看你怎麼辦!」
雲小霜笑笑,並沒有反駁她的話。
牛車走了大半個時辰,剛到集市,昨日的小攤位上擺下東西,立馬就是瓢潑大雨。
趙虹臉上很不好看,著急忙慌的將蝦老爺扯進來點,避免淋到雨,集市上本就稀少的人,因著下雨,除了幾個在店鋪地下躲雨的人,整條街就剩下三三兩兩的攤販,其中包括雲小霜她們。
「你還沉得住氣?要不是你亂來,那四兩銀子給李大夫,求求他怎麼也好寬限我們幾日,這下可好,又變成窮光蛋了,我爹可怎麼辦?!」
說到這裡,趙虹的眼淚就不爭氣的落下。
雲小霜皺眉望了眼街邊店鋪,心裡盤算著:「在等半個時辰,若是沒人來買,我們就賣給酒樓。」
「哼!」
趙虹一臉著急,哼了聲也不在理會雲小霜。
兩人看著街上四處躲雨的人,無聲嘆氣。
卻沒有注意到,角落裡一位玄衣男人帶著斗笠,立於牆邊,目色深沉。
「若她們回家之前還是無人問津,你就以醉仙樓的名義,將那些蝦老爺全部買下。」
薄涼的聲音隨著銳利幽深的眸子傳向身邊站得畢恭畢敬的男子。
「是,少主。」那男子略有疑惑:「真要這麼做麼?暗中調查您的人還沒完全撤掉,若是這麼做,可能會讓他們發現端倪,對您的處境很不好。」
趙墨城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只是他們好不容易才在村里立足,而且雲小霜剛嫁來就如此全心全意對待他們,他能做的就是暗中幫忙。
「顧不得那麼多了,就按我說的去辦!」
既然少主都已經發話了,他還能違抗命令不成麼?
「是,少主!」
原本指望著雨會小一些,誰知這雨卻是越下越大。
趙虹幾乎是絕望了,無奈的坐在一旁,目光幾乎渙散的看著面前的小龍蝦,她心頭雖有抱怨,但是卻也無法,這是上天不給留活路,天時地利人和,第一個天時都沒有占據,那她還有什麼理由去埋怨雲小霜?
「要不然我們回去吧?」
趙虹說出這話的時候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她有多麼不想放棄,現在就有多麼的痛苦。
雲小霜看了眼安靜的街道,將蝦老爺搬上牛車:「我們拉去酒樓賣,少賺點也總比沒有的強。」
趙虹沒有說話,算是應下了。
趙虹臉色很不好看,將蝦老爺收拾起來,心裡也在擔心,那酒樓會不會要他們的蝦老爺。
剛將東西收拾了個七七八八,便聽見一陣嘈雜聲傳來。
「雲姑娘,你在啊,我們還擔心白跑一趟呢!」
那人聲如洪鐘,推著牛車小跑著過來了。
二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抬頭,看著來人身後來跟著一小群人,那心臟也是猛然起搏。
「雲姑娘,你昨日裡答應我們的優惠還作數不?」
那人身後更是跟了一群人,男女老少,帶著斗笠,鞋上更是沾滿了泥土,雨水打濕頭髮沾在額頭上,那一瞬間,雲小霜差點就要淚如雨下。
「自然作數,不光如此,昨日裡答應你們若是帶新顧客來,要多送五隻,你們在這麼大雨天還不忘照顧我們的生意,我們每人多送八隻!」
雲小霜話剛出口,那男子就差鼓掌叫好了:「雲姑娘,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就不客氣了,給我來三份!」
雲小霜瞥了一眼趙虹,見她臉上的神情終於緩了過來,熱情的招呼著他們:「不要急,今天分量足,人人都有。」
雲小霜一邊幫著打包,一邊忙著算帳,趙虹手腳也利落起來:「來,您的十文錢蝦老爺。」
「你的三十文蝦老爺。」
「……」
不一會兒,三大盆龍蝦像被洗劫一空,就連湯汁都沒有落下。
「雲姑娘,你都不知道你這蝦老爺也多麼的好吃,昨日我拿回去,我那婆娘一開始還責罵我,怎麼冒犯了田裡的蝦老爺,就差沒有罰我跪下,後來我給她嘗了一隻之後,連連叫好,更是恨不得我再去買一些,這不,今日下大雨,都要罰我出來再買多點回家!」
那大叔笑眯著眼睛,繼續說道:「我還特意給了鄰居幾個,他們都叫好,這不,也非要纏著一起來了,真是一傳十十傳百呢。」
趙虹滿臉堆滿了笑意,看著雲小霜的眸子也分外柔和。
「能被你們喜歡,我們也感覺到莫大的榮幸。」
雲小霜客套了幾句。
「明日沒有集市,可會有蝦老爺?」
這人潮人涌,自然也有好些還沒輪到他們,這些蝦老爺就被搶購一空。
「有的。」雲小霜挑眉點頭,「你們先可以先給定金,明日我會專門給你留一份,若是你再介紹人來,會多給你五隻。?」
那男子擠到前面,看著盆地還有些紅色的湯汁,嗅著那香氣,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成!我定下明天的蝦老爺,我要三十文! 」
「好嘞!您要這麼多,也捧場我家,我多給你送三隻!」
「此話當真?」
那人舔了舔嘴唇,看著那湯汁仿佛已經吃到了龍蝦,嘗到了美味,立馬點頭:「那我可要多訂一份!」
「我也要!」
「也給我來一份!」
「我要三份!」
趙虹和雲小霜定金都快要收的手酸了,看著滿滿當當的銅錢,趙虹心下定了一半。
沒有人注意到,牆邊那一抹玄色的身影何時離開的,甚至留下淺笑。
到人散盡,兩人將東西全部都收拾好放在牛車上,雲小霜趕著牛車,趙虹坐在牛車上數著銅板,算到最後,驚喜的喊出來:「竟然有十六兩七錢!」
雲小霜看著趙虹滿臉的笑意,也輕笑了一聲:「所以你還否定我昨天的優惠政策麼?」
趙虹小雞啄米般的點頭,咧嘴笑道:「不了,不了,小霜,你最棒!」
忽然想起不久前,自己還是對她那樣大吼大叫,臉上頓時紅了一片,垂下頭,聲音極小:「之前的事情對不起,我是擔心我爹……」
雲小霜拍了拍趙虹的肩膀,安慰道:「知道你之前對不起我就好,我可跟你說,你要是以後再攔著我吃肉,我非把你的份全部都吃掉不可!」
趙虹感動的稀里糊塗,不過她一聽見雲小霜竟然覬覦她的肉,冷哼一聲:「哼,我可跟你說了,就今天的份可以稍微讓給你一點,但不是全部!」
「剛才不還感謝我嗎?一說到要吃肉了,現在改嘴還挺快?」
雲小霜挑了挑眉毛,看得趙虹撇開臉去。
「哼。」趙虹撇開頭哼了一聲。
兩人趕著牛車回到了村里,趙虹激動的將在集市上發生的一切說出來,在聽的最後銀兩的時候,趙二嬸嘴巴張大了不少。
雲小霜趕忙道:「二嬸,你將十五兩還給李大夫,剩下的錢就拿出來僱傭村民吧,人多捉的蝦老爺也多。」
趙二嬸擔心道:「小霜,這銀子是你掙得,你真捨得都還給李大夫?」
雲小霜笑道:「沒事,既然承諾了就要做到,雖然還了銀子後,家裡就沒銀子了,但我和小虹會努力掙的,一定能過上幸福的日子。」
她腦海里已經有後面的想法了。
趙二嬸見她這麼自信,也沒多說什麼,拿著銀子就往外走去。
而趙虹則嘟囔了一句:「這回雇村民,可不能把銀子交給里正。」
雲小霜點頭,她不僅不會將銀子交給里正,還要讓他將吃進去的二兩銀子吐出來,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你們快去洗一下,換個乾淨的衣裳。」趙墨城坐在輪椅上說道。
雲小霜也不客氣,這次趙虹也沒和她槓上,拿著衣服就去洗漱。
趙虹則摒棄之前的嫌棄,衝著趙墨城說:「哥,對不起,我不該將這一切怪在小霜身上,我知道她是你娶回來的,不是買回來的,以後我再也不會對她大呼小叫了!」
因為她發現雲小霜就是個寶貝!
趙墨城抿了抿唇,點頭,推車輪椅往屋子裡去。
……
而趙二嬸將銀子還給李大夫後,還好一陣感謝,這才急匆匆的往家裡趕去。
趙二嬸前腳剛走,一個中年瘦男人走了進來,賊眉鼠眼的看著山羊鬍。
「李大夫,剛剛趙家的是不是來還銀子?」瘦男人猥瑣的問道。
山羊鬍瞄了他一眼:「嗯,十五兩,不多不少。」
「真的?」瘦男人激動道。
山羊鬍掃了眼瘦男人,擰眉道:「可不是,我還以為趙家是拿不出錢了。」
瘦男人一臉驚喜的從李大夫家出來,他站在雨中望了眼趙家的方向,這才急匆匆的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如果雲小霜在的話,一定認識這瘦男人,不就是她二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