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滅口嗎?

  季氏不耐地喝問道:「通報都不知道把話說清楚嗎?舅夫人?那麼多舅夫人,來的是哪位?」她有四個嫡庶兄弟,還有一大堆堂兄弟呢。也不知道是誰今兒這麼有空,之前也沒通個氣什麼的,就這樣突然跑來?

  慶元侯府現在也就是外表好看好聽,繡花枕頭而已,季氏娘家幾個兄弟、堂兄弟日子倒是過的不錯,至少不缺銀子,所以她一向很看重娘家的,只是這會兒確實心煩意亂。

  丫鬟忙回道:「是如意繡莊的那位舅夫人。」

  季氏愣了一下,劉氏?她一向是個大忙人,怎麼會突然跑來?

  還是秦婆子的反應更快:「夫人,可能是同世子爺或者那個如秋有關呢。」那麼多位舅夫人中,這季劉氏是最少來侯府的。季劉氏的丈夫只是個沒有功名的舉人,不喜歡為官也不喜歡花天酒地,只沉迷於繪畫。好在季劉氏會做生意,在洛城及周邊縣城共開了四家如意繡莊,生意都很好,當然,也就比一般當家主母都更忙了。

  季氏醒神,可不是?秋逸然和如秋借如意繡莊幽會,那可是劉氏的地盤,有點什麼事,劉氏自然比她先知道,知道得更清楚。如秋早就只是個繡娘的事不就是劉氏先發現的?還有兒子同如秋……呃……那事。

  「走,我們過去花廳」季氏趕忙站起身,一來事關秋逸然自然不可以大意,二來這個傲嬌精明的堂弟媳可是從來不會巴結奉承她的,反倒是她一心琢磨著如何能分如意繡莊一杯羹。

  主僕倆到花廳的時候,劉氏正在飲茶,微微蹙了蹙眉頭,這茶真心不好,對好茶、擅品茶的她來說只能用糟糕兩字來形容,在她府里,這樣的茶都是賞賜給那些一般的掌柜、管事之類,若是得意的大掌柜、大管事,喝的茶都比這慶元侯府待客用的茶好。當然,她相信,季氏還不至於慢待她。

  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嗎?這慶元侯府如今也就是表面風光,稀罕的也就是那侯爵爵位的虛名,等到秋逸然接過爵位,可就是最後一位慶元侯爺了。若秋家再沒有人有本事入朝得皇上青眼,也就到頭了。若不是看在秋逸然還有些能力、比他父親強的份上,她才懶得摻和他們的事。

  說起來這秋家也是倒霉,本來攀上鎮北大將軍府,有尹大將軍和芊昕郡主那樣厲害的岳父岳母幫襯,秋逸然重振秋家倒真是很有可能,弄不好還能將爵位承襲幾代也難說,卻偏偏在剛結成親家就……

  這也就算了,尹家的權勢沒了,但尹家大姑娘那龐大驚人的嫁妝也是一種強勁的助力不是?尤其是對如今的慶元侯府。可這一家人的腦袋也不知道是被什麼給踢了,竟然將事情弄到如今這樣的地步(秋逸然成親那日她正好受了嚴重的風寒還沒有好,所以沒有來觀禮)。

  若不是季氏說等尹知若再入慶元侯府為妾,就將尹知若嫁妝中在京城裡的鋪面給她選擇合意的開如意繡莊,她才不會允許秋逸然和那個繡娘在她的地盤幽會,一旦傳出去連她都沒有臉面好吧?

  唉,誰讓那京城裡寸土寸金呢,位置好的商鋪尤其難找,要不就貴得驚人,而芊昕郡主給尹知若的嫁妝鋪子,不用問也知道定是好鋪面。

  劉氏自嘲地笑了笑,這也是一種「有錢能使鬼推磨」吧?否則就她自己的脾性,哪裡能容許那麼齷齪的事發生在她的如意繡莊裡?

  無巧不成書,季氏剛跨進來就看到這位堂弟媳抿了一小口茶就蹙眉頭,接著臉上浮起一抹嘲諷,又惱火又難堪,直接在心裡將劉氏罵了個半死。有什麼了不起嘛?不就是有幾個銀子?真那麼財大氣粗也不會想占尹知若嫁妝店鋪的便宜了。

  「咳咳,」季氏到底還顧及面子,裝作沒有看到剛才的一幕,只是笑容實在很牽強,「弟妹今兒怎麼有空過來?」

  劉氏抿了抿嘴,到底沒有回答她,只是看了一眼花廳里站著的侍候茶水的丫鬟,又對自己帶來的貼身丫鬟說道:「白露你去外面等我。」

  季氏一凜,這是有不可外道的秘密事情要說?她更肯定事關秋逸然了,趕緊朝秦婆子使了個眼色。紫琅文學 .

  秦婆子會意,對那丫鬟道:「你也先下去吧,這裡我來侍候就行。」

  待白露和那個茶水丫鬟出去後,秦婆子也帶上門,守在門外。

  劉氏這才小聲道:「梅莊那個叫如秋的繡娘應該是有孕了,百花樓盧大要求娶如秋的事你應該也聽說了,這……你們看看怎麼辦吧?」

  本來溫溫柔柔的聲音,季氏卻只覺是一個響雷向她劈了過來,劉氏的性子她了解,沒有絕對的把握她是不會特意跑這一趟的。如秋那個小賤人肯定是真的懷了逸然的孩子了!上次秦婆子就婉轉表示過那如秋的身形看著就是個好生育的。

  「你是怎麼知道的?」季氏的聲音里沒有懷疑,只有控制不住的顫抖,也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害怕。

  劉氏嘆了一聲,道:「我店鋪里有個叫朱茂的夥計,住在大樹頭街那邊,有一日遠遠瞥到他鄰居那個二賴子從我們店鋪後院的小門出去,覺得很奇怪,但是沒聽說店鋪有丟失東西,也就沒有上報,因為那二賴子是有名的混混,他怕被報復。

  也是巧,昨晚他很遲才從鋪子回去,在二賴子家門口好好的滑了一跤,結果無意中聽到二賴子和他弟弟三賴子在得意洋洋地談論什麼,就趴在牆根偷聽了一耳朵。原來二賴子盯著逸然有一陣了,還看出如秋已經有了身孕,就把消息賣給了盧大。那盧大不知得了什麼毛病,正想買一個剛有孕的女子作媳婦,以後好繼承他盧家的香火。」

  二賴子?……二賴子?……她想起來是誰了!原來是那個二賴子搞的鬼?季氏捏緊了拳頭,手心傳來的刺痛讓她得以強壓住自己的情緒繼續聽劉氏往下說。

  「朱茂說,那盧大也已經偷看過如秋一次了,很滿意她的相貌,也看出她確實像是懷了身孕的樣子,你知道,盧大是做龜公的,對這些都經過特別的訓練。」劉氏也窩火啊,二賴子他們都是盯到如意繡莊來的,萬一這件事鬧大,只怕如意繡莊和她的聲譽多少也會受到些影響。

  剛懷孕的樣子看得出來?季氏不免生出兩分僥倖:「就這樣?他們就憑看一眼的感覺判斷出來?」雖說樓子裡的龜公肯定有這方面的技巧,但也太……玄乎了吧?

  劉氏搖頭:「當然不是,那盧大想要做便宜爹,自然也很謹慎,他去偷看如秋前就特意花重金找了一個在這方面很厲害的醫婆子,讓她在如意繡莊門口撞了如秋一下,然後趁著扶人的時候給如秋把了脈。」不得不說,盧大確實是個有背景的厲害角色,水平高的醫婆子大多是從宮裡放出來的醫女,數量很少,且多是一出宮就被富貴人家請去做專用醫娘了,有些甚至嫁人做當家主母去了。

  把了脈?季氏剛升起的那兩分僥倖頓時灰飛煙滅,該死的!現在她要怎麼辦?而且整件事聽起來,可能知道如秋懷了慶元侯骨血的人不少啊。滅口都難滅啊!

  季氏眼裡閃過的狠厲沒有逃過劉氏的眼睛,頓覺極不舒服,暗暗冷哼了一聲:滅口?包括她嗎?還真當這個慶元侯府不可一世了?

  劉氏心裡這麼想著,說出來的話就帶上了兩分不客氣:「那盧大可不是普通的、好欺的龜公而已,誰不知道百花樓的幕後大東家是京里來頭不小的主。否則,他也不會明知如秋肚子裡懷的是逸然的骨血,還敢布下局逼娶如秋,當這個便宜爹。對了,朱茂還說了,今日在繡莊門口故意找梅莊車夫說起這件事的那個少年郎就是三賴子。他們是準備軟硬兼施逼迫尹家大姑娘同意這門親事,將如秋嫁給盧大呢。」

  季氏仿佛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整個人都不好了。對啊,盧大就不怕萬一日後被秋家發現如秋生下的孩子是逸然的?他這是明擺著根本沒把他們慶元侯府放在眼裡麼?他哪來這麼足的底氣?倚仗的到底是誰?不行,這件事還是得趕緊讓侯爺和逸然知道,讓他們想辦法。實在不行,找人連夜除掉如秋那個賤人可以嗎?至少弄掉她肚子裡的孽種!

  劉氏站起身:「好了,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也就不在這耽誤你辦正事了。我店裡那個朱茂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上個月就將身邊的一個丫鬟許配給他了,他對我很是忠心,否則也不會冒險將事情及時告訴我。至於其他人,就要你們自己想辦法了。不過有句話我不能不先說在前,那個如秋,我無論如何是不會讓她再進繡莊後院了。」

  季氏當然明白劉氏的意思,但她還能說什麼,只能訕訕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