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對峙
「路嬤嬤，」林夫人輕嘆了一口氣，才答非所問地說了一句，「退役宮嬤炙手可熱，宮裡帶出來的關係網並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大家族對宮裡出來的嬤嬤趨之若鶩，圖的是她們在宮裡十多年甚至二三十年沉澱出來的智慧、精明、圓滑老練的性子和手段，以及她們對各種禮儀、規矩、皇家避忌的滾瓜爛熟。
宮嬤在宮裡累積的關係網當然對主家有幫助，但並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所有退役宮嬤的關係網都那麼值錢。話說，能請得到退役宮嬤的人家自身也都是有一定實力的世家、官家，本身的人脈關係網都不弱。
路嬤嬤一愣，林夫人這是話裡有話啊！是惱了她請假這麼長時間，還是因為林蓉在她眼皮子底下摔掉了腹中孩子？
想到那個孩子，路嬤嬤心底還是有些愧疚的，可是，誰讓林蓉那麼自以為是偏偏又不夠聰明呢，被小姑子利用就算了，連個庶女都鬥不過，她也不是沒有提醒過林蓉俞家那幾個小姑子都不是善茬。
而且夏嬤嬤傳達的福韻長公主的意思也是要給林夫人一點刺激，讓她更加認識到自己這個宮嬤的重要性。
路嬤嬤的心臟突然重重地顫了一下：她們似乎適得其反了，林夫人現在是看不上她的能力？
這種認知讓路嬤嬤有些著慌，她不是不知道，有一個像她這樣的退役宮嬤在身邊，林蓉還能摔跤小產，傳出去多少會損壞她的聲譽。所以她最近也是有意讓人傳出話去，一是林蓉身體受了那迷蝶七香的影響，小日子不太準。二是那段時間她都在忙著幫林蓉打理嫁妝鋪子和莊子……
突然，路嬤嬤終於想起來，若是林夫人沒有來京城，或者只是來看一下林蓉就回去，她傳出去的話還是有用的。可是她之前沒想到的是，林夫人不但回京了，還將林蓉接回林家親自照顧了一個月，偏偏她還不以為意地請假了，誰知道這母女倆這麼長時間都談了些什麼。
林蓉是好糊弄，但林夫人堪稱精明啊！
果然，林夫人接下來的話簡直就是直接打她的臉了：「林蓉的身體一直很好，那什麼毒香她用的少，基本上沒有多少損害，早已經調理清楚，否則也不能這麼快有孕。至於林蓉的陪嫁莊子和鋪子，我們林家底子雖然不厚，但得用的人還是有幾個的，那一個小莊子和一個小鋪面，路嬤嬤真的沒要費心。」
「這……這……是怎麼說的？」路嬤嬤完全沒想到林夫人會直接撕破臉，這是準備辭退她的意思？
路嬤嬤本來就沒打算一直跟著林蓉，她沒有子侄，只有一個外甥，可以彼此照應一下，但不可能跟著外甥家生活，所以當初出宮時就準備找一個可靠的主家，以後好跟著姑娘養老。
但，她看不上林家，看不上俞家，更看不上林蓉，好在福韻長公主不需要她長期呆在林蓉身邊，初次契約的三年時間一到，她就可以找藉口離開了。
只是現在，才幾個月，林夫人就明著表示看不上她了？還明顯揪住了她的把柄。
路嬤嬤的預感很快就被證實了，林夫人拿出一張紙遞給路嬤嬤：「也是我當時沒有考慮周全，沒有讓你先見蓉兒一面就接受了福韻長公主的好意，也是我們林家同路嬤嬤你緣分不夠。」
路嬤嬤瞟了一眼，是解約書，已經寫明了解約原因竟然是因為路嬤嬤盜取林蓉壓箱底的三千兩銀票和兩件貴重首飾被發現。簡直是瘋了！
而林夫人手上突然出現一個她無比眼熟的荷包，裡面的東西沒有取走的話，是她親手畫的一張位置圖，標了記號的那個位置藏的東西一旦被德妃的人發現，她必定死無葬身之地。當然了，若是被皇上的人看到，更是能夠讓她死八遍。
「你……想怎樣？」路嬤嬤的聲音都顫抖了，「我並沒有害過林姑娘，她現在這樣都是她自己作的，你應該很了解她的性子。」太奇怪了，荷包她藏得那麼隱秘，怎麼會到林夫人手裡？
林夫人心中火大，她當然了解林蓉的性子，也正是因為了解才對這個宮裡出來的嬤嬤寄予很大的希望，當初才會頂著被福韻長公主以人情要挾的忐忑收下路嬤嬤。
至於那張圖紙，她還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是路嬤嬤請假離府那日，梨白在她住的屋子門口撿到的，放在一個用特殊織錦縫製的荷包里。林夫人也是在去年參加宮宴時湊巧見過那種稀有的織錦，據說能夠防水。
憑著直覺，林夫人認定這張手畫的圖對路嬤嬤很重要，她今天也是賭一賭了。結果一看到路嬤嬤的臉色，她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林蓉確實被我寵壞了，所以我並沒有遷怒於你。」不想得罪福韻長公主，也不想同路嬤嬤這樣的人交惡，更不想捲入什麼秘事，那張圖她雖然沒有琢磨出具體位置，但隱隱約約也能推測出是在皇宮裡。林夫人直截了當道，「我們好聚好散，福韻長公主那邊，我希望你自己去解釋解約的原因。對外，我可以說是你想去照顧你外甥媳婦和外甥孫一兩年，而我不想蓉兒身邊留著那麼長時間的空缺。」
別無選擇的路嬤嬤點頭表示同意：「荷包里的東西……你……？」
林夫人實話實說：「掃了一眼，但沒興趣多了解什麼，與之相比，我更重視蓉兒的聲譽。」畢竟呆在林蓉身邊有一段時間了，路嬤嬤若是真的要刻意損害林蓉的名聲，還是很容易的。只要路嬤嬤安分點不要抹黑林蓉，她自然不會將那張解約書公之於眾。
在林蓉目瞪口呆、大受打擊、偏偏還茫然不知所以的時候，林夫人和路嬤嬤很快簽好了解約書並蓋上手印。
去收拾行禮離開前，路嬤嬤看向林蓉：「林姑娘，很抱歉我沒有真正教導或者幫到你什麼，臨別之際，我送你一句發自肺腑的忠告，也算是成全了我們這三四個月的緣分。」
林蓉：「……」
「別再相信俞家二姑娘，還有你那位表姐明朗心，」路嬤嬤嘆了口氣，「其實俞家二姑娘已經推測到你懷上身孕了。」
(本章完)