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溫暖如春

  對於王爺的這點小心思,長樂還是十分給面子的沒有點開。不過一直到了德妃宮中門口,她臉上都帶著說不出的笑,有點壞壞的,卻又無限的甜蜜。

  他們兩人方到了殿門口,就見迎來一個中年白面無須的太監,這便是德妃宮中的太監總管,據說在德妃娘娘跟前都伺候了二十年。是娘娘一進宮,就跟在身邊的總管。都說德妃娘娘念舊情,這不,身邊伺候的都是些老人兒。

  宮裡可不是個有人情味的地方,所以難得出現這般重情誼的主子,別說奴婢了,便是後宮那些妃嬪都對德妃稱讚不已。光是聽到這樣的名聲,沈長樂就知道她這位婆婆,果真和前一世一樣不簡單啊。

  一想到她曾經在德妃手裡受到的那些苦,她登時就對這座宮殿產生了懼怕之意。雖說如今德妃娘娘還不是太后,可是她照樣自己的在婆母,她要是再折騰她,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紀鈺在進門前,還特地轉頭看了她一眼,在瞧見她臉上不自然的表情時,立即微不露跡地蹙了下眉。

  其實他也不是不知母妃對長樂的不喜,只是他連自己都尚且不能討得母妃的喜歡,又怎麼能教會長樂如何討好她。所以他也只能儘可能的保護長樂,讓她少進宮,聽母妃的冷言冷語吧。

  今個是會親的日子,若是尋常人家,自然是一個正堂裡面,恭恭敬敬地拜訪長輩們。只是宮裡的規矩與其他地方不同,所以沈長樂在前面見過了皇上和諸位叔伯,便到後宮來拜見德妃以及諸多妯娌們。

  德妃宮中的大總管親自領著他們進去,這一見殿內,就看見已坐著不少貴婦人,或明艷或冷傲或高貴,猶如走進了百花園內,各色的美人可謂是應有盡有的。

  這一對新夫妻攜手走進來的時候,殿內已等待多時的女眷,倒是一下安靜了下來。在座的眾人都是皇家女眷,所以自然是見過紀鈺的,這其中便有幾位皇子的母妃和妻子,可是就算是她們,此時都不得不承認在,難怪旁人都說昭王是皇子之中氣度最出眾、容貌卻俊美的。雖然他看著有些淡漠,可平淡的表情卻絲毫無損他完美的容貌。

  偏偏他這般俊美,可旁邊的新王妃,卻一點沒有被他比下去的意思。只見嬌滴滴的美人兒,一身王妃禮服,典雅端莊大方,柳葉長眉,如寶石般燦爛奪目的黑眸,高鼻櫻桃唇,沒一處不好看,再加上一張巴掌小臉,這樣的傾城美人兒,竟還能隱藏至今,可真是讓人心生奇怪。

  德妃此時臉上帶著微笑,點頭道:「昨個是你們大喜的日子,母妃也沒能出宮瞧瞧。」

  她口中雖是遺憾,不過眼神卻是平平淡淡的,就連嘴角掛著的那抹笑容,都沒笑到心底里去。

  「雖說沒能出宮,不過這碗媳婦茶可是不能不喝的,」一旁一個穿著紫色宮裝的貴婦,端著茶盞,翹起小指悠然說道。

  沈長樂一下便認出來,這是大皇子的母親榮妃。前世里大皇子與二皇子爭皇位,兩人在皇上跟前還能維持表面的和平,不過私底下卻早已經成水火之勢。榮妃雖也貴為妃,可她並不掌握著後宮權柄,況且她這個妃位,還是大皇子成年之後才封的。所以她與德妃還不同,德妃是因受皇上寵愛才封的,可她卻是母憑子貴,這才得了妃位。

  如今她說這話,雖有打趣的意思,可讓人聽著,卻仿佛是她在討好德妃一般。

  德妃倒是被她這一句逗笑了,笑道:「這倒也是,等這一杯媳婦茶,我倒是等了好久呢。」

  此時宮女將錦墊擺好,沈長樂趕緊跪了下來。而另外一個宮女,端著紅木描金雕海棠花托盤,托盤上擺著一個青花瓷茶盞,她伸出雙手恭敬地端出茶盞。待她將茶盞高高舉起,遞到德妃的面前,「請母妃用茶。」

  這一聲母妃,別說德妃聽的心中異樣,便是沈長樂都叫的心裡怪異。前一世的時候,太后折騰她歸折騰她,可她頂多是皇上的妃子,雖然是唯一也是位分最高的妃子,可是總歸不是正經的兒媳婦。所以沈長樂也一直稱呼太后便可,這一世倒是要叫起母妃來。

  雖然人還是同樣一個人,可是母妃與太后,這兩個不同的稱呼,卻讓她感慨萬千。

  德妃低頭看著她,說實話,直到今日她對沈長樂心中都是不滿的。當初她看中的乃是徐閣老的孫女,更是當著皇上的面推薦過。可偏偏皇上最後卻指定了沈長樂,也是事後,她才得知,原來是紀鈺親自到勤政殿去求了皇上指婚的。

  一想到他已在皇上跟前求了人,可自己卻還像個傻子一般,苦苦地到皇上面前說情,她這次就說不出的怨怪,連帶著對紀鈺的不喜都更甚了。

  可是現在都已經大婚了,她就是再不喜歡兒媳婦,也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去。

  這會不僅有後宮的妃嬪在,還有其他幾位王妃在,所以無論如何這裡子面子,德妃都會給沈長樂的。所以她也沒為難沈長樂,接過她手中的茶盞,待淺淺抿了一口後,將茶盞放在旁邊的小桌上,便親自起身扶著她的手臂,親熱道:「好孩子,快別跪著了,以後啊,就都是一家人了。」

  榮妃在一旁笑著,可心底卻嗤笑不已,這德妃果真是德妃,這麼多年來依舊還是滴水不漏。就算整個皇宮都知道,她壓根就不喜歡這個昭王妃,可她還就能擺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樣來。

  她年輕那會,要是能有德妃這一半的心機,何至於生了皇長子這麼多年,都沒能晉升。

  而一旁的幾位王妃,自然也是神色各異。倒是秦王妃看著沈長樂,神情頗為友善。自從得知她救了自家兒子之後,秦王妃雖不曾親自上門拜訪,不過還是派人送了謝禮過去。後來又在宴會上遇到過一次,她也是拉著沈長樂說了好一會的話。

  再加上她家裡的那個寶貝兒子,實在是太喜歡他的長樂姐姐了,成日裡念叨的就是,我長大了,是要娶長樂姐姐的。

  秦王妃惋惜地看了一眼,只可惜他的長樂姐姐,已經嫁給別人了。

  給德妃見過禮之後,沈長樂又給其他幾位宮裡的妃嬪見了禮,今個不僅榮妃來了,三皇子、五皇子的母妃都來了。至於二皇子的母妃,雖說人沒來,不過禮物倒是送了過來,據說是身子不適。

  而最後才是給幾位王妃見禮,她最熟悉的便是大皇子的妻子秦王妃,而六皇子的妻子進門也只比她早半年來。這會見她行禮,便歡喜道:「總算來了個比我進門還晚的。」

  雖然她只說了這一句,不過沈長樂倒是瞧出她的性子了,也是個性子活潑疏朗的。聽說六皇子是學究性子,估計他們夫妻兩人在一起時,也定是十分有趣吧。

  沈長樂這會可是收了不少東西,畢竟後宮妃嬪都是長輩,而幾個妯娌也都是她的嫂子。所以到了見幾位公主的時候,她這才送出東西去。

  公主們年紀相仿,也就是五姑娘年紀稍微小點,今年才十一歲。其他的三公主和四公主,一個十五歲,一個十四歲,都是到了快指婚的年紀。大概是皇帝的女兒不愁嫁,所以就算是三公主,這會也還不緊不慢地挑著呢。

  三公主是知道沈長樂的年紀,又瞧見新嫂子是個好看地跟個仙女似得的人物,自然心生親近之意。所以說話間,也帶著幾分自然而然地親近,她拉著長樂的手說道:「我與七嫂可是同齡人,咱們在一處,肯定有話說。要是七嫂不嫌棄,以後可要常進宮來尋我玩。」

  「胡鬧,你七嫂是大人了,如何能和你一般玩鬧,」敏嬪在一旁聽著她的孩子話,立即便開口斥責道。

  敏嬪是五皇子的生母,又也是三公主的母親。三公主年齡雖是幾個公主中最大的,可是性子卻也是最活潑的。沈長樂一見她被敏嬪斥了一句,趕緊上前笑著說道:「三妹妹性子活潑可愛,我自是願意的。日後妹妹也可到府里來做客。」

  她既是開口邀請了三公主,自然也不會落下其他兩位公主,「若是幾位妹妹願意,可隨時來家中做客。」

  她用了家裡,而不是府里,倒是讓敏嬪心底暗暗點頭。只覺得她說話倒也是滴水不漏,雖然德妃不喜歡她吧,可說實話,敏嬪覺得沈長樂某些地方倒是挺像德妃的。

  而只比三公主只小一歲的四公主,從開始到現在,也只是在沈長樂給禮物時,才開口道了一聲謝。最小的五公主則是一副嬌滴滴小美人兒的模樣,她雖然年齡最小,可是長得卻比上面的兩個姐姐都要好看。

  這會她跟著四公主抿嘴一笑,險些把沈長樂都看呆住了。五公主年紀尚小,便有這般絕色,若是年紀再大些,只怕真能傾國傾城了。好在她是皇上的女兒,便是再長得貌美,也沒人敢隨便打她的主意。

  沈長樂倒是挺喜歡這三位公主的,畢竟是皇上的女兒,生來便高貴,說起話來也沒有那種趾高氣昂的模樣,反而各個都溫言溫語。之前她一向不喜歡參加小姑娘們的聚會,就是因為小丫頭多了,在一塊總會有些矛盾。你嫉妒她的美貌,她瞧不上她的家世,她又羨慕她的才華,說一句話那是九曲十八彎,她嫌鬧地慌,就不愛去湊那些熱鬧。

  所以她的閨蜜,五隻手都能數出來。

  只是今個有紀鈺在,到底不便多在一塊待著。所以等見了親之後,眾人也紛紛告辭,幾位王妃服侍著自家母妃離開,幾位公主也是各回各院各找各媽去了。

  結果這一人一走了,德妃臉上就露出了疲倦的神色。沈長樂自然是十分看顏色地說道:「母妃,我扶您進去歇會吧?」

  原以為德妃會拒絕,可誰知她倒是輕輕點了點頭。沈長樂趕緊上前,扶著德妃的手臂,而紀鈺也從另一邊扶著德妃,兩人一左一右地,小心翼翼地模樣。

  待進了裡面的梢間,德妃這才在炕上坐下,她微靠在大迎枕上面,身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輕聲道:「這年紀越大,倒是越發經不住事了,這才多大一會功夫,就這麼累了。」

  「母妃說這話,讓兒子惶恐,」紀鈺不是個會安慰人的,所以也只能說出這麼一句來。

  倒是沈長樂輕聲道:「母妃瞧著一點都不老,若是不認識的人瞧見您和王爺站一塊,只怕還誤以為是姐弟呢。」

  女人自然喜歡聽好話,所以德妃聽到沈長樂的話,也是笑了起來。今個德妃實在是好說話的很,所以沈長樂也大著膽子,多說了幾句。一直到紀鋌來之前,他們都還有說有笑的呢。

  紀鋌其實已經在勤政殿見過他們兩人了,只是皇上放他們離開之後,他又跑到德妃宮中來,又見了一次。

  他是紀鈺的親弟弟,沈長樂自然早就準備好了東西,只是之前在皇上的勤政殿,那麼多人在,倒也不好給。這會正好趁著在母妃宮中,她便將東西遞給了紀鋌。

  紀鋌一瞧竟是一枚羊脂白玉雕刻的印章,當即大驚道:「這可實在是太貴重了,嫂子可真是太客氣了。」

  「九弟是王爺的親弟弟,日後便也是我的親弟弟,這點見面禮,算不得什麼,」沈長樂抿嘴笑了下。

  紀鈺鼓勵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得意,只覺得這小丫頭明明早上起床時,還那般不舒服。可這一早上卻表現的這般好,他這心中又是感動又是心疼。

  所以德妃留他們在宮中用膳的時候,都被紀鈺推脫了。

  他們離開之後,沈長樂還有些奇怪。一直等走到了宮門口,她才輕聲問道:「王爺,咱們這麼早回去,可是還有事情?」

  紀鈺轉頭若有所思地瞧了她一眼,才不緊不慢地問:「我是怕你身子不舒服。」

  身子不舒服?她正要說沒有,可突然身子某一處傳來的酸軟,讓她一下子明白,他說的是哪裡了。

  方才她一直高度緊張,以至於兩腿間的不適,都被暫時的忘記了。

  這會他一提起,她便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於是看著他的眼神,一下又變得哀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